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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一書】2524 《命運》:豆瓣2022年度圖書我們要如何與命運相處?

 長沙7喜 2023-09-30 發(fā)布于湖南
圖片

前言

你好,歡迎“每天聽本書”,今天為你解讀的書是《命運》,這本書是作家蔡崇達的首部長篇小說。

蔡崇達是資深媒體人,他在24歲就擔任了《周末畫報》的新聞版主編,27歲參與了《智族GQ》雜志中國版的創(chuàng)刊,成為這本雜志17個國家版本中最年輕的報道總監(jiān)。之后在29歲,他又出任了《中國新聞周刊》的執(zhí)行主編。他的報道作品獲得過《南方周末》年度致敬最佳報道獎、亞洲出版協(xié)會特別報道獎等。

2014年,蔡崇達出版了他的第一本書《皮囊》。這本散文集講述了蔡崇達身邊的親人和朋友的故事,出版不到50天就加印了6次,到目前這本書的銷量已經(jīng)突破了400萬冊。著名的文學評論家李敬澤在談到這本書的時候說:“(今天)我們真就沒多少工夫、沒多少興趣和耐心去認識一個人。而《皮囊》,我覺得它是真正從心里去認識一個人?!?/p>

在《皮囊》出版的八年后,蔡崇達終于出版了他的第二本書,也就是今天我們要談到的這本《命運》。這本書借九十九歲的“阿太”,也就是奶奶的媽媽之口,講述了一個女人波瀾壯闊的一生。蔡崇達在本書的后記中說,他試圖在這本書中描摹出“命運”的模樣,這也是為什么他將這本書取名叫《命運》。蔡崇達在一些采訪中直言,這其實是一個很大的命題,曾有友人勸他,改一改這個題目,哪怕加一個定語修飾一下也好。但蔡崇達最終還是堅持采用了這個題目。他說:“我抱著一種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情,把這個題目立在那里,我想要調(diào)動我所有的感受,調(diào)動文字的千軍萬馬,試圖走向與逼近這個命題?!?/p>

好,話不多說,我們來進入這本書。我將分兩個部分為你解讀這本書。第一部分,我們來看這本書到底講了一個怎樣的故事,跟隨作者回溯“阿太”的命運沉浮。第二部分,我們來對這本書的內(nèi)容和主題做一些分析。在這一部分,我有幸采訪到了作者蔡崇達本人,我們來聽聽作者本人對這本書的闡述。

第一部分

我們進入第一部分。這本書的故事以第一人稱展開,阿太親口向我們講述她一生的故事。她先從她的家庭講起,阿太的母親是當時小鎮(zhèn)唯一纏腳的姑娘。這在其他地方不算什么,但在這個閩南海邊小鎮(zhèn),卻是一件很大的事。腳掌寬,才抓得住甲板,才能從海里討一份生活,而纏腳意味著自斷了這條生路,鐵了心要向“陸地”謀生。

這是阿太的爺爺做出的決定。家族遺傳風濕病,腳伸進海水就疼,于是家族里好幾代人都是靠在港口邊當裝卸工來維生。到了爺爺這一代,就只生出來一個女兒,沒法再做裝卸工了,爺爺索性認為這是老天要給家族安排全新的故事了。他放棄了依賴大海,開始走街串巷賣起了胭脂。他正是騎著送胭脂的三輪車從泉州城里載來了一位纏腳師傅,給女兒纏了腳,并下定決心要納一個對大海沒什么興趣的上門女婿。

阿太的母親在十六歲那年和一個叫作黃有海的男人結(jié)婚了。爺爺十分喜歡這個男人,因為他生在山區(qū),坐船就暈,所以注定出不了海。阿太母親也喜歡這個男人,給他做衣服,做鞋子,做各種湯。但黃有海自身卻并不是很開心。他過慣了沒勞作就要餓肚子的日子,眼下終于不要勞作了,他變得不知道要干什么。

