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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史·習(xí)習(xí)籠中鳥》作者為南北朝詩人左思。其古詩全文如下： 習(xí)習(xí)籠中鳥，舉翮觸四隅。 落落窮巷士，抱影守空廬。 出門無通路，枳棘塞中涂。 計策棄不收，塊若枯池魚。 外望無寸祿，內(nèi)顧無斗儲。 親戚還相蔑，朋友日夜疏。 蘇秦北游說，李斯西上書。 俛仰生榮華，咄嗟復(fù)凋枯。 飲河期滿腹，貴足不愿馀。 巢林棲一枝，可為達(dá)士模。 【前言】 《詠史·習(xí)習(xí)籠中鳥》是西晉文學(xué)家左思《詠史八首》中其中的一首，借古人古事以詠懷，抒發(fā)了自己憤懣和不平的感情，借古以諷今，所以說有“諷諭”的旨趣，所評十分恰當(dāng)。 【注釋】 ?、帕?xí)習(xí)：屢飛的樣子。翮：鳥羽的莖。四隅：四角。這兩句是說籠中鳥舉翼就碰到籠子的四角，不能起飛。用來比喻窮巷之士。 ⑵落落：和人疏遠(yuǎn)難合。窮巷士：居住在僻巷的貧士。抱影：形影相吊。守空廬：守著空房子。這兩句是說與人寡合之貧賤士，住在窮巷空室之中，對影獨守。 ?、氰准簝煞N帶刺的樹。涂：猶途。枳棘塞涂：比喻仕途艱難。 ?、取坝嫴摺本涫钦f計策不被采用。 ⑸塊：獨處的樣子。枯池魚：枯涸了的池中之魚。這句是說自己塊然獨處像池水干枯了的魚一樣。 ⑹寸祿：微薄的傣祿。斗儲：一斗糧的蓄積。這兩句是形容家境的窮困。 ?、嗣铮好镆?。疏：疏遠(yuǎn)。這兩句是說受到親戚的競相蔑視和朋友們的一天天疏遠(yuǎn)。 ?、烫K秦：戰(zhàn)國時洛陽人，據(jù)《史記·蘇秦列傳》記載，他先游說秦惠王未被用，后又游說燕、趙等六國，聯(lián)合抗秦，佩六國相印。后在齊國遇刺身死。燕、趙等國皆在北或東，這里概言之為“北游說”。 ⑼李斯：戰(zhàn)國時楚上蔡人，據(jù)《史記·李斯列傳》記載，李斯西入秦說秦王，得為客卿。后來秦國的大臣建議秦王應(yīng)逐一切客卿，李斯上書申辯，秦王遂罷逐客的命令。即所謂“西上書”。秦統(tǒng)一之后，以李斯為丞相。秦二世時被殺。 ?、蝹a仰：低頭仰頭。俛仰之間：形容時間很短。咄、嗟：都是憂嘆之辭。這里也是形容時間短促，猶呼吸之間。凋枯：凋零枯萎。指蘇秦、李斯的被殺害。這兩句是說蘇秦、李斯的尊榮和殺身都在剎那之間。 ?、稀帮嫼印倍洌河谩肚f子·逍遙游》中的典故：“偃鼠飲河，不過滿腹。”偃鼠，即田鼠。這兩句說偃鼠喝河里的水，不過期望裝滿肚皮，貴在知足不愿有剩余。 ?、谐擦謼恢Γ阂灿谩肚f子·逍遙游》中的典故：“鷦鷯巢于深林，不過一枝?！柄匉?，是一種小鳥。這句是說鵝鷯在樹林里作巢，不過占一個樹枝。 ?、堰_(dá)士：曠達(dá)之士。模：榜樣。這句是說曠達(dá)的人應(yīng)該學(xué)習(xí)偃鼠、鷦鷯那樣知足安分。 【賞析】 在門閥制度森嚴(yán)的社會中，左思到處碰壁，在憤慨和不平之中，他實在感到無路可走，目睹社會的黑暗和官場的無常，他終于退卻了，只想過著安貧知足的生活，做一個“達(dá)士”。 “習(xí)習(xí)籠中鳥”二句，是說籠中小鳥要展翅高飛就碰到籠子的四角，飛不起來。這里以“籠中鳥”比喻“窮巷士”，這是中國古代詩歌常用的比興手法，作用是以引起下文。下文寫貧士深居僻巷，落落寡合，獨守窮廬，形影相吊。