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縮在家里也不是個事,狹小的空間呆久了會憋出病來。其實,我家的房子不算小,房產證上的數(shù)字是清晰的,122.72。我不知道這是建筑面積,還是使用面積,但不管是什么面積都還過得去。 沒有住到城里,總覺得城里的生活一定是有趣的,站在陽臺上就可以欣賞無限風光。真住到城里,反而懷念起在鄉(xiāng)下的日子。
上班時,感覺倒不是很明顯,每天忙忙碌碌。這一閑下來,就有了明顯對比。
我向來不喜歡睡懶覺,本來還有跑步習慣,可是“陽”了之后,心理發(fā)虛不敢跑。于是起床后,我便在客廳來回逗步,從前陽臺走到后陽臺是十八步,從后陽臺走到前陽臺也是十八步。來來回回數(shù)著步子,數(shù)著數(shù)著竟忘了,也不知是什么回事。
前陽臺很大,是一處絕佳的賞景之地。站在那里,小區(qū)的花草樹木盡收眼底。如今曬滿了衣物,我愛人又特愛干凈,那里變成了她的私人禁地。少了這一處觀景臺,也就少了一份好心情。
好在還有一個小點的后陽臺,正對著菜市場,倒是可以將城市煙火攝入眼中。
我時不時地站到后陽臺,朝著街巷看。街邊多出許多地攤,每一個地攤旁都有一張布滿皺紋的滄桑的臉。說是攤子,不過是一條鋪開的蛇皮袋,按著次序放著幾棵黃心菜、幾根白蘿卜,還有身后的幾個大竹籃。
守攤的人不時地四處張望,向熙熙攘攘的人群投去期待的目光。有人停步時,那目光里有了欣喜;再蹲下身子,那目光里滿是喜悅。不知道那一束菜能賣多少錢,但我分明看見成交的一刻那張滄桑的臉樂開了花。
同樣的情景看得多了,心中難免有些酸澀。但,誰又不是在討生活。
趁著晴天,還是下樓走走。去哪?這竟成了一個問題。若是在鄉(xiāng)下,就沒有這樣的問題。出門就是廣闊的天地,隨處都是活動的空間。
我忽然想到臨近小區(qū)的蓮花泊廉政公園,想到了那一處荷塘。
上一次去,還是暑假。碧綠的荷葉一望無際,朵朵荷花亭亭玉立,輕風拂過,綠波蕩漾,荷花好似舞者,在綠毯上翩翩起舞。
我對荷的最初印象并不是小城里的這一處,而是老家那十多畝水面。每到夏日,一塘的荷葉隨風擺動,相互擁抱著,此起彼伏。粉紅的、潔白的荷花,高高地挺立于荷葉之上,在荷葉的拼擠下微微晃動一下身子。不時地有蜻蜓掠過頭頂,停在草尖、落在荷葉上。 老家的荷粗獷,荷桿像極了父親的手,粗糙而刺拉,碰刮了皮膚會有一種火燒火燎的疼。
我知道此時來,必是沒有夏日的景象。 果然,一塘的殘荷裸露在渾濁的水面。相較于夏日,七零八落的枯荷盡顯蒼涼,凸顯出冬的蕭殺。
沐浴在陽光中的殘荷,像歷經滄桑的老人,寧靜而從容。靜立于水面,守望著生命的厚重與重生。
我們無法阻擋一朵花的凋零,但可以靜待一朵花的開放。那紛飛的落葉只是短暫辭別枝頭,轉瞬便是來年的嫩綠與清新。
有一種美,需要經歷四季的洗禮,繁華凋盡時,再來反復咀嚼,方知其深味。
殘荷,慨然面對死亡,不由得讓人肅然起敬。 我忽然覺得這殘荷也是美的,它們正在積蓄力量,為著來年的重生。
殘缺,并不是生命的終結,而是新生的開始。
果應了白居易的詩句:白露凋花花不殘,涼風吹葉葉初干。無人解愛蕭條境,更繞衷叢一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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