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磁湖夜話]曹進軍的隨筆《誠實與勇敢》

黃石新東西 2023-02-13 發(fā)布于湖北

展開全文

誠實與勇敢

曹進軍

有時候跟小孩說，做人要誠實勇敢。說多了不免要反問自己，是否做到了誠實與勇敢？

也許，從小時候被說教要有這些品質(zhì)時，就大概認為誠實只要不說謊，勇敢是被刺激興奮后的孤勇。至于說不說謊，外人很難判斷，每個人都可能有暗室虧心的時候。在沒有大是大非的際遇時，我們都可以無關(guān)痛癢地說謊。在拳頭離得很遠時，我們也可以說最狠的大話。

誠實與勇敢，這兩樣品質(zhì)是有內(nèi)在聯(lián)系的，它們有時候是一回事。一個懦弱者，他總會不誠實，反過來說，一個不誠實者，大概是因為其懦弱。你可以說這兩樣品質(zhì)，是道德層面的要求，既然是道德，我們就不必強求，因為人都達不到高標準，否則就成了圣人。也因此，我也會忽略這種道德標桿，主要是還可以自我原諒，自我寬容。

但這種品質(zhì)歷來為人們所稱道，經(jīng)久不衰，我想，它應(yīng)該有其內(nèi)在的原因。思索之后，我認為確實如此。當人們迷戀道德時，我們可以看到這里的人特別熱衷于人事關(guān)系，處世哲學(xué)。因為道德總是可以花樣百出地拿來指點他人，好比每個人手里拿著權(quán)杖，應(yīng)該說魔杖，它可以點化他人。事實上，道德的真實用途是拿來自我點化的，我深信這一點。

那么，誠實當然只是對自我的要求。你有沒有一顆最坦誠的心，或者說你的所作所為是否跟最坦誠的心一致？會不會因為怯懦而撒謊，害怕得不到認同而胡說八道？每個人都害怕被族群無視，怕被冷落，被孤立，被拋棄。因為人是群居動物，離群意味著死亡，也許是肉體，也許是人格甚至靈魂的死亡。有一個有趣的詞叫“社死”，就是人格上的死亡。確實讓人害怕。所以，勇敢又是另一個重要的品質(zhì)，你是否勇敢？

勇敢是靠腎上腺激素嗎？當然不是，勇敢的素質(zhì)可能需要你畢生的積累。首先，就有一個大魔頭橫在面前，死神??！你敢于和死神聊幾句嗎？我敢保證，祂的每一句話都會讓你膽寒又絕望。不過，我也猜想祂是在嚇唬你，祂會想盡辦法嚇唬你，如果你能堅忍地克服，多和祂聊幾句，你就不會那么害怕了。

你得解構(gòu)掉你愛惜的人格，再重塑它，一生之中不斷地重復(fù)這件事。如果別人來打砸你的人格，你也就不那么在意了，因為你已經(jīng)隨時可以重構(gòu)，可以復(fù)活，藍圖在你心里，誰也拿不走的。當然，要克服肉體解構(gòu)的恐懼，可能更加難，除非你有能力塑造靈魂。

勇敢往往是需要用大量的恐懼才能提煉那么一點點，就像從礦土里提煉黃金那樣。所以，你需要好奇心，需要冒險精神，你得不吝于付出，還得去深深地愛。于是你就能收集到更多的美好，恐懼，眷戀，你深陷世間的愛恨情仇，無盡的苦難悲歡，但是，你仍然堅定，無懼。此時，你不會因為得失而痛苦，不會害怕而退縮。這樣你就勇敢了，你有大無畏之心。你有了同體大悲之心后，不再是你小我之力，而擁有了天下大同大我的心力，足以克服世間的憂懼。一個勇士常常是從弱者里崛起。

說著說著就虛幻了，其實，誠實與勇敢是這個理智世界的創(chuàng)造原力。我們可以說，科學(xué)的發(fā)展與誠實有關(guān)，在科學(xué)要與眾神叫板時，它就具備了誠實與勇敢的基因。因為人類要開始坦誠地面對自己的本心。尤其走到實證科學(xué)時代，人類需要能重復(fù)驗證的，具有時空對稱性的理論，才能創(chuàng)造出可靠的工具，以輔助人類跨越到新紀元。否則，我不可能在手機里打字，你不可能千里傳聲給遠方的友人，或者飛機飛向遙遠的他鄉(xiāng)，沒有它，你也許用腳步行一輩子，也走不了那么遠。由此可見，誠實與勇敢不僅是一種道德，它也是一種原理。

如果你能誠實與勇敢地活著，這個世界將會展現(xiàn)出一條康莊大道，不再有那么多詭譎，不可理喻。正是懦弱與虛偽幻化出一堆魑魅魍魎，讓本來具有非凡天賦的人類自我墮落，身陷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