他的仕進之路充滿枳棘，無路可通。他向當(dāng)權(quán)者獻上計策不被采用。他塊然獨處，境遇困窘，像是水已干枯的池中魚。家外，沒有絲毫俸祿；家內(nèi)，竟無一斗糧食儲備，生活實在貧苦。所以，親戚看不起，朋友也疏遠(yuǎn)了。這個貧士不是別人，而就是詩人自己。左思移居洛陽之后，仕途受阻，有志難申，過著官場失意的生活。貧士生活正是左思初去洛陽生活的寫照。左思是有強烈功名欲的人，他希望能夠得意官場，一展宏圖。但是，事與愿違，終身失意?！疤K秦北游說”四句，是說左思即使如此，他也不愿像蘇秦那樣北上游說，也不愿像李斯那樣西行說秦。他們在俯仰之間，尊榮無比，然后隨之而至的卻是殺身之禍。據(jù)《史記·蘇秦列傳》記載，蘇秦，戰(zhàn)國時洛陽人，他先游說秦惠王未被用，后又游說燕、趙等六國，聯(lián)合抗秦，佩六國相印。 后在齊國遇刺身亡。據(jù)《史記·李斯列傳》記載，李斯，戰(zhàn)國時楚上蔡人。他西入秦說秦王，得為客卿。后來秦國大臣建議秦王逐一切客卿，李斯上書申辯，秦王遂罷逐客的命令。秦統(tǒng)一之后，以李斯為丞相。秦二世時被殺。左思認(rèn)為，像蘇秦、李斯那樣乍榮乍枯的遭遇，實在是不值得羨慕的?！肚f子·逍遙游》說：“鷦鷯巢林，不過一枝；偃鼠飲河，不過滿腹?！薄帮嫼悠跐M腹”四句是化用《莊子》中的話，詩人表示要向偃鼠、鷦鷯學(xué)習(xí)，安貧知足，了此一生。然而，從左思一生的立身行事考察，并不如他所說的那樣，左思晚年混跡官場，成為賈謐的“二十四友”之一?？梢娫娭兴f的，只是他一時的想法，并不能說明他已無功名利祿之心了。左思的消極避世的思想，表現(xiàn)了他對當(dāng)時社會現(xiàn)實黑暗的不滿。 這首詩開頭寫詩人悲嘆貧困和不遇，實際上其中包含了詩人對榮華富貴的向往。想到蘇秦、李斯等人的遭遇，意識到追逐名位的危險，又對榮華富貴作了否定。最后歸于老莊思想，愿意安于貧賤，做一個“達(dá)土”。詩的內(nèi)容層層變化，表現(xiàn)得曲折而微妙。 左思《詠史八首》，借古人古事以詠懷，抒發(fā)了自己憤懣和不平的感情。在性質(zhì)上，與阮籍《詠懷》詩、陶淵明《飲酒》詩頗為相類。鐘嶸評其詩曰：“文典以怨，頗為精切，得諷諭之致。”（《詩品》上）“典”，指借用史事?！霸埂?，指詩中所表現(xiàn)的不平之鳴。張玉谷說：“太沖《詠史》，初非呆衍史事，特借史事以詠己之懷抱也?；蛳仁慵阂?，而以史事證之；或先述史事，而以己意斷之；或止述己意，而史事暗合；或止述史事，而己意默寓?！保ā豆旁娰p析》卷十一）亦足見其表現(xiàn)之“精切”?！对伿贰吩娊韫乓灾S今，所以說有“諷諭”的旨趣，所評十分恰當(dāng)。但是，又說：“雖野于陸機，而深于潘岳。”說左思詩比潘岳詩深沉，可以成立。而認(rèn)為左思詩“野”，即質(zhì)樸而少文采，值得商榷。陳祚明說：“太沖一代偉人，胸次浩落，灑然流詠，似孟德而加以流麗，仿子建而獨能簡貴，創(chuàng)成一體，垂式千秋。其雄在才，而其高在志，有其才而無其志，語必虛驕；有其志而無其才，音難頓挫，鐘嶸以為'野于陸機’；悲哉，彼安知太沖之陶乎漢、魏，化乎矩度哉！”（《采菽堂古詩選》卷十一）分析深刻，很有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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