這首風格沉郁雄健的詩是湖南第一師范校歌的歌詞。我第一次聽到這旋律和歌詞的時候,感覺它與眼前的這座黑灰白相間、莊嚴肅穆,帶有濃郁民國建筑風格的主樓和校園是那么的協(xié)調。只是,校歌中所吟誦的那個校園早已毀于1938年的“長沙大火”,直到1969年,當年的湖南第一師范又在原址得以重建,成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并被教育部列為全國重點學校。校園中設立的“毛澤東青年時期革命活動陳列館”,吸引著無數的中國人前來參觀。
湖南第一師范(以下簡稱“湖南一師”)創(chuàng)建于1903年,最初稱湖南師范館,前身是南宋著名理學家張栻講學的城南書院,同朱熹講學的岳麓書院只有一江之隔。后來師范館與并存的城南書院合并為湖南全省師范學堂,1914年改稱湖南省立第一師范學校。 湖南省第一師范學校 1913年春季,20歲的毛澤東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了湖南公立第四師范。第二年,第四師范合并到第一師范,毛澤東被編入第八班,到1918年暑期畢業(yè),毛澤東在一師度過了五年半的青春時光。 湖南是近代民主革命家、同盟會的重要領導骨干黃興、宋教仁、陳天華、劉揆一、譚人鳳等人的故鄉(xiāng),民主教育有著比較廣泛的群眾基礎。長沙光復后,湖南教育的迅速發(fā)展使一師實施民主教育有了良好的環(huán)境和條件。 辛亥革命至五四運動這段時間,是湖南一師最為朝氣蓬勃的發(fā)展時期,它強調人格和學識的全面培養(yǎng),以“湖南亞高學府”馳名。學校先后聘請了一批學識淵博、思想進步、品德高尚的教師,如楊昌濟、徐特立、方維夏、王季范、黎錦熙等。與毛澤東差不多同時,一批追求進步的熱血青年也紛紛考入第一師范,其中有蔡和森、張昆弟、陳章甫、羅學瓚、周世釗、李維漢、蕭子升、蕭子暲等。本來已是秀才,比毛澤東大17歲的何叔衡,也一起考了進來。在當時的湖南,一師堪稱培養(yǎng)新青年的搖籃。 第一師范對毛澤東的成長無疑產生了十分巨大的影響。他在這里打下了深厚的學問基礎,隨著新舊交替的時代前進開始形成自己的思想方法和政治見解,獲得社會活動的初步經驗,結交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毛澤東回憶道: 給我印象最深的老師是楊昌濟,他是一位從英國回來的留學生,我后來同他的生活有密切的聯(lián)系。他講授倫理學,是一個唯心主義者——但是是一個道德高尚的人。他對自己的倫理學有強烈信仰,努力鼓勵學生立志做一個公平正直、品德高尚和有益于社會的人。在他的影響下,我讀了蔡元培翻譯的一本倫理學的書,在這本書的啟發(fā)下寫了一篇題為《心之力》的文章。我當時是一個唯心主義者,楊昌濟老師從他的唯心主義觀點出發(fā),高度贊賞我那篇文章,給了我一百分。(《毛澤東自述》,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26頁。) 楊昌濟,號懷中,因世居長沙東鄉(xiāng)板倉,所以當時被稱為“板倉先生”。他很早就在鄉(xiāng)里教書,并在岳麓書院學習。1901年留學日本,在東京高等師范學校學習教育學。留學期間改名“懷中”,意思是“身在異邦,心系中土”。六年后畢業(yè)又往英國,入英格蘭勒伯定大學,三年畢業(yè)后到柏林考察教育一年。在國外長達十年,專心研究教育和哲學,探求做人的道理。歸國時正逢辛亥革命,譚延闿請其當省教育司長,他沒有應允,卻選擇做一個師范學校的教員。因為他不滿現實,有所抱負,想從教育入手,為國家培植人才。1918年應聘北京大學任倫理學教授,于1920年過早去世。
