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們講了上半部分，今天我們接著講。

【原文】沙僧聞言大怒，輪寶杖，劈頭就打。那怪舉鋼鞭，急架相迎。兩個在水底下，這場好殺：降妖杖、竹節(jié)鞭，二人怒發(fā)各爭先。一個是黑水河中千載怪，一個是靈霄殿外舊時仙。那個因貪三藏肉中吃，這個為保唐僧命可憐。都來水底相爭斗，各要功成兩不然。殺得蝦魚對對搖頭躲，蟹鱉雙雙縮首潛。只聽水府群妖齊擂鼓，門前眾怪亂爭喧。好個沙門真悟凈，單身獨力展威權(quán)！躍浪翻波無勝敗，鞭迎杖架兩牽連。

算來只為唐和尚，欲取真經(jīng)拜佛天。他二人戰(zhàn)經(jīng)三十回合，不見高低。沙僧暗想道：“這怪物是我的對手，枉自不能取勝，且引他出去，教師兄打他。”這沙僧虛丟了個架子，拖著寶杖就走。那妖精更不趕來，道：“你去罷，我不與你斗了，我且具柬帖兒去請客哩?！?/span>

【原文】沙僧氣呼呼跳出水來，見了行者道：“哥哥，這怪物無禮?！?/span>

行者問：“你下去許多時才出來，端的是甚妖邪？可曾尋見師父？”沙僧道：“他這里邊，有一座亭臺，臺門外橫書八個大字，喚做'衡陽峪黑水河神府’。我閃在旁邊，聽著他在里面說話，教小的們刷洗鐵籠，待要把師父與八戒蒸熟了，去請他舅爺來暖壽。是我發(fā)起怒來，就去打門。那怪物提一條竹節(jié)鋼鞭走出來，與我斗了這半日，約有三十合，不分勝負。我卻使個佯輸法，要引他出來，著你助陣。那怪物乖得緊，他不來趕我，只要回去具柬請客，我才上來了?！毙姓叩溃骸安恢莻€甚么妖邪？”

沙僧道：“那模樣象一個大鱉；不然，便是個鼉龍也?！毙姓叩溃?/span>

“不知那個是他舅爺？”

【原文】說不了，只見那下灣里走出一個老人，遠遠的跪下叫：“大圣，黑水河河神叩頭?！毙姓叩溃骸澳隳悄氰难?，又來騙我么？”那老人磕頭滴淚道：“大圣，我不是妖邪，我是這河內(nèi)真神。那妖精舊年五月間，從西洋海趁大潮來于此處，就與小神交斗。奈我年邁身衰，敵他不過，把我坐的那衡陽峪黑水河神府，就占奪去住了，又傷了我許多水族。我卻沒奈何，徑往海內(nèi)告他。原來西海龍王是他的母舅，不準我的狀子，教我讓與他住。我欲啟奏上天，奈何神微職小，不能得見玉帝。今聞得大圣到此，特來參拜投生，萬望大圣與我出力報冤！”行者聞言道：“這等說，四海龍王都該有罪。他如今攝了我?guī)煾概c師弟，揚言要蒸熟了，去請他舅爺暖壽，我正要拿他，幸得你來報信。這等啊，你陪著沙僧在此看守，等我去海中，先把那龍王捉來，教他擒此怪物?！焙由竦溃骸吧罡写笫ゴ蠖?！”

行者即駕云，徑至西洋大海，按筋斗，捻了避水訣，分開波浪。正然走處，撞見一個黑魚精棒著一個渾金的請書匣兒，從下流頭似箭如梭鉆將上來，被行者撲個滿面，掣鐵棒分頂一下，可憐就打得腦漿迸出，腮骨查開，嗗都的一聲飄出水面。他卻揭開匣兒看處，里邊有一張簡帖，上寫著：“愚甥鼉潔，頓首百拜，啟上二舅爺敖老大人臺下：向承佳惠，感感。今因獲得二物，乃東土僧人，實為世間之罕物。甥不敢自用。因念舅爺圣誕在邇，特設(shè)菲筵，預(yù)祝千壽。萬望車駕速臨是荷！”

