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李白《北風行》賞析 一君木子 北風行 唐 李白 燭龍棲寒門,光曜猶旦開。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風號怒天上來。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臺。 幽州思婦十二月,停歌罷笑雙蛾摧。 倚門望行人,念君長城苦寒良可哀。 別時提劍救邊去,遺此虎文金鞞靫。 中有一雙白羽箭,蜘蛛結(jié)網(wǎng)生塵埃。 箭空在,人今戰(zhàn)死不復回。 不忍見此物,焚之已成灰。 黃河捧土尚可塞,北風雨雪恨難裁。 評析 《北風行》是唐代大詩人李白借樂府古題創(chuàng)作的一首古詩。此詩通過描寫一個北方婦女對丈夫戰(zhàn)死的悲憤心情,揭露和抨擊了安祿山在北方制造民族糾紛、挑起戰(zhàn)禍的罪行。詩人從一個“傷北風雨雪,行人不歸”的一般題材中,出神入化,點鐵成金,開掘出控訴戰(zhàn)爭罪惡,同情人民痛苦的新主題,從而賦予比原作深刻得多的思想意義。全詩信筆揮灑,時有妙語驚人。自然流暢,不露斧鑿痕跡。它抓住焚毀白羽箭的行動來刻劃思婦睹物思人的矛盾心理狀態(tài),捧土塞黃河的比喻突出了思婦“恨難裁”的憤怒心情,有較強的藝術(shù)感染力。又“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臺”句,也歷來被人們稱為詩歌中夸張的典范、比喻的佳句。 注釋 北風行:樂府《時景曲》調(diào)名,內(nèi)容多寫北風雨雪、行人不歸的傷感之情。 燭龍: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的龍。人面龍身而無足,居住在不見太陽的極北的寒門,睜眼為晝,閉眼為夜。 此:文中指幽州,治所在今北京大興縣。文中喻當時安祿山統(tǒng)治北方,一片黑暗。 燕山:山名,在河北平原的北側(cè)。 軒轅臺,紀念黃帝的建筑物,故址在今河北懷來縣喬山上。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臺”兩句用夸張的語氣描寫北方大雪紛飛、氣候嚴寒的景象。 雙蛾:女子的雙眉。雙蛾摧,即雙眉緊鎖,形容悲傷、愁悶的樣子。 長城:古詩中常借以泛指北方前線。良,實在。 鞞靫[(bǐngchá)]:盛箭器?;⑽捻@靫,繪有虎紋圖案的箭袋。 “焚之已成灰”句:語出古樂府《有所思》:“摧燒之,當風揚其灰。” “黃河捧土尚可塞”句:《后漢書·朱馮虞鄭周列傳》:“此猶河濱之人,捧土以塞孟津,多見其不知量也?!痹娢闹蟹雌湟舛弥?/span> 北風雨雪:這是化用《詩經(jīng)·國風·邶風·北風》中的“北風其涼,雨雪其霧”句意,原意是指國家的危機將至而氣象愁慘,文中借以襯托思婦悲慘的遭遇和凄涼的心情。裁,消除。 韻譯 傳說中的燭龍棲息在極北的地方, 在那里一年四季都不見一絲陽光。 在這里太陽月亮之光也看不到??! 只有北風怒號漫天遍野黃沙飛揚。 燕山的雪花大的宛如一張張?zhí)J席, 零零碎碎地撒落飄蕩在軒轅臺上。 幽州臘月有思念遠方丈夫的思婦, 整天雙眉緊鎖不說笑也不在歌唱。 她倚靠著房門凝望著來往的行人, 思念著夫君凄苦哀怨在北方前線。 臨別你手提寶劍說是要救邊而去, 在家中僅留下一個虎皮金柄箭袋。 