 楊昌濟(1871年4月21日-1920年1月17日)楊昌濟對于中國的古代文化很有修養(yǎng),尤其對宋明理學有深刻的研究,同時又汲取了王船山、曾國藩、譚嗣同的學說,加以抉擇、批判、融會,自成一種進步性的倫理思想和講究實踐的人生觀,在當時曾起過很大的積極作用。他的博學和高尚人格,吸引了一批像毛澤東、蔡和森這樣的進步青年在自己的周圍。 毛澤東談到的那本蔡元培翻譯的倫理學的書,是德國哲學家、倫理學家泡爾生(1846—1908)的主要代表作《倫理學體系》的一部分。日本學者蟹江義丸將該書的“序論”和第二篇“倫理學原理”譯成日文,以《倫理學原理》的書名出版。蔡元培從日譯本譯成中文,1909年10月由商務印書館出版,此后多次重印,楊昌濟將這本書用做修身課的教材。 早年毛澤東研究的前輩李銳先生在1950年曾經見到過毛澤東當年用過的這本《倫理學原理》,他打開書一看,不禁大吃一驚,發(fā)現全書的天頭地腳及行距間都用工整的行楷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批語,有的批語字跡太小,要用放大鏡才看得清楚。這本書全書不過10萬字,毛澤東在書上寫下的批語竟有1.2萬余字。全書還逐句用墨筆加以圈、點,打上單杠、雙杠、三角、叉等符號。批語的內容,絕大部分是毛澤東抒發(fā)自己的倫理觀、人生觀、歷史觀和宇宙觀,以及對原著的各種批判與引申;少部分是對原著的簡要的贊同語和章段的提要。其中許多地方聯(lián)系到中國的歷史,墨子、孔子、孟子、宋明理學、王船山、顏習齋、譚嗣同、梁啟超諸家思想,以及五四運動前夜的國事與思潮,處處充滿著追求真理、真知和改革國家社會的精神。由這些批語可以看到,當時毛澤東何等醉心于哲學的研究,以其特有的博學、鉆研和實踐精神,探求哲學的基本問題,在思想上已遠超出當時一般進步知識分子的水平。從這些批注中還能看到他獨特的讀書方法,他不是被動地接受書中的觀點,而是一面讀一面想,遇到他以為能夠贊同的觀點,就表示接受,有時還加以發(fā)揮或大做文章;遇到他不能同意的觀點,就提出自己的意見來。(參見李銳《三十歲以前的毛澤東》,廣東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206頁。) 毛澤東喜歡社會科學,專心于哲學、史地、文學等。他博覽群書,凡是能搜集到的古今中外的各種名著,如諸子百家、詩詞歌賦、稗官野史、近人文集以及翻譯成中文的外國名著等,無不瀏覽。他經濟拮據,沒有錢買書,只是有時買些折價書,大量的還是向老師同學借閱,并將一些他喜愛的內容認真地抄錄下來。 他在一師的同班同學羅學瓚在1917年9月26日的日記中記載:“余借毛君澤東手錄《西洋倫理學》七本,自舊歷六月底閱起于今日閱畢?!笔咒洝段餮髠惱韺W》七本,足見毛澤東學習之認真刻苦。 為了認識真理和追求真理,毛澤東決心“將全副功夫,向大本大源探討”。他提出“文明其精神”,要刻苦學習,不斷地充實自己。他與同學約定三不談,即不談金錢,不談男女之事,不談家務瑣事,只在一起談大事,即“人的天性,人類社會,中國,世界,宇宙!” 中國社會這時正處在劇烈的動蕩中,毛澤東自然強烈地感受到這種風云動蕩。1911年,毛澤東從東山小學來到長沙,見到一張同盟會主辦的《民立報》,這是毛澤東平生第一次見到報紙。從此,毛澤東就與報刊結下了不解之緣,他主要通過報紙雜志了解國際和國內形勢的發(fā)展變化。