【西游原旨】自稱“愚甥”，顯然供狀。愚者是非非是之謂，與前紅孩自稱“愚男”對照皆切著其貪昧不明，而非以示謙也。

【西游原旨】夫鼉居黑水而自名潔，猶人懷濁念而不知污。

【原文】行者笑道：“這廝卻把供狀先遞與老孫也！”正才袖了帖子，往前再行。早有一個探海的夜叉望見行者，急抽身撞上水晶宮報大王：“齊天大圣孫爺爺來了！”那龍王敖順即領(lǐng)眾水族出宮迎接道：“大圣，請入小宮少座，獻茶?！毙姓叩溃骸拔疫€不曾吃你的茶，你倒先吃了我的酒也！”龍王笑道：“大圣一向皈依佛門，不動葷酒，卻幾時請我吃酒來？”行者道：“你便不曾去吃酒，只是惹下一個吃酒的罪名了?！卑巾槾篌@道：“小龍為何有罪？”行者袖中取出簡帖兒，遞與龍王。

龍王見了，魂飛魄散，慌忙跪下叩頭道：“大圣恕罪！那廝是舍妹第九個兒子。因妹夫錯行了風雨，刻減了雨數(shù)，被天曹降旨，著人曹官魏征丞相夢里斬了。舍妹無處安身，是小龍帶他到此，恩養(yǎng)成人。前年不幸，舍妹疾故，惟他無方居住，我著他在黑水河養(yǎng)性修真，不期他作此惡孽，小龍即差人去擒他來也?！毙姓叩溃骸澳懔蠲霉灿袔讉€賢郎？都在那里作怪？”

【原文】龍王道：“舍妹有九個兒子。那八個都是好的。第一個小黃龍，見居淮瀆；第二個小驪龍，見住濟瀆；第三個青背龍，占了江瀆；第四個赤髯龍，鎮(zhèn)守河瀆；第五個徒勞龍，與佛祖司鐘；第六個穩(wěn)獸龍，與神官鎮(zhèn)脊；第七個敬仲龍，與玉帝守擎天華表；第八個蜃龍，在大家兄處砥據(jù)太岳。此乃第九個鼉龍，因年幼無甚執(zhí)事，自舊年才著他居黑水河養(yǎng)性，待成名，別遷調(diào)用，誰知他不遵吾旨，沖撞大圣也?！毙姓呗勓孕Φ溃骸澳忝妹糜袔讉€妹丈？”敖順道：“只嫁得一個妹丈，乃涇河龍王。向年已此被斬，舍妹孀居于此，前年疾故了?！毙姓叩溃骸耙环蛞黄?，如何生這幾個雜種？”敖順道：“此正謂龍生九種，九種各別。”

【西游真詮】西海龍王說出“舍妹第九個兒子，妹夫錯行了雨，被人曹官夢里斬了，遺下舍甥，著在黑水河養(yǎng)性修真，不期作惡”一段情由，是明言棄天爵而要人爵，背正入邪，猶如在夢中作事，自取滅亡。若能鑒之于前，反之于后，從黑水孽河中養(yǎng)性修真，不為所溺，亦足消其前愆。不意有一等無知鼉怪，恣情縱欲，遂心所欲，外而作孽百端，內(nèi)而妄想延年，搬運后天純陰至濁之物，古怪百端，無所不至。彼烏知此身之外還有一身，系先天太乙生物之祖氣，不著于有無，不落于形象，至無而含至有，至虛而含至實，得之者可以與天齊壽，超凡入圣也。

【西游原旨】龍王對大圣說出“是舍妹第九個兒子，因妹夫錯行了雨，被天曹著魏征丞相斬了，遺下舍甥，在黑水河養(yǎng)性修真，不期他作此惡孽”。第九子，少子也。鼉潔，其少子；黿潔，非其次子乎？觀此，予前注老龍為李淵，信然否乎？伊父處涇陽之濁水，而行雨差遲；伊子亦處衡陽之黑水，而作此惡孽。與涇為衡，殆其家法也。知天曹著魏征斬其父，而不知三藏往西取經(jīng)，為超度其父；并不知三藏取經(jīng)，為誰之所使，而昧心悖行，反思蒸食取經(jīng)人之肉，是情欲貪熾，而只顧遂其所蒸，不知有父之性，亦不知有己之命也。噫！昧性傷倫，污孰甚焉！其源既污，其流自不能潔，何潔之有？篇中復提天曹斬孽故事，以見不存心養(yǎng)性而不能事天，則犯天理之誅也。