結(jié)婚一個月后,阿太的母親就懷孕了,后來阿太就出生了。沒幾年,阿太的妹妹出生了。生完妹妹的第二天,黃有海說他出一下門,自此之后他就再沒回來。爺爺建議說再找一個。但阿太母親因為傷心,始終沒能開口答應。一直到一個晚上,爺爺突然癱倒在地,身體急轉(zhuǎn)而下。阿太母親懷著愧疚,沖著爺爺大喊,咱們再找一個,但爺爺卻擺手說不要了。爺爺說,這命運咱們玩不明白了:“他不讓我下海,也不讓我扎根;他不讓我絕望,也不讓我有希望;他讓我以為好起來了,最終卻壞到底。然后最過分的是,我還想把他的故事再翻過來,他就要讓我走了。”

沒多久,爺爺去世了。七八年后,奶奶也去世了。阿太母親開始去各種廟里求神問卜。起初她想要向神明要個說法,質(zhì)問她的命運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實也是問自己為什么還要活下去,等到了阿太十五歲的時候,她不再問這個事情了。她找了最厲害的神婆,遞上兩姐妹的八字,又拿出一塊銀子,拜托神婆多和別人說說這兩個孩子特別旺人。神婆一看阿太的八字,立馬就說,可憐啊,到老無子無孫無兒送終。母親立馬惱了,要去打神婆。神婆喊說,這是命運說的。

當天晚上,阿太趁著母親睡著,溜出家門,打算去找神婆算賬。已經(jīng)很晚了,但神婆還沒睡,她就躺在院子里的一張?zhí)贀u椅上,嗑著瓜子。阿太本是要來算賬,但真見到神婆,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到最后她只能一個勁地說,你能幫幫我母親嗎?

隔天一大早,神婆來到阿太家,用一種約好了的語氣問,怎么還不趕緊走。母親疑惑地問,去哪兒。神婆回,去參加葬禮啊。神婆領著阿太三人圍一張桌子坐下,抓起一把桌上的瓜子,嗑了起來。現(xiàn)場有人在念悼詞,神婆立馬對阿太母親說,趕緊聽,最重要的部分來了。往外走時,神婆感嘆這亡者死得真好。阿太母親不理解:“怎么好了,悼詞里不就生了,活了,生別人了,養(yǎng)活了,老了,然后自己死了嗎?”神婆立馬回說:“你覺得生了容易?活了容易?生別人了容易?養(yǎng)活了容易?老了容易?這一道道關,說起來容易,哪道又真的容易?但他都沒被卡住,簡直是上好的死了,就像熟透了自然從樹上落下來的果子,都不用去掰。死的時候,世間和自己都沒有傷口,這還不好?”

當天分手的時候,神婆叮囑阿太母親,從明天開始來我這邊做幫手。阿太母親聽到了,但沒有回應,阿太這時搶著回了一句,好的。

第二天,阿太一家三口來到神婆家。神婆沒有特意招呼她們,就讓她們待在這兒,看著和聽著一波又一波來求神問卜的人。到了晚上,阿太忍不住生氣了,質(zhì)問神婆,你這是在幫我母親嗎。神婆說這不是已經(jīng)在幫了嗎。神婆接著解釋,去葬禮聽一個人一輩子的故事,在這里聽每個人活下來的故事,就是這些故事支撐著我們活下來。神婆說:“我有時候在想,說不定,人的靈魂就是這故事長出來的。人用了一輩子又一輩子,以這一身又一身皮囊,去裝這一個又一個故事?!?/p>

后來,阿太天天都會去神婆家,和神婆也越來越熟。有一天,神婆的兒子楊萬流回來了。此前神婆講過,她兒子出海了,表面上是去討生路了,但實際上可能是去尋死在海里的父親。那天,神婆問阿太母親,我兒子挺俊吧。母親回,是挺俊。神婆接著問,那你看我兒子和你女兒合適嗎?母親一愣,你不是說她無子無孫無兒送終嗎。神婆吐了一把瓜子殼,是啊,那又怎么樣。