一師可容納幾十人的閱覽室,是毛澤東天天去的地方,但這里的報刊滿足不了他的需要,除了從老師和同學處借閱外,他還經常從自己緊張的生活費里擠錢買報紙: 我在長沙師范學校的幾年,總共只花了一百六十塊錢——其中包括我的許多次報名費;在這筆錢里,大概有三分之一花在報紙上。訂閱費每月約一元,我還常常買報攤上的書籍和雜志。我父親責罵我浪費。他說這是把錢揮霍在廢紙上??墒俏茵B(yǎng)成了讀報的習慣,從一九一一年到一九二七年我上井岡山時為止,我從沒有中斷過閱讀北京、上海和湖南的日報。(《毛澤東自述》,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32頁。)毛澤東每天讀報的時間很長,和同學們談起時事,他總是有條有理,了如指掌,于是就有了“時事通”的外號。 1915年9月,陳獨秀主編的《青年》雜志(一年后更名為《新青年》)創(chuàng)刊,在沉悶而躁動的中國很快就聚集起大批先進的青年。在《新青年》眾多的讀者和追隨者中,就有毛澤東。當時,楊昌濟為這個雜志寫文章,還向學生們推薦這個雜志。 毛澤東對斯諾回憶說:“我在師范學校學習的時候,就開始讀這個雜志了。我非常欽佩胡適和陳獨秀的文章。有一段時期,他們代替了梁啟超和康有為,成為我的楷模?!?/span> 毛澤東的同窗好友周世釗發(fā)現,毛澤東讀了《新青年》后,“讀韓文杜詩的興趣降低了”。有很長一段時間,每天除上課、閱報外,他看書看《新青年》,談話談《新青年》,思考也思考《新青年》上提出的各種問題。陳獨秀、吳虞等人打倒孔家店的文章,李大釗的《青春》《今》等啟蒙作品,都是毛澤東和他的朋友們醉心閱讀的。他們經常把這些文章中最精辟的地方,整段地抄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平時交談也常是研究這些文章中的問題和觀點。 1917年8月23日,毛澤東在給黎錦熙的信中就表達出與封建思想決裂的決心: 近頃略閱書報,將中外事態(tài)略為比較,覺吾國人積弊甚深,思想太舊,道德太壞。夫思想主人之心,道德范人之行,二者不潔,遍地皆污。蓋二者之勢力,無在不為所彌漫也。思想道德必真必實。吾國思想與道德,可以偽而不真、虛而不實之兩言括之。五千年流傳到今,種根甚深,結蒂甚固,非有大力不易摧陷廓清。(毛澤東:《致黎錦熙信》(1917年8月23日),載《毛澤東早期文稿》,湖南出版社1990年版,第86頁。)黎錦熙收到毛澤東的信后,在日記中評論他的信“大有見地,非庸碌者”。
在這樣一個新的方生、舊的未死的充滿矛盾的年代里,毛澤東懷著強烈的愛國心,時刻關注著中國和世界局勢的發(fā)展變化,思索著中華民族的前途和命運。他說,“在這個時候,我的思想是自由主義、民主改良主義、空想社會主義等觀念的大雜燴。我對'十九世紀的民主’、烏托邦主義和舊式的自由主義,抱有一些模糊的熱情,但是我是明確地反對軍閥和反對帝國主義的”。 1915年5月7日下午3時,日本政府向袁世凱政府提出最后通牒,限9日下午6時前答復1月18日向中國提出的“二十一條”要求。袁世凱為了換取日本對其復辟帝制的支持,于5月9日接受了除個別條款外的全部要求。消息傳到湖南,一師師生義憤填膺。為了揭露袁世凱接受“二十一條”修正案,學生們集資編印了有關日本帝國主義侵略中國的幾篇文章和資料,題為《明恥篇》。毛澤東仔細閱讀了這些文章和資料,并作了批注。他在封面上寫道:“五月七日,民國奇恥。何以報仇?在我學子!” 正當袁世凱復辟帝制之聲甚囂塵上時,毛澤東團結一師學生,公開進行反袁演說,并寫文章,和帝制派勸進復辟的丑惡行為進行針鋒相對的斗爭。同時,他還以學友會的名義將著名人士寫的反袁稱帝的文章編印成冊,在校內外廣泛散發(fā),在社會上產生了強烈的反響。 