箭袋裝著兩支白羽箭直掛在墻上, 上面沾滿了塵埃也結(jié)滿了蜘蛛網(wǎng)。 如今箭雖在可是人卻永遠回不來, 在邊城與叛軍交戰(zhàn)他已戰(zhàn)死戰(zhàn)場! 夫君已人不在我何以忍見此舊物? 于是將兩支箭與箭袋焚之為灰埃。 黃河雖水流喘急但捧土尚還可塞, 此生死離別如同北風雨雪鋪天蓋。 賞析 此詩通過描寫一個北方婦女對丈夫戰(zhàn)死的悲憤心情,揭露和抨擊了安祿山在北方制造民族糾紛,挑起戰(zhàn)禍的罪行。詩人從一個“傷北風雨雪,行人不歸”的一般題材中,出神入化,點鐵成金,開掘出控訴戰(zhàn)爭罪惡,同情人民痛苦的新主題,從而賦予比原作深刻得多的思想意義。 李白是浪漫主義詩人,常常借助于神話傳說。“燭龍棲寒門,光耀猶旦開”,就是引用《淮南子。墬形訓》中的故事:“燭龍在雁門北,蔽于委羽之山,不見日,其神人面龍身而無足。”高誘注:“龍銜燭以照太陰,蓋長千里,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边@兩句詩的意思是:燭龍棲息在極北的地方,那里終年不見陽光,只以燭龍的視瞑呼吸區(qū)分晝夜和四季,代替太陽的不過是燭龍銜燭發(fā)出的微光。怪誕離奇的神話雖不足憑信,但它所展現(xiàn)的幽冷嚴寒的境界卻借助于讀者的聯(lián)想成為真實可感的藝術(shù)形象。 在此基礎上,作者又進一步描寫足以顯示北方冬季特征的景象:“日月照之何不及此,唯有北風號怒天上來。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臺。”這幾句意境十分壯闊,氣象極其雄渾。日月不臨既承接了開頭兩句,又同“唯有北風”互相襯托,強調(diào)了氣候的寒冷?!疤柵睂戯L聲,“天上來”寫風勢,此句極盡北風凜冽之形容。對雪的描寫更是大氣包舉,想象飛騰,精彩絕妙,不愧是千古傳誦的名句。詩歌的藝術(shù)形象是詩人主觀感情和客觀事物的統(tǒng)一,李白有著豐富的想象,熱烈的情感,自由豪放的個性,所以尋常的事物到了他的筆下往往會出人意表,超越常情。這正是他詩歌浪漫主義的一個特征。這兩句詩還好在它不單寫景,而且寓情于景。李白另有兩句詩:“瑤臺雪花數(shù)千點,片片吹落春風香”,二者同樣寫雪,同樣使用了夸張,連句式也相同,在讀者心中引起的感受卻全然不同。一個喚起了濃郁的春意,一個渲染了嚴冬的淫威。不同的藝術(shù)效果皆因作者的情思不同。以席來擬雪花此句想像飛騰,精彩絕妙,生動形象地寫出了雪花大,密的特點,極寫邊疆的寒冷。這兩句詩點出“燕山”和“軒轅臺”,就由開頭泛指廣大北方具體到幽燕地區(qū),引出下面的“幽州思婦”。 作者用“停歌”、“罷笑”、“雙蛾摧”、“倚門望行人”等一連串的動作來刻畫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塑造了一個憂心忡忡、愁腸百結(jié)的思婦的形象。這位思婦正是由眼前過往的行人,想到遠行未歸的丈夫;由此時此地的苦寒景象,引起對遠在長城的丈夫的擔心。這里沒有對長城作具體描寫,但“念君長城苦寒良可哀”一句可以使人想到,定是長城比幽州更苦寒,才使得思婦格外憂慮不安。而幽州苦寒已被作者寫到極致,則長城的寒冷、征人的困境便不言自明。前面的寫景為這里的敘事抒情作了伏筆,作者的剪裁功夫也于此可見。 “別時提劍救邊去,遺此虎文金鞞靫”,“鞞靫”是裝箭的袋子。