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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靜云散文集 長篇小說《回水灘》 電影大片《沉船100天》(劇本) 優(yōu)秀作品排行榜(閱讀1000以上) 鄉(xiāng)愁征文專輯 
德 碑 萬 鈞 文/劉柏謙 北山的西峰東南麓有一迷你碑林,共五通石碑。夕陽之下,石碑石坊披著金色霞光,襯以北山秀色,便是吉林舊八景的德碑夕照[1]。與北山詩碑和吉林文廟碑林相比,雖有舊八景之說,卻少有游人光顧,決然是時過境遷了。幾通石碑在鐵柵欄維護下被胡亂生長的野樹包圍,夕陽西下之際,綠樹掩映之中,山披金色,樹影婆娑。人在碑林前站立,便有清風徐來、江天寥廓之感。側(cè)目見山林青翠,碑影遠投,崇仰之心和一腔敬意定會油然而生,正是這幾通石碑的主人將一座自然村落一般的江城雛形拉進了近現(xiàn)代,為百年地方史增光添色,讓北國邊城與中原大地遙相輝映。于朗坤德政碑立于1925年8月,伴有“朗坤縣長去思坊”一座。相鄰的是吉林省代省長王維宙德政碑和吉林省省長張作相德政碑。吉林省1915年設吉林縣,于朗坤出任首任知縣,一干十年。王維宙1922年就任吉林省代省長,干了兩年。張作相是1924年5月出任吉林省督軍兼省長,主政吉林八年。一個幾十萬人口的小城[2],幾年時間就建一塊德政碑,這在大中國也算是奇跡了。難不成吉林這地方有擁戴官署、盛贊長官習俗?從1915年設吉林縣到1931年日本人占領吉林、張作相以葬父為名離開吉林,共計15年。平均3年一塊德政碑,確實讓人刮目相看。為何德政碑如此密集的出現(xiàn)?首先是吉林洪水泛濫頻繁,洪水每至,地方長官便親赴災區(qū),拯斯民于波濤之間,救百姓于饑寒之際。于朗坤在任期間,“學務、荒政、均徭、清盜”等諸多政務,都苦心規(guī)劃,竭力經(jīng)營,“務使實惠及民”,吉林百姓懷其惠、感其德而頌其功。有詩贊曰:于郎坤的碑文上刻著:自古為官者不在一時之功而歷久觀成。雖是簡略一語,足見其官聲之源。行文至此,不禁脫口贊嘆于公:王維宙主政吉林省凡兩年,時光雖短,政績裴然。王代省長主政之初,輝發(fā)河泛濫,大水淹城。魚尋街巷覓食,人遷山嶺居住。代省長王維宙聞訊,立即組建籌賑處,籌措糧食醫(yī)藥,親自督導救災。下令征集船只車輛,限時將糧、藥運往災區(qū)。當時國庫空虛,無力賑災。王維宙帶頭捐錢籌集救災款,募集官帖600萬緡,買藥品及衣物等拯救災民。大水過后,又組織建房,扶助春耕。幾項措施一出,社會生活秩序井然如初。樺甸百姓,感其德,念其恩,立碑贊頌。軍閥混戰(zhàn)中的中國,如此抗洪賑災政績天下鮮見。張作相主政吉林時,王維宙積極協(xié)助他興辦實業(yè),參與創(chuàng)建吉林大學,建自來水廠,開展禁煙戒毒,督建北山公園,修筑鐵路,主持修葺吉林文廟,捐3萬元給吉林省圖書館購置書籍,保護北山、小白山、龍?zhí)渡降忍幧搅趾臀奈锕袍E。值得稱道的是,王維宙出入皆微服,與平民百姓無異。王維宙嘗言,“政治之懿,澤以書詩”。張作相1924~1931年期間主政吉林。1928年吉林大水,東南各縣尤以延吉、琿春、和龍、汪清等地災情最重,“原隰靡穗,瘡痍滿目,見者心傷”。省主席張作相“引仁仗義,感照天和”,親自帶領百姓開展生產(chǎn)自救,被稱為“眾生之母”, 延吉、琿春、和龍和汪清四縣全體墾民謹立德政碑。何為墾民?此處乃指張作相召集災民復墾自救者。嗣后,重災區(qū)延吉、琿春、和龍、汪清四縣糧食大豐收,四地墾民感恩張作相于大災中的全力施救,于吉林市北山腳下為張作相立碑頌德。