當時,國內報刊傳出制造《二十一條》的罪魁、日本大隈重信內閣將要改組的消息,許多人希望他下臺后日本的對華政策會有所改善。毛澤東卻在1916年7月25日給蕭子升的信中說:“無論何人執(zhí)政,其對我政策不易。思之思之,日人誠我國勁敵!”并斷言:中日之間,“二十年內,非一戰(zhàn)不足以圖存,而國人猶沉酣未覺,注意東事少。愚意吾儕無他事可做,欲完自身,以保子孫,止有磨礪以待日本”。(參見毛澤東《致蕭子升信》(1916年7月25日),載《毛澤東早期文稿》,湖南出版社1990年版,第51頁。) 1937年,中華民族全面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這位23歲的師范生果然言中。 為了鍛煉自己在任何環(huán)境中都能專心致志地學習和思考的本領,毛澤東有時只身到學校后面的妙峰山頂學習,為“靜中求學”;有時則來到車水馬龍的長沙城南門口讀書,要在“鬧中求靜”,磨煉意志。
“欲文明其精神,必先野蠻其體魄”,是毛澤東在一師讀書時熱衷提倡的一個口號。他為了強壯身體,磨礪意志,同時也為了保持學習時的旺盛精力,刻苦地進行體育鍛煉,并且持之以恒。 寒假里,我們徒步穿過田野,上山下山,繞行城墻,渡河過江。碰到下雨,我們就脫掉襯衫讓雨淋,說這是雨浴。烈日當空,我們脫掉襯衫,說是日光浴。春風吹來的時候我們大聲叫嚷,說這是一種叫做“風浴”的新體育項目。在已經下霜的日子里,我們露天睡覺,甚至于到十一月份,我們還在寒冷的河水里游泳。這一切都是在“鍛煉身體”的名義下進行的。這對于增強我的體質也許很有幫助,我后來在中國南方的多次往返行軍,以及從江西到西北的長征路上,特別需要這樣的體質。(《毛澤東自述》,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29頁。)在一個狂風暴雨、電閃雷鳴的晚上,毛澤東獨自一人頂風冒雨爬上岳麓山頂,然后又從山頂跑下,來到蔡和森家。蔡母問他怎么回事,他回答說,是為了體驗《詩經》上的“納于大麓,烈風雷雨弗迷”這句話的情味。 毛澤東在刻苦進行體育鍛煉的同時,還對體育理論進行了探索性研究。他寫了一篇長達7000余字的《體育之研究》,經楊昌濟向陳獨秀推薦,以“二十八劃生”的筆名發(fā)表在1917年4月1日出版的《新青年》第三卷第二號上。 在刻苦讀書、鍛煉身體的同時,毛澤東還有一個虛心向人請教的習慣。除了經常跟身邊的老師、同學請教外,凡屬長沙城里比較有學問的人,或者有時從外面來了有名的學者,毛澤東常趁星期天去訪問,向他們請教一些問題。 他常對同學們講,不僅要讀“有字之書”,還要讀“無字之書”。這無字之書,就是實際的社會。為了深入農村,了解社會,毛澤東在一師期間,幾次采用“游學”的方式在湖南農村徒步調查。所謂游學,本是舊俗中一些識文斷字的人靠走家串戶給人寫字做對聯(lián),糊口謀生的一種方式,說得好聽叫游學,其實就是文化乞丐,但是這一舊俗卻讓毛澤東借用來進行社會調查,開闊胸襟,了解民情。 1917年暑假,毛澤東和蕭子升手持雨傘,一個挎包,一身短打扮,出長沙,渡湘江,一路向寧鄉(xiāng)走去。途中找到一家老翰林家,集上四句詩,老翰林挺高興,給了四十個銅板;又繼續(xù)前行一天,半夜趕到杓子沖何叔衡家,住了兩晚,了解了何家的一些生活狀態(tài)后又開始上路;又來到安化勸學所所長家,三次登門才得相見,最終對上一副對子,老先生才肯留餐留宿,臨走還給了八個銀元。8月16日返回長沙時,身上還剩下兩塊多錢。為了紀念這次游學活動,兩人特意穿著游學時的衣服和草鞋,照相留念。 