這兩句是寫思婦憂念丈夫,但路途迢遠,無由得見,只得用丈夫留下的飾有虎紋的箭袋寄托情思,排遣愁懷。這里僅用“提劍”一詞,就刻畫了丈夫為國慷慨從戎的英武形象,使人對他后來不幸戰(zhàn)死更生同情。因丈夫離家日久,白羽箭上已蛛網(wǎng)塵結(jié)。 睹物思人,已是黯然神傷,更那堪“箭空在,人今戰(zhàn)死不復回”,物在人亡,倍覺傷情。 “不忍見此物,焚之已成灰”一筆,入木三分地刻畫了思婦將種種離愁別恨、憂思懸想統(tǒng)統(tǒng)化為極端痛苦的絕望心情。 詩到此似乎可以結(jié)束了,但詩人并不止筆,他用驚心動魄的詩句傾瀉出滿腔的悲憤:“黃河捧土尚可塞,北風雨雪恨難裁”。“黃河捧土”是用典,見于《后漢書。朱浮傳》:“此猶河濱之人,捧土以塞孟津,多見其不知量也”,是說黃河邊孟津渡口不可塞,那么,“奔流到海不復回”的滔滔黃河當更不可塞。這里卻說即使黃河捧土可塞,思婦之恨也難裁,這就極其鮮明地反襯出思婦愁恨的深廣和她悲憤得不能自已的強烈感情。北風號怒,飛雪漫天,滿目凄涼的景象更加濃重地烘托出悲劇的氣氛,它不僅又一次照應了題目,使首尾呼應,結(jié)構(gòu)更趨完整;更重要的是使景與情極為和諧地交融在一起,使人幾乎分辨不清哪是寫景,哪是抒情。思婦的愁怨多么象那無盡無休的北風雨雪,真是“此恨綿綿無絕期”!結(jié)尾這兩句詩恰似火山噴射著巖漿,又象江河沖破堤防,產(chǎn)生了強烈的震撼人心的力量。 這首詩成功地運用了夸張的手法。魯迅在《漫談“漫畫”》一文中說:“'燕山雪花大如席’,是夸張,但燕山究竟有雪花,就含著一點誠實在里面,使我們立刻知道燕山原來有這么冷。如果說'廣州雪花大如席’,那就變成笑話了。”只有在真實基礎上的夸張才有生命力。葉燮的《原詩》又說,夸張是“決不能有其事,實為情至之語”。詩中“燕山雪花大如席”和“黃河捧土尚可塞”,說的都是生活中決不可能發(fā)生的事,但讀者從中感到的是作者強烈真實的感情,其事雖“決不能有”,卻變得真實而可以理解,并且收到比寫實強烈得多的藝術(shù)效果。此詩信筆揮灑,時有妙語驚人;自然流暢,不露斧鑿痕跡。無怪乎胡應麟說李白的樂府詩是“出鬼入神,惝恍莫測?!保ㄒ姟对娝挕罚?。 作者 李白(701年-762年) ,字太白,號青蓮居士,又號“謫仙人”,唐代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被后人譽為“詩仙”,與杜甫并稱為“李杜”,為了與另兩位詩人李商隱與杜牧即“小李杜”區(qū)別,杜甫與李白又合稱“大李杜”。據(jù)《新唐書》記載,李白為興圣皇帝(涼武昭王李暠)九世孫,與李唐諸王同宗。其人爽朗大方,愛飲酒作詩,喜交友。 李白深受黃老列莊思想影響,有《李太白集》傳世,詩作中多以醉時寫的,代表作有《望廬山瀑布》《行路難》《蜀道難》《將進酒》《明堂賦》《早發(fā)白帝城》等多首。 李白所作詞賦,宋人已有傳記(如文瑩《湘山野錄》卷上),就其開創(chuàng)意義及藝術(shù)成就而言,“李白詞”享有極為崇高的地位。 李白于公元752年(天寶十一載)秋,游幽州時作此詩。通過描寫一個北方婦女對丈夫戰(zhàn)死的悲憤心情,揭露和抨擊了安祿山在北方制造民族糾紛,挑起戰(zhàn)禍的罪行。 (注:本人編篇參考了網(wǎng)絡中未著名文章,如有侵權(quán),及時聯(lián)系,即刻糾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