張作相雖為舊軍閥,然秉政軍民兩權(quán),做了許多有益于國家和民眾的事。1927年籌銀195萬元建設自來水廠,結(jié)束吉林城百姓用自然江水的歷史。1929年出任吉林省政府主席,厲行“閉關獨治,開墾實邊,廣立學校,振興實業(yè),訓練精兵,擴充實力”等政策,建成吉林省第一所大學——吉林省立大學(吉林大學),并親自任校長。鋪成吉林城最早的柏油路。撥巨款開始大規(guī)模修建北山公園。嚴禁種植罌粟 (鴉片),嚴禁吸毒販毒,在吉林全境下發(fā)“播種罌粟之禁令”,使吉林省成為全國唯一禁止鴉片的省份。張作相執(zhí)政8年,政績卓著。張作霖任命張作相為東北三省巡閱副使,張作相卻堅辭不就。張作相明白,自己比張作霖差的不是一星半點,能夠身居高位,全靠深刻領會張作霖的心意。如果坐上東北三省巡閱副使的寶座,有多少人眼紅,有多少明槍暗箭,輕易上位,不劃算。張作霖沒有勉強他,任命張作相為東三省巡閱使署和奉天督軍署的兩署總參議,成為了張作霖幕府之中的第一人。1921年5月,北京政府任命張作霖兼任蒙疆經(jīng)略使,在蒙疆范圍內(nèi)所有的都統(tǒng)全部歸張作霖節(jié)制。張作霖就想委任張作相出任熱河都統(tǒng),仍被張作相拒絕,并大力推薦28師[3]師長汲金純?yōu)闊岷佣冀y(tǒng)。張作相是這么想的。27師是張作霖的嫡系,28師是收編的旁系。張作霖在軍官升遷和軍需、軍械配置等方面均優(yōu)先27師。張作相擔心長期以往28師官兵會離心離德,埋下隱患。汲金純是28師老將,使用汲金純,28師自然也就容易歸心。1921年,張作霖想任命張作相為吉林省督軍,被張作相婉拒。張作相的理由是,自己為哨官時,吳俊升就已經(jīng)是獨當一面的統(tǒng)領了;按結(jié)拜順序,吳俊升是二哥[4],無論從哪方面來講,這個督軍都應該由吳俊升來接任,而不是自己。直到1924年,張作霖覺得太虧待了自己這位老兄弟,強行命令張作相出任吉林省省長兼吉林督軍,張作相終于成為一方大員。張作霖沒想到,張作相敢讓張作霖吃憋。為了快速籌集奉軍軍費,張作霖準備在東北推廣鴉片種植。但張作相不許吉林有鴉片,生產(chǎn)、運輸、吸食一律禁止。張作霖責問,張作相回應說,你要多少軍費,我給你就是,吉林不能有鴉片。1925年郭松齡起兵反奉被鎮(zhèn)壓[5],大批中高級軍官如何處理就成了一道難題。參謀長楊宇霆力主全部殺掉,張作相苦勸張作霖,甚至哭諫,終于使得張作霖收回成命。張作相看到追隨郭松齡的軍官大都出身保定陸軍學校和陸軍大學,一旦全部正法,奉軍中將出現(xiàn)楊宇霆的“士官派”一家獨大。一旦奉軍主力失衡,對張作霖控制奉軍十分不利。事實上,留下的這批軍官日后都成了東北軍的骨干力量。張作霖死后,奉軍一時間群龍無首,陷入混亂。手握奉軍大權(quán)的楊宇霆[6]本欲趁機發(fā)難,心知人心難服,需要一個緩沖時間,就推張作相做東北三省保安總司令??蓮堊飨嗪卧S人也?如何看不出楊宇霆的陰謀詭計?楊宇霆等人就再推舉張學良出任奉天保安司令,張作相為東三省保安司令。等一切塵埃落定,建議一致通過之后,張作相姍姍來遲,以母喪為名堅辭不就,一舉成就張學良擔任東北三省保安總司令。1931年九一八日軍占領沈陽后,急速回師侵占整個東北。21日占領吉林,此前張作相以奔父喪名義離開吉林。后來,把兄弟張景惠反復勸說他出任偽職,張作相嚴詞拒絕,毫不客氣。1948年10月,解放軍攻破錦州,捕獲了收拾細軟的張作相,隨即被禮送至天津。張作相的一生豐富多彩。史家曾以“讓官讓權(quán)讓司令,修路禁煙辦學校”歸納其一生。