這次游學歷時一個多月,步行近千里,途經長沙、寧鄉(xiāng)、安化、漁陽、沅江五縣,途中結交了農民、船工、財主、縣長、老翰林、勸學所所長、寺廟方丈各色人等,寫了許多筆記。同學們了解到這次游學活動都表示敬佩,說他們是“身無半文,心憂天下”。 第二年春天,他和蔡和森沿洞庭湖南岸和東岸,經湘陰、岳陽、平江、瀏陽幾縣,游歷了半個多月。 由于毛澤東德才出眾,深得同學們的信任和擁護。自1915年起至1918年畢業(yè)止,他每個學期都擔任了學友會的重要工作。1917年下學期至1918年下學期,毛澤東擔任學友會實際上負總責的“總務”兼教育研究部部長。毛澤東主持一師學友會期間,除組織同學參加愛國反帝宣傳活動及各種學術和體育活動外,還滿腔熱忱地舉辦了工人夜學。通過辦工人夜學,毛澤東與城市工人有了廣泛的接觸,并同他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取得了同工人接觸和聯(lián)系的初步經驗,推動了當時湖南的平民教育活動。 毛澤東常對人說,丈夫要為天下奇,即讀奇書,交奇友,創(chuàng)奇事,做個奇男子。同學們用諧音給他起了個外號,叫“毛奇”[毛奇(Molkt)是普魯士一個很有學問的將領,他的一名學生后來成了八國聯(lián)軍的統(tǒng)帥,叫瓦德西]。 1917年6月全校的“人物互選”活動,最能說明毛澤東深受同學們的推崇。全校400多名學生參加,在當選的34人中,只有毛澤東得票最多、最全面。在德、智、體三個方面都有項目得票者,只有他一人。而“膽識”一項,則為他所獨有,評語是“冒險進取,警備非常”。 深諳程朱理學、承繼湖湘文化的楊昌濟先生,對曾國藩的辦事精神和治學文章都極為推崇。受他的影響,毛澤東細讀了《曾文正公家書》、《曾文正公日記》。他在筆記里抄寫了好些曾國藩的話,認為曾國藩是個既“傳教”又很能“辦事”的人物,很贊成他扎實厚重的人生風格。他在致黎錦熙的一封信中,把曾國藩、康有為、孫中山、袁世凱這幾個近代風云人物作了一下比較后說,“愚于近人,獨服曾文正”。 對毛澤東寄予厚望的楊昌濟,也用曾國藩為榜樣來勉勵毛澤東。1915年4月5日,楊昌濟在日記中寫道: 毛生澤東,言其所居之地為湘潭與湘鄉(xiāng)連界之地……渠之父先亦務農,現業(yè)轉販,其弟亦務農,其外家為湘鄉(xiāng)人,亦農家也;而資質俊秀若此,殊為難得。余因以農家多出異材,引曾滌生、梁任公之例以勉之,毛生曾務農二年,民國反正時又曾當兵半年,亦有趣味之履歷也。(楊昌濟:《達化齋日記》,轉引自《毛澤東早期文稿》,湖南出版社1990年版,第636頁。)楊昌濟在長沙的學生先后以千百計,他最欣賞的是毛澤東和蔡和森兩人。毛澤東第二次到北京領導驅張運動期間,正值楊昌濟病重,此時毛澤東的名字頻頻出現在各種“驅張”通電和新聞中,他的政治才干越來越引人注意。深感欣慰的楊昌濟不顧病重,特意寫信給時任廣州軍政府秘書長、南北議和代表的老友章士釗,向他推薦毛澤東和蔡和森:“吾鄭重語君,二子海內人才,前程遠大,君不言救國則已,救國必先重二子?!?/span> 楊昌濟沒有活到50歲,但是他的影響是長遠的。他的志向和精神的余脈,通過一大批湘中才俊共同創(chuàng)建的一個影響了中國歷史的團體——新民學會——得以發(fā)揚光大,永垂不朽。新民學會的絕大部分成員都是他的學生,這個團體的組織者——毛澤東和蔡和森,正是楊昌濟最引以自豪的弟子。 摘選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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