【解讀】所謂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原文】行者道：“我才心中煩惱，欲將簡帖為證，上奏天庭，問你個通同作怪，搶奪人口之罪。據(jù)你所言，是那廝不遵教誨，我且饒你這次：一則是看你昆玉分上，二來只該怪那廝年幼無知，你也不甚知情。你快差人擒來，救我?guī)煾?！再作區(qū)處?！卑巾樇磫咎幽Π海骸翱禳c五百蝦魚壯兵，將小鼉捉來問罪！”一壁廂安排酒席，與大圣陪禮。行者道：“龍王再勿多心，既講開饒了你便罷，又何須辦酒？我今須與你令郎同回：一則老師父遭愆，二則我?guī)煹芘瓮??！蹦抢淆埧嗔舨蛔?，又見龍女捧茶來獻。行者立飲他一盞香茶，別了老龍，隨與摩昂領(lǐng)兵，離了西海。早到黑水河中，行者道：“賢太子，好生捉怪，我上岸去也?！蹦Π旱溃骸按笫捫?，小龍子將他拿上來先見了大圣，懲治了他罪名，把師父送上來，才敢?guī)Щ睾?nèi)，見我家父?！毙姓咝廊幌鄤e，捏了避水訣，跳出波津，徑到了東邊崖上。沙僧與那河神迎著道：“師兄，你去時從空而去，怎么回來卻自河內(nèi)而回？”行者把那打死魚精，得簡帖，見龍王，與太子同領(lǐng)兵來之事，備陳了一遍。沙僧十分歡喜。都立在岸邊，候接師父不題。

卻說那摩昂太子著介士先到他水府門前，報與妖怪道：“西海老龍王太子摩昂來也?！蹦枪终?，忽聞摩昂來，心中疑惑道：“我差黑魚精投簡帖拜請二舅爺，這早晚不見回話，怎么舅爺不來，卻是表兄來耶？”正說間，只見那巡河的小怪又來報：“大王，河內(nèi)有一枝兵，屯于水府之西，旗號上書著'西海儲君摩昂小帥’?！毖值溃骸斑@表兄卻也狂妄：想是舅爺不得來，命他來赴宴，既是赴宴，如何又領(lǐng)兵勞士？咳！但恐其間有故?！?/span>

【解讀】為什么要停在水府之西呢？蓋因為他們都是水族。按中醫(yī)物性的分類是屬于陰線的所以東為西。東為陽，西為陰，故兵屯于西。

【原文】教：“小的們，將我的披掛鋼鞭伺候，恐一時變暴，待我且出去迎他，看是何如?！北娧I(lǐng)命，一個個擦掌摩拳準備。

這鼉龍出得門來，真?zhèn)€見一枝海兵札營在右，只見：征旗飄繡帶，畫戟列明霞。寶劍凝光彩，長槍纓繞花。弓彎如月小，箭插似狼牙。大刀光燦燦，短棍硬沙沙。鯨鰲并蛤蚌，蟹鱉共魚蝦。大小齊齊擺，干戈似密麻。不是元戎令，誰敢亂爬喳！鼉怪見了，徑至那營門前厲聲高叫：“大表兄，小弟在此拱候，有請?！庇幸粋€巡營的螺螺急至中軍帳：“報千歲殿下，外有鼉龍叫請哩?！碧影匆话错斏辖鹂皇g寶帶，手提一根三棱簡，拽開步，跑出營去道：“你來請我怎么？”鼉龍進禮道：“小弟今早有簡帖拜請舅爺，想是舅爺見棄，著表兄來的，兄長既來赴席，如何又勞師動眾，不入水府，札營在此，又貫甲提兵，何也？”太子道：“你請舅爺做甚？”妖怪道：“小弟一向蒙恩賜居于此，久別尊顏，未得孝順。昨日捉得一個東土僧人，我聞他是十世修行的元體，人吃了他，可以延壽，欲請舅爺看過，上鐵籠蒸熟，與舅爺暖壽哩?！碧雍鹊溃骸澳氵@廝十分懵懂！你道僧人是誰？”妖怪道：“他是唐朝來的僧人，往西天取經(jīng)的和尚。”太子道：“你只知他是唐僧，不知他手下徒弟利害哩?！?/span>

【原文】妖怪道：“他有一個長嘴的和尚，喚做個豬八戒，我也把他捉住了，要與唐和尚一同蒸吃。還有一個徒弟，喚做沙和尚，乃是一條黑漢子，晦氣色臉，使一根寶杖，昨日在這門外與我討師父，被我?guī)洺龊颖活D鋼鞭，戰(zhàn)得他敗陣逃生，也不見怎的利害?！?/span>