沒多久后,阿太和神婆兒子楊萬流結(jié)婚了。楊萬流這邊沒親戚,就他一人騎著一匹馬來接親。阿太被母親哭著推上了馬,然后一路上聽著楊萬流大喊大叫唱了一路的歌,就這樣來到了楊萬流的家。當天還發(fā)生了一件事,阿太母親抱著家里的祖宗牌位,想把他們都扔進海里。她爬到礁石上,把牌位往海里一扔,但緊接著她人也跟著掉下去了,淹沒在海浪之中。沒人能說清楚母親是不小心滑下去的,還是她故意跳下去的。阿太覺得母親是終于把她托付給了別人,無所依掛了,所以才順水推舟般地讓自己走了。

母親走后,阿太六神無主了。阿太的妹妹察覺到后,突然很認真地和阿太說:“阿姐,我想清楚了,你必須趕緊生小孩?!泵妹檬怯X得只要阿太肚子里有個孩子,那就“如同一艘船有了壓艙石”,她會牢牢地在這人間活下去,而不會“被命運的亂流沖走”。阿太想那就試試吧。

結(jié)婚后第三個月,阿太覺得自己肚子里好像隱隱有動靜了,偶爾會想嘔吐。這之后她過得焦慮又開心,但一個月后,有一次她肚子疼,她去上了趟廁所,聽到撲通一聲,肚子好像一下子空了。之后肚子就沒有動靜了。阿太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她覺得丟人,尤其是神婆很早就說過她無子無孫,她想:“如果被命運拿掉了孩子,就更不能說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又被命運揍了一拳?!?/p>

阿太去找了鎮(zhèn)上的郎中,喝了兩三個月的中藥,肚子還是沒動靜。她換了郎中,后來又加量喝藥,仍然沒動靜。結(jié)婚后的第四年,丈夫楊萬流決定要出一趟海,他說馬來西亞有一座廟,求子特別靈。再三阻撓無果,楊萬流啟航去了。與此同時,阿太的妹妹揚言自己要在一個月內(nèi)嫁人。她大肆宣傳一番,見了很多人。沒多久,她跑來和阿太說,找到可以嫁的人了。那個人叫王雙喜。

出嫁的那天晚上,阿太問她妹妹,你是真想嫁人嗎。妹妹點頭說是,阿太當時并不理解。一年后,妹妹帶著孩子回來了。她抱著孩子站在阿太面前說,快叫阿母。阿太愣住說,我是你大姨,我不是你阿母。阿妹又對孩子說,趕緊叫。那孩子困惑地叫了。阿太這時才明白,妹妹其實是想生個孩子給她,讓她有所牽絆地活下去。阿太自然是沒同意,但妹妹執(zhí)意如此。阿太最后只好說,要不你第二個孩子再給我,第一個你先留著。妹妹這才作罷。

楊萬流走了四年,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堆的藥,他信心滿滿,覺得這次一定能生下孩子了。幾天后的一個早上,阿太在家門口看到了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那女人問說,聽說這家主人剛討大?;貋恚瑧撚绣X吧。阿太說什么事呢。女人說,聽說這家女主人一直生不出孩子,應該很想要孩子吧。隨后她放下孩子就跑了。阿太抱著孩子去追,但女人已經(jīng)不見了。打聽了一番后才知道是北方鬧饑荒,這女人是從北方逃難到這兒,實在沒活路了,才決定送走孩子。神婆說就當是送子觀音送來的孩子吧。阿太想著孩子從北方來,就給他取名叫楊北來。