張作相最為難得的是識大局,得大體,對奉系發(fā)展功莫大焉。毛澤東曾用一副對聯(lián)稱贊葉劍英,諸葛一生惟謹慎,呂端大事不糊涂。張作相不幸行走于奉系,風云少舞臺小。倘將其放到更大舞臺,無論治軍治政,都當有更大作為。而奉軍無論是老帥張作霖,還是少帥張學良,得張作相輔佐,無異于漢得張良,周得呂旺。解放軍捉住張作相禮送天津,蔣介石力邀張作相赴臺。大亂之際,得以善終,豈非上蒼護佑?感慨張作相一生,縱橫捭闔,為政有吉林兩塊德政碑,有唯一無鴉片省美名。觀之仰之,吟頌不由自主而出。筆者搜索了多個數(shù)據(jù)庫,幾乎沒有吉林知縣于朗坤的記載,唯一得到的是一頁鐵嶺縣志46字簡介。“于芹字郎坤邑人以歲貢生需次吉林署濱江縣歷兩年調(diào)吉林縣歷任十年民情歙然循聲卓著后乞休卒于吉林。”大意是于芹于朗坤以貢生身份出任濱江縣兩年,后調(diào)任吉林縣十年,并在吉林終老。按此推算,于朗坤1915年出任吉林知縣,出任濱江兩年,應是1913年的事情。王維宙是清末舉人,光緒三十一年(1904年)任奉天巡撫衙門機要科科長。張作相是泥瓦匠出身,與張作霖結(jié)拜。1902年張作霖被清廷收編,委任為新民府游擊馬隊管帶(相當于營長),張作相也被任命為哨官(相當于連長)。就三人履歷出身看,只有王維宙是正途出身。于朗昆是貢生上任,并不算正途中的佼佼者。所謂貢生,是科舉時代挑選府、州、縣生員中成績或資格優(yōu)異者,升入京師的國子監(jiān)讀書,稱為貢生,沒有秀才以上的考取經(jīng)歷。十五年間,三位吉林首腦薪火接力,把一座原始生態(tài)的船廠改造成近現(xiàn)代城市。從一座木建筑城變成一座磚瓦建筑城。開辟了北山公園、松花江岸景區(qū)等多處宜居宜娛的城市。吉林城使用了自來水,修了柏油路,相繼出現(xiàn)了醫(yī)院等公共服務設施。在文明大轉(zhuǎn)型之際,吉林有這樣三位德高望重者主政,實是蒼天恩德。此前數(shù)百年皆守成之輩,此后數(shù)百年當有不負天下第一江山者。后世治吉林者若不以三賢為楷模,必不得蒼天護佑。注 [1] 德碑夕照一說為吉林市城北玄天嶺吉林將軍德英的德政碑,從山下甚至城內(nèi)都可以看見山上的德政碑輪廓。[2]《吉林市沿革與大事》(p131)記載,民國4年,吉林縣(包括吉林城)民戶57400,人口40萬9千人。[3]28師,馮德麟(1866—1926)舊部。1917年,馮德麟?yún)⑴c張勛復辟,段祺瑞政府將28師劃歸張作霖轄制。[4]吳俊升是二哥。1907年,張作霖與馬龍?zhí)兜绕呷私Y(jié)拜。老大馬龍?zhí)?、老二吳俊升、老三馮德麟、老四湯玉麟、老五張景惠、老六孫烈臣、老七張作霖、老八張作相。[5]郭松齡(1883—1925),字茂宸,沈陽東陵深井子鎮(zhèn)漁樵村人,同盟會早期成員。1925年,在灤州起兵反奉,受到日本關東軍和奉系軍隊的鎮(zhèn)壓,兵敗被殺。[6]楊宇霆(1885—1929),字鄰葛,奉系軍閥首領之一。奉天法庫蛇山溝村出生。歷任奉軍參謀長、東北陸軍訓練總監(jiān)、東三省兵工廠總辦,奉軍第三和第四軍團司令,江蘇軍務督辦,安國軍參謀總長,東北政務委員會委員,國民政府委員。
【作者簡介】:LiuGIish,劉柏謙,吉林市人,工程熱物理工學博士,北京科技大學教授,現(xiàn)已退休。 責任編輯:施靜云 排版編輯:李寧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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