太子道：“原來是你不知！他還有一個大徒弟，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上方太乙金仙齊天大圣，如今保護唐僧往西天拜佛求經(jīng)，是普陀巖大慈大悲觀音菩薩勸善，與他改名，喚做孫悟空行者。你怎么沒得做，撞出這件禍來？他又在我海內(nèi)遇著你的差人，奪了請?zhí)瑥饺胨m，拿捏我父子們，有結(jié)連妖邪，搶奪人口之罪。你快把唐僧、八戒送上河邊，交還了孫大圣，憑著我與他陪禮，你還好得性命，若有半個不字，休想得全生居于此也！”

那怪鼉聞此言，心中大怒道：“我與你嫡親的姑表，你倒反護他人？聽你所言，就教把唐僧送出，天地間那里有這等容易事也！你便怕他，莫成我也怕他？他若有手段，敢來我水府門前，與我交戰(zhàn)三合，我才與他師父，若敵不過我，就連他也拿來，一齊蒸熟，也沒甚么親人，也不去請客，自家關(guān)了門，教小的們唱唱舞舞，我坐在上面，自自在在，吃他娘不是！”

【原文】太子見說，開口罵道：“這潑邪果然無狀！且不要教孫大圣與你對敵，你敢與我相持么？”那怪道：“要做好漢，怕甚么相持！”教：“取披掛！”呼喚一聲，眾小妖跟隨左右，獻上披掛，捧上鋼鞭。他兩個變了臉，各逞英雄；傳號令，一齊擂鼓。

這一場比與沙僧爭斗，甚是不同，但見那：

旌旗照耀，戈戟搖光。這壁廂營盤解散，那壁廂門戶開張。摩昂太子提金簡，鼉怪輪鞭急架償。一聲炮響河兵烈，三棒鑼鳴海士狂。蝦與蝦爭，蟹與蟹斗。鯨鰲吞赤鯉，鯾鲌起黃鱨。鯊鯔吃鮆鯖魚走，牡蠣擒蟶蛤蚌慌，少揚刺硬如鐵棍，鱑司針利似鋒芒。鲆鱑追白蟮，鱸鲙捉烏鯧。一河水怪爭高下，兩處龍兵定弱強?；鞈?zhàn)多時波浪滾，摩昂太子賽金剛。喝聲金簡當頭重，拿住妖鼉作怪王。這太子將三棱簡閃了一個破綻，那妖精不知是詐，鉆將進來，被他使個解數(shù)，把妖精右臂，只一簡，打了個躘踵，趕上前，又一拍腳，跌倒在地。

【西游真詮】“太子提一根三棱簡”，是會三歸一，至簡之道；“鼉怪拿一條竹節(jié)鞭”，是節(jié)節(jié)不通，愚昧之行?！疤优c妖怪爭斗，將三棱簡閃了一個破綻”者，將欲取之，必先與之也?！耙缓喍冶壑鴤?，何爭強好勝之有？“一腳而妖精跌倒在地”，何懸虛不實之有？“海兵一擁上前，繩子綁了雙手，鐵鎖穿了琵瑟骨，拿上岸來?！币哉菩埃瞿跛潜税?，何飄流不定之有？噫！只此一乘法，余二皆非真。一簡一腳，而水性之妖即制。彼一切去清就濁，昏愚先知，專在皮囊上作功夫者，適以繩綁鎖穿，自取其禍，何濟于事乎？

【西游原旨】摩昂提兵討罪，一戰(zhàn)就擒，請大圣定奪。行者道：“你強占水神之宅，倚勢行兇。”真不易讞語。救出唐僧、八戒，“看敖家賢父子情面，饒他死罪”，押轉(zhuǎn)西洋。由其黨援而姑從寬典，實邀天幸也。夫心統(tǒng)六欲，六欲之中，惟黑水最為難制。仙師另作一篇，隱言曲喻，舉其大者，以結(jié)束見性明心之旨，暗與斬孽龍、游地府相照，僅指其心之曖昧而設(shè)象立言，其義微矣。

【原文】眾海兵一擁上前，揪翻住，將繩子背綁了雙手，將鐵索穿了琵琶骨，拿上岸來，押至孫行者面前道：“大圣，小龍子捉住妖鼉，請大圣定奪?！?/span>

行者與沙僧見了道：“你這廝不遵旨令，你舅爺原著你在此居住，教你養(yǎng)性存身，待你名成之日，別有遷用。你怎么強占水神之宅，倚勢行兇，欺心誑上，弄玄虛，騙我?guī)煾?、師弟？我待要打你這一棒，奈何老孫這棒子甚重，略打打兒就了了性命。你將我?guī)煾赴苍诤翁幜ǎ俊?/span>