一年又一年,孩子北來慢慢大了,楊萬流的養(yǎng)殖場也頗具規(guī)模了。一天,十來個帶著槍、帶著鑼的人來到鎮(zhèn)上,高喊著現(xiàn)在是中華民國了,要在鎮(zhèn)上掛上他們的旗。鎮(zhèn)上的人沒有概念,那就掛吧。楊萬流聽說日本人在廈門又打起來了,很快就要打到這邊了,他自告奮勇當了片區(qū)的保長。在他的理解里,這就是一個拉人和外面來的人打架的活。后來日本人并沒有來,反倒是幾年后那群帶著旗子的人又來了。他們讓鎮(zhèn)上加入過他們的人都跟他們走,還說不走的話就會被槍斃。楊萬流心想我只是當了個保長,想打倭寇罷了。但他馬上就被人架上了車,開走了。阿太妹妹的丈夫王雙喜同樣被抓走了。這天,阿太關上門,不知道自己要干嗎,隨后哭了起來。但正哭著,又聽到門外傳來一個孩子的哭聲。她打開門,門口是一個裝滿鮮花的花籃,鮮花中間放了一個嬰兒。阿太抱起嬰兒,嬰兒在哭著,她也在哭著。據(jù)說當天鎮(zhèn)上很多人拾到孩子,都是部隊留下的。神婆說這孩子命好,父母在如此困難的境地,還給她找了一個花籃,那要不干脆就叫她百花吧。

阿太、神婆、妹妹,還有兩個孩子,就這么繼續(xù)過了下去。街上的廟一座接著一座被拆了,有一天神婆突然哭起來了。阿太很驚訝地問說,你丈夫死的時候沒哭,兒子結(jié)婚的時候沒哭,兒子被拉走也沒哭,現(xiàn)在在這里哭什么呢。神婆說,神明好像都要走了,以后沒人和我聊天了。再后來,時不時有炮彈從海的對岸飛過來,但全落在了沙灘上。阿太借此安慰神婆說,你看這都是神明發(fā)威,把炮彈擋住了。神婆不以為然說,別騙我了,他們都沒了。過不了多久,神婆過世了。

阿太給神婆辦了一場“氣派”的葬禮。就在葬禮快結(jié)束的時候,人群已經(jīng)散去,一個小男孩跑來問這里有地瓜吃嗎。阿太說還剩一點。男孩立馬便說,你給我地瓜湯喝,我叫你阿娘。阿太連忙說不用。男孩說,我沒有阿娘了,我得找到阿娘才能一直有東西吃,你就做我的阿娘吧。他還說,他出生在昆明,隨后跟著一家人顛沛流離,離散之后,他流落到這里。阿太問他叫什么名字,他說他想有個新名字。阿太想他這是想要個新的家。她收留了這個孩子,取名叫西來。就此,阿太有了三個小孩,北來、百花、西來。月夜下她看著這三個孩子,心想:“我就是死都要讓你們活下來?!?/p>

三個孩子慢慢長大了,北來和西來開始幫著做農(nóng)活,百花則在家收拾。家里所有人都疼百花,不讓她干活,給她做各種衣服,家里只有她不是臟兮兮黑乎乎的。阿太說,起碼我們之中有一個人,能代表我們所有人活得很好。后來一天,要吃飯了,百花卻還沒醒,阿太發(fā)現(xiàn)是發(fā)燒了,她叫了叫百花,百花毫無反應,阿太抱起百花跑到衛(wèi)生院,大喊救命啊。醫(yī)生起初覺得就是發(fā)燒而已,并沒在意,但結(jié)果這燒一直不退,等急起來的時候,百花已經(jīng)快休克了。夜里阿太守著百花,一遍又一遍地說,你必須活過來,要活不過來,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了。

第二天,百花醒了。但她只活回來一半,按醫(yī)生的診斷,她得了小兒麻痹癥,腿腳會不斷萎縮,直至癱瘓。但好在百花堅強,盡管每一次活動腿腳都很疼,她依然堅持活動,最后也能挪動到門口走一走了。阿太問她疼不疼。百花總是笑著說,阿母我不疼。

