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潛伏于我口腔內(nèi)的一顆智齒突然修煉成魔,其橫空出世之初,將我整個口腔攪和得天翻地覆:牙疼、牙齦疼,腮幫子疼,接著連帶右邊脖子也叫苦不迭。
眾怨難平之下,我只得求助于醫(yī)院,請醫(yī)生裁判,為我口腔申冤。醫(yī)生一番檢查,拿出一個錦囊,“先吃些消炎藥,等消腫以后來拔掉吧?!?/p>
我原以為拔牙不過似拔蔥,頂多像拔蘿卜,不過是兩分鐘就能解決的小事。
到上個周六,口腔里的風(fēng)波已漸漸平息。我哼著小曲兒,披著一身暖陽,駕著我的小毛驢,急匆匆趕赴醫(yī)院。
對于拔牙,我有著一顆肝膽照日月,兩袖清風(fēng)等閑看的悠然。
益平小時候,我們常常隔三差五,陪著他補牙拔牙補牙拔牙,每次都是清清爽爽去,淡淡定定回,何況,我堂堂七尺男子漢,況且還給打麻藥,即使有點疼也最正常不過了。
剛躺下,醫(yī)生就左右開弓,在口腔里大刀闊斧殺伐決斷地敲敲打打,勁拔深挖,我隱隱聽到牙齒斷裂的聲音,恍惚感覺下巴被劇烈地撕裂出頭顱,“鐺——鐺——”一錘,一錘,又一錘,錘錘重?fù)?,切近而清晰,痛感深入骨髓,蔓延全身。疼得我眼淚橫流。我緊緊地閉上雙眼,默默地使勁攥緊拳頭,任身上的冷汗像泉水冒出一波又一波,我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作為一名共產(chǎn)黨員,如果這點疼都不能忍,要是以后被敵軍捉住嚴(yán)刑拷打怎么辦?我得忍著!
年輕女醫(yī)生也經(jīng)驗豐富,善于察言觀色,見我如此視死如歸,便稍微多給我注射了一點點麻藥,接著又是拉開架勢,左右開工,又敲又打,又挖又拔。“先休息一下,等下再拔?!睅追昼姾?,我好像聽見她如此跟我交代。于是,我緊繃的身體放松了下來,重重的喘著粗氣。隱隱聽到她還去搬來了兩個更厲害的工具過來,工具一陣叮咚作響,估計是智齒盤根錯節(jié),實力雄厚。
第二輪攻牙拔寨又開始了,我已經(jīng)疼得麻木得近乎靈魂出竅。感覺牙齒被一個鉗子夾住左右搖晃,隱隱地,我感覺她有點小急躁:“咦,怎么拔不出來呢,有點夾不穩(wěn)?。 辈恢?,我這戰(zhàn)事還要多久才能被攻克。想到關(guān)云長,人家不是刮骨療傷嗎?相比之下,這鳥大的事?。∪倘贪?,應(yīng)該有個八成了。于是心里勸著小姑娘醫(yī)生:“姑娘,別急,就當(dāng)是個疑難雜癥,解決了就是勝利,別在乎時間,在乎解決問題的過程!”時間慢慢過去,牙齒處流出濃稠的血液,已經(jīng)不是棉花能止住的了。“把嘴里的血吐掉?!彼畹馈?br>
我含糊著問醫(yī)生:“醫(yī)生,快......快出來了沒有?”
“已經(jīng)出來了啊,你看有多大羅!”醫(yī)生向我展示著她的戰(zhàn)利品,一顆碩大的牙齒被敲成兩半,拔了出來。難怪要我用手托著下巴,難怪要掄起錘子這么猛烈地敲擊,原來是為了碎牙哦!?
“啊,醫(yī)生,你果然是妙手回春??!你怎么不早點把這振奮人心的消息告訴我啊,害我思想防線才剛剛放松下來?!?br>
看著那活生生、血肉模糊的牙齒我瞬間有點反胃,也忒丑了點吧,放松地解嘲:“醫(yī)生總算你拔出來了,我剛才差點就疼暈過去,睡在這里不走了!”“不過接著又想想,你們女生,生孩子還是更辛苦呢,我這點疼都不算什么吧?”
“你知道了就好呢!”醫(yī)生回答。
回去的路上,乃至回家后的那一兩個小時,我話都不能說、不想說。只是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
下午去東山學(xué)校彩排演講的時候,我只見點點血沫,一口口噴濺在稿紙上,像竇娥血濺白練,實在恐怖!
覺得自己不是拔了一顆牙,而是被抽掉了一根筋,整個人疼得昏昏無力,直到第三天?感覺才恢復(fù)了氣力。
拔牙不好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