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去惠南東門爬城墻

惠南古城墻的修筑，最早可追溯到明朝。據(jù)《（光緒）南匯縣志》記載：“明洪武十九年（1386），信國公湯和始筑城，即金山衛(wèi)之分署。周五里一百四十九步，高二丈二尺。池周于城，深七尺，廣二丈四尺。旱門四：南曰迎熏，北曰拱極，東曰望海，西曰聽潮。水關(guān)二：東曰靜海，西曰通濟。門樓、角樓各四，敵臺四，箭樓四十，雉堞一千九百九十垛?！比缃裎覀円廊贿€在使用著迎熏、拱極、聽潮、靖海、通濟等城門和水關(guān)的古老地名，但是惠南古城墻卻早已不見蹤跡。在我即將步入“夕陽紅”的老年時代，還會經(jīng)常記起兒時去惠南鎮(zhèn)東門大街爬城墻的那一幕情景，并在模糊的記憶中努力尋繹史書上記載的斷壁殘垣。

記得在六十年代中期，那時我只有十歲多一點，住在南匯縣黃家路鄉(xiāng)下，離南匯縣城惠南鎮(zhèn)僅有三里多路，當(dāng)時的鄉(xiāng)下一沒汽車二沒商店，只有茅草小屋和泥濘的鄉(xiāng)間羊腸小道，交通十分閉塞。聽母親講，惠南鎮(zhèn)里有好吃的糕點、糖果，還有玩具手槍、洋泡泡等，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多么想去一去，見識見識這條街，看看城里的繁忙景色。

說來也巧，那天是星期三，下午是自由活動課，放假了。我就背著書包回家了，此時我看見母親拿了一只有木頭領(lǐng)手組成的手提袋，正想出門。我一看這情景，心想母親又要到鎮(zhèn)上去購什么東西了，就一把拉著母親的手：“阿媽，你又要到惠南鎮(zhèn)里去了，我也要去。”“哦，媽媽是想帶你去啊，但你還小一點，要走好多路呢！你走得動嗎?”“阿媽，我走得動的?！蔽乙贿呎f著一邊放下背在肩的書包，兩只小腳跨出大步，一二一地有力走給母親看，母親看著我天真的樣子，又漸漸長大懂事了，就拉著我的手：“好，好，媽這次就領(lǐng)你一道去一下，但要聽話，不能在街上亂串亂跑。”“嗯嗯，保證聽媽媽的話?！本瓦@樣我們娘兒倆向惠南鎮(zhèn)的方向出發(fā)了。

我一邊走一邊跳，在彎曲的鄉(xiāng)間小路上如魚得水，一直沖在媽媽的前面，仿佛向小人書里的孫悟空一樣，保護著媽媽，“人逢喜事精神爽”，只感覺走一會兒功夫，就隱隱約約看見在眼前有一群密布的房子，參差不齊，但交錯有序，連綿起伏。我高興地又加快了步伐，嘴里不停地喊著：“媽媽看見了，惠南鎮(zhèn)到了?！薄皩?，到了，你要慢點走，街上人很多?！薄班蓿　鞭D(zhuǎn)眼我就大步走進了東門大街，踏著用青磚鋪成的街面，看著面對面林立的商鋪：有吃的、有穿的、有用的、還有玩的，真是五花八門，應(yīng)有盡有?！安枞~水一分一杯”“高級糕五分一塊啦”“洋泡泡一分二只了”各種吆喝聲、叫賣聲再加上街上行人的對話聲，討價還價聲，組成了一曲動人的鄉(xiāng)村小曲，奏響在惠南鎮(zhèn)的上空。我一邊拉著媽媽的手，一邊看著街景，并由東往西欣賞著，約走了150米，來到了一座橋上，再抬頭一看在橋的西南邊上有一座高高地長滿了各種雜草的小山（今在惠南鎮(zhèn)東門大街浦東商廈對面），“媽媽你看這里有一座山，我要去爬一下?！薄叭A華，這不是山，是惠南城廂鎮(zhèn)遺留下來的一段古城墻殘垣和一個東城門的墻頭?！薄班??！逼匠Ｎ页３Ｂ犇赣H講，為防止強盜和土匪危害百姓，保護經(jīng)營的商戶，大約在600多年前，該城墻開始建筑了，城呈方形，寬長各有一公里左右，城前設(shè)有烽火墩，城肚有十多處，城墻高有八米左右，寬有十米多，四周包圍，東西南北設(shè)有4扇城門，門外還有一護城河，早上把橋放下，供老百姓進城做買賣，交易各種商品，晚上把橋吊起來，使城同外界隔離，起到了很好防御強盜土匪入侵，我看著這座城墻門頭，要是留著，我現(xiàn)在上去兜一下，該有多么好?。〉F(xiàn)在只剩下了最后一個城墻頭了，但有城墻頭，還是要去爬一爬。想著這些，我拉著媽媽的手，快步走到了這個城墻腳下，只見底座的泥土里還隱約露出了一排排用青磚砌得非常整齊的墻基，清潔的墻縫還露出潔白的石灰，四周各種雜草還頑強的在青磚縫隙里生長著，微風(fēng)吹來搖曳不停，仿佛歡迎著我這個小孩的到來。