又一年,郵局的人送來一封信,信封上寫了一行外國字和一行中國字。郵局的人說這是馬來西亞楊萬流給你寄過來的。阿太眼眶迅速就紅了,她本以為楊萬流已經(jīng)死了。楊萬流在信上說,他被抓去了臺灣,找機會又從臺灣跑去了馬來西亞,現(xiàn)在他在馬來西亞有了養(yǎng)殖場,有能力把婆婆、阿太和北來接過去了。郵局的人問要不要回信。阿太說你就回說,萬流,婆婆去世了,我現(xiàn)在有北來、阿妹,還有西來和百花,這么多人去馬來西亞肯定很貴,你應該用給我們買船票的錢娶個妻子,我們的事下輩子再說。過了快一個月,郵局的人又來,說楊萬流發(fā)了封電報回來,意思是帶上婆婆的牌位,全部來馬來西亞,他給訂票,還說妹妹丈夫王雙喜也在。

阿太想那就去吧。那天,她、阿妹、北來、西來,各挑一個擔子,她挑著的那個筐里是百花。到了碼頭,關卡的工作人員喊名字檢查。喊了阿太的名字,又喊了北來、西來、百花,卻遲遲沒喊到阿妹的名字。阿太走上去問,還有一個蔡屋閣的名字呀。工作人員檢查了一遍說,沒有了,蔡屋閣沒有丈夫簽字,和楊萬流不是直系親屬,不能辦訪親。阿太反應過來是王雙喜這個沒良心的把阿妹給拋棄了。阿妹哇哇地哭。這時阿太上前推了一把阿妹,說她是蔡屋樓,我是蔡屋閣,你讓她進去。阿妹愣了。阿太說,你得去找王雙喜算賬啊。阿太把百花抱到阿妹的筐里,但百花一頓掙扎,喊說阿母不走,我也不走,最后阿太只好把她抱回到了自己筐里,然后她迅速道別,挑起擔子,轉(zhuǎn)頭就走了?;厝サ能嚿希贈]忍住地哭了出來。

快一個月后,楊萬流發(fā)來電報,說他送孩子們?nèi)ド蠈W了,妹妹找到王雙喜了,他也結(jié)婚了。又過了兩個月,阿妹寫來信說,楊萬流當時見她沒來,躺了好多天不吃飯,最后怒氣沖沖去相親了,最終娶了一個也是從鎮(zhèn)上過去的女人。北來不是讀書的料,但西來讀書很好,她還說楊萬流給她找了份做衣服的工作,攢夠錢就回來陪你。又過了半年,北來、西來寫信來了,說他們想念百花,同時在和同鄉(xiāng)會打聽,怎么才能把母親和百花接過去。然后來到分別后的第七年,阿太收到一封電報,上面寫了七個字,“萬流亡遺物寄回”。楊萬流去世了。阿太挑著百花,哭著回了家,她想自己此刻還能做什么呢,她沒法畫遺像,沒法辦葬禮,她甚至都記不清楊萬流的樣子了。

之后的日子里,信照樣還是這么寄著,阿太一點點獲悉海那邊的生活。與此同時,百花大了,她挑不動了,村長找人給她打了一雙拐杖,她每天拄著拐杖陪阿太去田里干活。后來的一天,一個穿著旗袍,踩著細跟鞋子的人推開了阿太的門,一見面就哭。阿太一聽這哭聲,知道是阿妹回來了。

阿妹回來后,阿太著手準備百花的婚事。她跟百花說,有小姨陪著阿母了,你可以嫁了??戳艘蝗?,最后百花挑中了一個叫作黃水得的男人。阿太問為什么。百花說,這個人像是阿母的兒子。

在百花的婚禮前,阿太咬牙花錢給北來和西來發(fā)了封電報,讓他們速速回家,參加百花的婚禮。北來、西來立馬回說,好。但等了很久,他們也沒回來,只是寄來了30元錢?;槎Y當天,黃水得背著百花說,從今天起就由我來背著百花了。

