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說喻春圃老師要來了,一時,微信群里熱鬧了起來,我卻像當年犯過錯的孩子拿著手機不敢吱聲。 喻老師是我一輩子無法忘記的一位女教師,上世紀七十年代是農(nóng)村最艱苦的日子,她和丈夫在城子鎮(zhèn)教書。當時,城子鎮(zhèn)中學建校還不到十年,師資力量十分匱乏,大部分教師是從各村小學抽調(diào)過來的,還有部分是上山下鄉(xiāng)知識青年,喻老師就是其中一位。 ![]() 那時候,我對喻老師的了解知之甚少,只記得她給我們說過,剛來時,在城子鎮(zhèn)軋花廠做過臨時工,后來學校缺人就把她安排在學校里代課。 喻老師教我數(shù)學。當年,由于在開門辦學思想影響下,我們每天在外面東游西蕩,很少把心放在課堂里,后來,毛澤東逝世,四人幫搗亂,張鐵生交白卷等系列事件發(fā)生,我們幾乎把大好時光全部消磨在學習之外的活動中。清楚記得進中學時,我的數(shù)學是零分。當時,面對試卷上各種試題像看天書一樣無從下筆,就是照抄都不知道從哪兒去抄,全班連最基本的教學進度都沒有完成,還談什么叫方程,什么叫等式。 ![]() 后來,遇到喻老師,她的耐心真是我人生的榜樣。我們這屆學生數(shù)學都是一張白紙,基礎(chǔ)非常薄弱,喻老師于是從初一教材開始將我們的知識全部重新補上,讓我對數(shù)學才真正有了興趣和新的認識。 一年的時間要完成兩年的教學任務,不言而喻,喻老師為了我們花費了多少心血。喻老師個子不高,眼睛有些近視卻從不戴眼鏡。那時候,她還是位臨時代課老師,然而每次講課,聲音特別洪亮,十分投入,手指從沒有離開過黑板,尤其是重點地方,她總是握著粉筆反復圈點,遇到易錯的地方,習慣用手將演示過的內(nèi)容擦去再來一次,很少去拿黑板擦,因此,每堂課下來,她全身都是粉筆灰。 ![]() 課外,我經(jīng)常和鄧安卿、張周應等同學喜歡到喻老師住處詢問難題,有次我去喻老師那里,她正拿著蒲扇蹲在走廊里生煤火,煙霧中,喻老師一邊搖動蒲扇,一邊不停地咳嗽著。我遠遠喊了一聲她,喻老師見我立即放下手上的一切站了起來,直到把我的問題解決好,楊老師才從屋內(nèi)出來。接著,又有幾位學生來了,我不知道那頓飯喻老師是挨到晚上幾點,平時,由于很少見到他們夫妻因我們有過爭吵,所以,同學們就更加喜歡和她接近。 當然,班上不聽話、上課開小差的學生也有,遇到這種情況,喻老師從沒有打罵或侮辱過我們,每次只是習慣性地將聲音停頓下來,讓大家先說夠再講。到了高一,面對這種情況,喻老師實在受不了,于是教了我們一個月后要求更換班級,后來是陳剛老師代替了她,然而,陳剛老師一來,他用那湖北話音跟我們講函數(shù)時,我根本聽不懂,從那開始我的數(shù)學成績明顯又出現(xiàn)了滑坡,乃至高二數(shù)學成績依然難有突破。 ![]() 1979年,喻老師和丈夫楊復興老師回城了,在南昌某中學任教,那時候,我雖然是位學生,但心中一直沒有忘記恩師的教誨,高二下學期,我從彭義勝老師那里得知喻老師的地址,親自給她寫了封信,匯報自己的學習情況。然而,沒想到喻老師接到書信后,迅速給我回了信,并寄來各地試卷讓我練習。后來,這件事是陳德美老師告訴我的,他沒有將喻老師的信交給我,而是為了保密,拿著喻老師寄來的樣卷,刻印后讓全班學生統(tǒng)考一次。之后,由于考試過于頻繁,我也不知道哪些試卷是喻老師寄給我的。 三年后,我也成了一位人民教師,心里卻依然惦念著喻老師。有年我在網(wǎng)上希望得到喻老師的消息,然而,搜遍了南昌市所有學校都沒有找到她的信息。這次喻老師再次踏上她曾經(jīng)揮灑過汗水的地方——城子鎮(zhèn),我內(nèi)心實在是有很多話想和她交流,可是由于身體狀況,我又不想讓老師看到當年的我,現(xiàn)在變成如此模樣。 ![]() 晚上,妻子說你跟你老師打個電話問聲好吧。我想還是算了,喻老師將近八十回來一定非常高興,以免因我心里留下遺憾,就權(quán)當我不在這世界罷了。妻子無語,我又偷偷把喻老師回來和同學們歡聚的場景看了一遍又一遍,次日,信筆由韁回憶起她和我當年的一切,眼淚不禁流淌了下來。(朱承星/文,圖片來自城子鎮(zhèn)中學78屆初二同學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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