爬樹爬山是我童年時代的愛好，也是拿手好戲，我瞄準(zhǔn)了一個露在外面的墻磚，一個箭步俯沖上去，就穩(wěn)穩(wěn)踏上了那一個平臺，兩只手同時抓住了一棵較大的小樹，左右腳跨步攀登，弓著腰只十多步就爬到了城墻頂上，我站在頂上迎著微風(fēng)環(huán)視四周，多么美麗的惠南城廂鎮(zhèn)：青磚伴小瓦，交錯有序的小樓一幢連接著一幢，街頭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一派繁榮的江南水鄉(xiāng)古城的景色，看了令我陶醉，惠南古城真好。

我看著這迷人風(fēng)景，要是我住在里面該多么好?。　叭A華，快下來?！皨寢尩暮奥暣驍嗔宋曳棚w的思維。我低頭一看，媽媽正抬著頭看著我，一邊喊著一邊不停用手對著我一招一招，示意我快下去，我領(lǐng)會了，俯視了一下這座600多年的古城，一個箭步直沖下去。剛跳到城墻半腰處，我又瞄住一塊墻磚用力踏了上去，誰知這塊磚頭是后期在開挖河道時推上去的，被我用力一踩，磚頭連土一塊往下塌落下來，我人也隨著滑落下去，瞬間，只聽“鼓”的一聲，人被重重的滑倒了城墻腳下，額頭上只覺得一陣“痛”，用手一摸，一股鮮血從額頭上直冒出來，我一看“哇哇”地大哭了起來。此刻媽媽拉起了我，一只手小心翼翼壓著我的額頭，另一只手在旁邊的草叢中摘下了幾棵有花的小草，往嘴里一塞一咬，一會兒就做成了一塊草泥往我額頭上一貼并壓緊，神奇，鮮血就止住了，也不痛了。我看著媽媽機智和沉著，帶著淚花的臉上又笑了起來。“不要緊，額頭上跌破了一些皮，過幾天就會好的，今后下來一定要慢點小心點，這叫'上山容易下山難’”?！班培?。”我連連點著頭。

彈指一揮間，五十多年過去了，每當(dāng)我洗臉或照鏡子時，看到額頭上留下的疤痕，終不能忘記兒時在去惠南鎮(zhèn)東門大街上爬墻頭而掉下的那一幕情景。永遠(yuǎn)刻錄在我的心靈深處，成為不能忘卻的記憶。

每每當(dāng)我步入東門大街，走在護城河橋上追思著惠南的古城，盡管城門的墻頭也毫無蹤影了，但人們尋求古城的足跡也沒有停過。就在前幾天，市區(qū)的游客向我打聽：“惠南的古城在哪里?是否還有遺址?”我終是底氣十足地說：“有啊，就在鎮(zhèn)東邊南匯一中里，可遺憾的是不對外開放。”游客們感到一臉茫然，無奈。就是我們憑著作家證去采訪也被拒之門外，我記得去年惠南文學(xué)社社長姚海洪要寫一篇惠南古城墻的紀(jì)實報道，需親自去看一下，也不例外，后來通過鎮(zhèn)政府領(lǐng)導(dǎo)打電話給校長，門衛(wèi)才肯放行。

惠南古城墻遺址，是惠南古城的唯一地標(biāo)，也是對外開發(fā)接待游客的一張響亮的名片，理應(yīng)要對外開放，目前封閉的管理不妥，望盡快出臺政策，讓惠南古城墻遺址活起來。建議可移地新建“惠南古城墻舊址”，以讓游客們參觀、懷舊，上個月我在奉賢奉城鎮(zhèn)，他們也新建了一座“奉城古城墻舊址”，按原貌建造，很有地方特色，也吸引了無數(shù)的游客前來參觀。我想如果我們“惠南古城舊址”也例入規(guī)劃，盡早動手，相信“惠南古城墻舊址”景點，必須會在惠南大地上閃發(fā)耀眼光芒。

作者唐根華簡介；

上海市浦東新區(qū)作家協(xié)會副秘書長，報告文學(xué)專業(yè)委員會主任。上海浦東新區(qū)惠南文學(xué)社副社長。出版《追夢足跡》《在追夢路上》《中國夢/唐根華報告文學(xué)作品選》等報告文學(xué)作品。主持策劃編審《浦東作家》《東南風(fēng)》《筆底寄情》《海上頌潮》等三十多套叢書和長篇紀(jì)實報告文學(xué)作品等作品出版宣傳發(fā)行，為一大批作者圓了出書夢、作家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