不知道多少年過去了,一天路上有人敲鑼打鼓,從街的那頭走來,一直走到了家里。兩個穿著西裝的人直直走向了阿太。阿太問,你們找誰啊。那兩人哭著說,我們找我阿娘。阿太這才反應過來,北來西來回來了。西來開了物流公司,規(guī)模越做越大,前幾年忙著擴張,去年開始有了余錢,兩人想著必須回來告訴阿母。又因為想讓阿母開心,他們捐了一棟教學樓,叫母恩教學樓,所以才會被鎮(zhèn)上的干部敲鑼打鼓送回家。

在家里待了七八天,北來和西來又要走了。北來和西來走后,阿太照舊每天挑著擔子去田里去碼頭干活。后來,北來回來了,說是要在中國發(fā)展業(yè)務,建了房子,還很快娶了妻子。西來婚事的信息也很快傳來,找了一個中國妻子,打算下次回家鄉(xiāng)補辦婚禮。百花則一個接著一個,生了有六個孩子。

阿太從那時起就想她想要的都有了,其實可以死了。她期盼著死亡,與此同時北來、西來、百花的孩子一個個地落地了,又長大了。小鎮(zhèn)也變化著樣子,有馬路了,有汽車了,有很高的樓了。阿太還在干活,她在田里種地,碼頭裝卸。

有一天,阿妹摔了一跤,四腳朝天地笑著對阿太說,這次估計是要死了。阿妹還跟阿太說,阿姐,這輩子我都用來陪你了,下輩子投胎,我們換一下。沒多久,她真的走了。

西來在馬來西亞被封了爵位,第二天回家了,但只在家待了一天就又要走。他哭著跟阿太說,他一直在找親生父母,后來知道他們死后葬在了昆明,他打算要去看他們。阿太讓他趕緊去。但西來這次一走,就再也沒回來。阿太后來才知道,這時西來已經(jīng)被查出來肝癌晚期,他去昆明,其實是想死在昆明。

北來給西來辦了一個鋪張的葬禮。葬禮后北來跟阿太說,他要去廣州。原來北來開了錢莊,此前都是靠西來給他補錢,現(xiàn)在西來走了,很多人到錢莊提錢,他沒錢了。阿太和北來說,我把我的錢給你,我的錢不夠,我們就把房子賣了。北來一下子哭起來說,我活不下去了。第二天,北來的家里聚滿了追債的人,北來逃走了。到后來傳來消息,北來不是逃了,而是往海里走了。

百花的腿像醫(yī)生說的一天比一天萎縮起來,到最后她徹底動不了了。阿太搬了把椅子,每天坐在她床邊陪著她。她給百花講了很多以前的故事。有時候百花聽累了,閉上了眼,她就推推百花,說百花你沒走吧。有時候她講累了,也閉了眼,百花就推推她說,阿母你沒走吧。百花后來還是走了。阿太跟神像說,我都送走其他孩子了,那最后這個孩子,也由我來送了。阿太把百花葬在了一片花田。

三個孩子都走后,阿太又活到九十九歲了,她已經(jīng)什么都不害怕了,就坐在院子的中間,等待著她的死亡。有時她甚至會興高采烈地給人打電話說,這次我真的要走了。

小說的最后,阿太說:“一個人如果是好死的,那到他最后要走的時候,他可以有一次選擇——可以入土為安趕緊輪回,也可以向天開槍,再不回來。那樣,天上就會多一個洞。天上一顆顆的星,就是一個個不愿再回人間的靈魂向天開的槍?!?/p>

到這里,阿太一生的故事就講完了。

蔡崇達極其耐心,又極其動情地講述了這個故事。那他為何要講這樣的一個故事,想要借這個故事給讀者傳達什么呢?接下來的第二部分,我們嘗試來對這個做一些延展和分析。

第二部分

在蔡崇達的上一本書《皮囊》的后記中,蔡崇達講到他為什么要寫這本書。他說那是30歲生日那天,他在倫敦看一個展的過程中,突然想起父親就是在30歲的那一年生下了他。做記者的那些年,他去了很多地方,采訪了很多人,用盡力氣去理解很多人和事,但這一刻他發(fā)現(xiàn)他對于他的父親,以及構(gòu)成他生活的很多重要的人,其實缺乏理解。他于是回到家,寫了《皮囊》。蔡崇達曾說:“如果報道是試圖看見事件和他人的真相,那《皮囊》是試圖看見自己內(nèi)心的真相,看見構(gòu)成我生命的那些人的真相。”