【解讀】西海龍王讓自己的外甥在這里養(yǎng)性存身，但是鼉龍卻都沒有這樣做。他占了河神府，抓了唐僧，想通過吃唐僧內(nèi)，一步登天得到金丹、成就大道，這是極大的錯誤。萬事萬物都不可一蹴而就，做事如此，修煉也是如此。沒有橫豎撇捺，哪來漢字萬千？沒有格物致知，哪能成圣成王？所以，不及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河。

【原文】那怪叩頭不住道：“大圣，小鼉不知大圣大名，卻才逆了表兄，騁強背理，被表兄把我拿住。今見大圣，幸蒙大圣不殺之恩，感謝不盡。你師父還捆在那水府之間，望大圣解了我的鐵索，放了我手，等我到河中送他出來?！蹦Π涸谂缘溃骸按笫?，這廝是個逆怪，他極奸詐，若放了他，恐生惡念?！鄙澈蜕械溃骸拔艺J得他那里，等我尋師父去?！彼麅蓚€跳入水中，徑至水府門前，那里門扇大開，更無一個小卒。直入亭臺里面，見唐僧八戒，赤條條都捆在那里。沙僧即忙解了師父，河神亦隨解了八戒，一家背著一個出水面，徑至岸邊。豬八戒見那妖精鎖綁在側(cè)，急掣鈀上前就筑，口里罵道：“潑邪畜！你如今不吃我了？”行者扯住道：“兄弟，且饒他死罪罷，看敖順賢父子之情?！蹦Π哼M禮道：“大圣，小龍子不敢久停。既然救得你師父，我?guī)н@廝去見家父；雖大圣饒了他死罪，家父決不饒他活罪，定有發(fā)落處置，仍回復大圣謝罪?！毙姓叩溃骸凹热绱?，你領(lǐng)他去罷，多多拜上令尊，尚容面謝?！蹦翘友褐茄?，投水中，帥領(lǐng)海兵，徑轉(zhuǎn)西洋大海不題。

卻說那黑水河神謝了行者道：“多蒙大圣復得水府之恩！”

【原文】唐僧道：“徒弟啊，如今還在東岸，如何渡此河也？”河神道：“老爺勿慮，且請上馬，小神開路，引老爺過河。”那師父才騎了白馬，八戒采著韁繩，沙和尚挑了行李，孫行者扶持左右，只見河神作起阻水的法術(shù)，將上流擋住。須臾下流撤干，開出一條大路。師徒們行過西邊，謝了河神，登崖上路。這正是：禪僧有救來西域，徹地無波過黑河。畢竟不知怎生得拜佛求經(jīng)，且聽下回分解。

【西游真詮】“西?！闭?，清水也；“黑河”者，濁水也。居清水者，以正而除邪；占濁水者，以假而傷真。以正除邪者，終得成功；以假傷真者，終落空亡。邪正分判，真假各別，是在乎天縱之大圣人，自為定奪耳?！疤幼近兓睾！?，眾水已歸于真宗；“河神塞源止流”，道法早開其大路。從此內(nèi)外凈潔，長途可登。故結(jié)曰：“禪僧有救來西域，徹地無波過黑河?！?/span>

【西游原旨】“河神作起阻水法術(shù)，將上流擋住。須臾，下流撤乾，開出一條大路?！蹦税伪救粗?，逆制水性而不使下流，誠養(yǎng)性修真之要領(lǐng)。開出西行之大路，紅孩縛而黑鼉回，得善養(yǎng)之三昧矣。然書中凡妖魔擒獲唐僧，必稱“金蟬化身，十世修行的元體真陽，有人吃他一塊肉，延壽長生”者，何也？蓋此書專為金丹正道而作，彼妖魔者，寓行邪造孽，妄希長生之徒，將比之煉就金丹為修成有質(zhì)之物，故曰“金蟬化身”；曰“十世修成元體真陽”；曰“有人吃他一塊肉，長生不老”。不知還丹本無質(zhì)，非如唐僧血肉之軀殼可比，此其所以為邪魔妖孽也。

【解讀】這里有一個疑問。西海龍王的玉龍三太子就因為心性出現(xiàn)過問題，被困鷹愁澗。而這個鼉龍小外甥又是這樣。這說明了什么？是西方有什么問題嗎？在西邊，在金之中，心為什么容易出問題呢？

【解讀】而在這里還有一個沒有想通的事情，就是白龍馬見到自己的大哥，見到自己的堂兄弟，為什么不現(xiàn)出原神與他們見面呢？是有什么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