《命運》延續(xù)了《皮囊》對于去看見和理解身邊人的初衷,再加上人生走到這個階段,對于周遭世事的無常有了更多感悟,蔡崇達決定要寫一本書,來回答我們究竟要如何與命運相處這一問題。《皮囊》中,他寫了他的爸爸、媽媽、朋友,也簡短寫到了他的阿太。在面對“命運”這一命題的時候,蔡崇達再次想到了他的阿太,他想再沒有人比阿太更適合來回答有關“命運”的問題了。

蔡崇達說,他是一個由老人帶大的小孩,對此他一直覺得幸運。因為那些安靜地等待老去的老人,已經(jīng)吞下了太多命運的無常,他們找到了和欲望、失敗、痛苦、挫折等諸多讓我們難受的東西相處的辦法。小時候,蔡崇達跟隨著周圍的這些老人,他們的道理不是靠說,而是活給你看,最終這些道理都深深地刻印在了蔡崇達心里。所以他決定,就以他的阿太為原型,同時也融合了身邊其他老人的生命經(jīng)驗,最終塑造出了小說中的這位“阿太”,借她的口重新講出那些道理。

小說采用第一人稱,也即“阿太”自己講述她自己的人生故事。對于為何要采用第一人稱,蔡崇達說,一個人的命運究竟如何,實際只有她自身的內(nèi)心知道,別人只能評判,而不可能真的了解。所以你必須不斷捕捉生活在一個人內(nèi)心留下的痕跡,這樣才能折射出命運真實的樣子。所以他選擇了一種更難的寫法,他弱化了故事中的沖突矛盾,讓自己不斷地往阿太的內(nèi)心走,去揣測、去想象、去理解阿太究竟如何看待她生活中的起起落落。一個開篇,蔡崇達寫了27遍,每一遍都寫到了七八千字,他始終不知道當阿太要講述自身命運的時候,她究竟會從何講起?;艘荒甓嗟臅r間,他才確定,阿太最先會講到的應該是死亡。在開篇中,他寫到阿太期盼與籌備她的死亡。其中,他寫道:“整個小鎮(zhèn)是個巨大的人生學校,每一個即將離去的老人的家里,都是一個課堂。這群開心的老人,嚴肅認真地前來觀摩一場場即將舉辦的葬禮,一起研習最后的人生課程?!睂懙竭@兒,他才覺得對了。只有站到了死亡跟前,命運的形狀才會變得清晰,你才可以自如地把它講述出來。

隨著阿太的講述,蔡崇達帶領讀者認識了一個接著一個構(gòu)成她命運的人物,像是她的父母、妹妹、她的丈夫和兒女。但與此同時,蔡崇達也在阿太的講述中,穿插著寫到了很多閩南當?shù)氐娘L土與習俗。在第一章中,他構(gòu)建了一套關于大海的敘述。大海提供給當?shù)厝说牟粌H是一種生計,還是一種生命的模式。小說中頻繁提到當?shù)氐膬删渌渍Z,“討大?!焙汀坝懶『!保坝懘蠛!笔钦f去從事遠航貨運或深海捕魚這樣的生計,而“討小?!眲t是指在海邊濕地收拾些小魚小蝦,甚至可能連船都不用了。但選擇“討大?!边€是“討小海”,絕不是選擇一種生計那么簡單,它背后是你到底要選擇一種離經(jīng)叛道、闖蕩天涯的生活,還是一種安分守己、尋求現(xiàn)世安穩(wěn)的生活。在第二章中,蔡崇達又花了很大的力氣去講當?shù)氐膹R宇和神明,他筆下的廟宇生活,充滿了煙火氣,一個個的神明隨時隨地都能和人拉家常。正是由于這樣的日常與親近,當廟宇被拆毀的時候,書中寫到的那位神婆害怕的其實并不是遭報應,她害怕的是沒人和她說話了。

之所以要寫到這些內(nèi)容,蔡崇達說,那是因為他在寫的過程中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他腳下的這片土地密切參與構(gòu)建了阿太的命運觀。他說,自東晉時期開始,每逢中原戰(zhàn)亂,眾多士大夫衣冠南渡,來到閩南,隨他們而來的是中原文化的精神秩序。這些秩序到今天依然在這片土地穩(wěn)固地存在著,它可能就表現(xiàn)為一句關于大海的俗語,或是一尊神像。正是因為這樣的精神秩序,像阿太一樣的當?shù)厝耍拍苡兴鶓{靠,有所依循,不至于在命運的亂流中亂了陣腳。評論家李敬澤正是基于這一點評價說,《命運》這本書實際上是關于“根”的,是關于我們最根部的精神力量。

好,說了那么多,最后我們回到蔡崇達在最開始寫作這本書時提出的問題,我們究竟要如何與命運相處,“阿太”這個人物究竟要傳達一種怎樣的命運觀?蔡崇達說這個問題很難有一個明確的結(jié)論,他最終在這本書中展現(xiàn)出來的其實是一種勢要和命運相處下去的決心。他借不同的人物寫到了很多種命運觀,比如阿太的爺爺,他認為一個人的命是既定的,這顯然是一種宿命觀。而阿太的母親卻明顯是不信命的,她堅定地要與命運搏斗;神婆就更奇特了,她是和命運做朋友的,隨時就和命運對上話來。阿太則見證了所有這些命運觀,她有過信命的時候,也有過要與命運搏斗的時候,過程中她從未放棄要與這命運相處,最終活出了一種很難被定義的命運觀。蔡崇達用一句話總結(jié)了這一點,他說:“我們終將生下自己的命運,我們終將是自己命運的父親母親?!?/p>

結(jié)語

好,到這里這本書就為你解讀完了,我們再來回顧總結(jié)一下。

這本書講述了阿太一生的故事。阿太從未離開過這座閩南小鎮(zhèn),但卻跟隨命運的河流,過了堪稱波瀾壯闊的一生。蔡崇達在采訪中提到,《命運》延續(xù)了《皮囊》回望家鄉(xiāng)的思路,借“阿太”之口,試圖去勾勒命運的模樣,以及尋找與命運相處的方式。在阿太的漫漫人生中,經(jīng)歷的所有人與事都在無形之中構(gòu)建了她對命運的態(tài)度。同時,存在于這片土地上的精神秩序也支撐了阿太,讓她不至于被命運的亂流擊垮。在阿太的一生中,她篤信過命運,也與命運激烈搏斗過,最終她坦蕩地走向了她命運的終點。

蔡崇達總是關注那些人生中最基本又最切身的命題。在《皮囊》中,他寫的是我們要怎么面對故鄉(xiāng)和遠方、理想與現(xiàn)實。而這本《命運》,他則在寫我們要怎么面對無常,面對死亡,面對始終難以把握的命運。他的寫作極為動情,我想這是他調(diào)動了自身生命經(jīng)驗的結(jié)果。他把他在這些問題上的痛苦、困惑、欣慰、和解等全盤托出,最終化作一段又一段的文字,傳達給了讀者。

蔡崇達說他是受過文學恩惠的人。小時候,當看到一本書寫出了自己難以表達出來的內(nèi)心的時候,他感到深深的震撼與共鳴。也因此,他覺得一個作家最基本的職責就是陪伴讀者表達出那些難以表達之處。他希望讀者也能在這本《命運》中感受到這樣一種陪伴。

好,以上就是為你介紹的全部內(nèi)容。你可以把這本書免費分享給你的朋友。恭喜你,又聽完了一本書。

撰稿:楊以賽
轉(zhuǎn)述:寶木
腦圖:劉艷導圖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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