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史上，“西泠八家”是巔峰的存在。

名列八家者，分別為丁敬、蔣仁、黃易、奚岡、陳豫鐘、陳鴻壽、趙之琛、錢松。其中，丁敬為“西泠八家”之首，亦是“浙派”始祖；蔣仁則列次席，印作沉著，真水無香；黃易與丁敬并稱“丁黃”，嘗謂“小心落墨，大膽奏刀”，得篆刻三昧；奚岡治印求樸媚，樸者“金石味”，“媚”為書卷氣，于“浙派”有立宗之功。

此外，陳豫鐘所作邊款，密行小字，其美“不讓印文”，多多益善；陳鴻壽與陳豫鐘并稱“二陳”，奏刀有雷霆萬鈞之勢(shì)，所作“曼生壺”則天真自然，為文人壺典范；趙之琛取諸家之長，是“浙派”之集大成者；錢松的篆刻胎息諸家，又摒棄舊規(guī)，溯漢追秦，趙之琛嘆言：“此丁、黃后一人，前明文、何諸家不及也”。

西泠八家：丁敬、蔣仁、黃易、奚岡、陳豫鐘、陳鴻壽、趙之琛、錢松

“西泠八家”名盛一時(shí)，直接開啟近代篆刻史之先河，文脈不絕。而相較于其余諸家，錢松的篆刻，面目高古，又出乎尋常蹊徑之外，是極為特殊的“獨(dú)立存在”。

其在承繼“浙派”的基礎(chǔ)上，亦逐漸融合“皖派”風(fēng)格，刀法中更突出筆意，布白也講求自然，結(jié)體則避免過多裝飾。因此，錢松既不同“浙派”之“千人一面”，也得“皖派”之“以書入印”的審美。

而其首創(chuàng)的披削之用刀，輕淺取勢(shì)，使得線條更為古厚生澀，韻味無窮。此刀法對(duì)于吳昌碩亦是影響殊深?！绑疚獭庇∽鳌肚ぶ颀S》邊款即有言：“漢人鑿印堅(jiān)樸一路，知此趣者，近唯錢耐青一人而已”。

惜乎天不永年。咸豐十年（1860），因“太平軍攻入杭州”，錢松服藥殉難。時(shí)其正當(dāng)壯年，“如日中天”的藝術(shù)生命亦戛然而止，未能盡展其才，令人尤是扼腕。

錢松（1818-1860）

錢松，浙江錢塘（今浙江杭州）人，初名松如，字叔蓋，號(hào)耐青、鐵廬、耐清、老蓋等。工書善畫，嗜金石文字，尤精篆刻，晚年與楊見山、僧六舟等結(jié)社南屏。為浙派“西泠八家”之一。

關(guān)于錢松，趙之謙在其印論中亦曾言：“漢銅印妙處不在斑駁，而在渾厚……此事與余同志者杭州錢叔蓋一人而已，叔蓋以輕行取勢(shì)，予則務(wù)為深入，又微不同。法其成則一也……” [1] 可見二人在篆刻“旨?xì)w”處，頗相契合，且趙之謙對(duì)錢松，亦甚是推崇。

魏錫曾《錢叔蓋印譜》也曾跋云：“余于近日印刻中，最服膺者莫如叔蓋錢先生，先生善山水，工書法，尤嗜金石，致力于篆隸，其刻印以秦漢為宗，出入國朝?。ň矗⑹Y（仁）、黃（易）、陳（豫鐘、鴻壽）、奚（岡）、鄧（石如）諸家，同時(shí)趙翁次閑，方負(fù)盛名，先生以異軍特起，直出其上?！?[2] 則是魏錫曾對(duì)于錢松極是服膺，亦認(rèn)為其遠(yuǎn)勝于趙之琛。

錢松 “最愛看書過亦忘”石章

上海博物館藏

類此褒揚(yáng)者，記載諸多。另有篆刻家胡震，書法篆刻皆佳，其為人亦是狂狷不羈，自視甚高，認(rèn)為趙之琛、徐楙的篆刻，少有稱心之作。而在見到錢松的印作后，胡震為之驚覺，認(rèn)為當(dāng)世無人可及，并自覺慚愧，從此“擱筆不復(fù)為人刻畫金石矣”。

錢松一生以布衣終，其因過早離世，又素來不肯輕易為人作，故作品流傳世鮮少。光緒三年（1877），同邑高邕輯其遺印成《未虛室印賞》四卷行世。另有《鐵廬印譜》以及同治三年（1864）嚴(yán)荄所輯成的《錢胡印譜》（與胡震合輯）行世。

錢松《未虛室印賞》

此次，《錢叔蓋印譜》鈐印本，獨(dú)立成冊(cè)，舊裝，保存完好。收印27方，幾為錢松為丁文蔚所作，每頁一印，拓邊款另附一頁，魏錫曾模拓，淡墨綠色邊框，前有墨題：“錢義士印稿，趙之謙題”，鈐印“之謙印信”。首有趙之謙題跋，卷末附魏錫曾題跋。題簽“仁和錢書蓋先生篆刻，蕭山丁文蔚輯，同里魏錫曾模拓，寄贈(zèng)哲嗣少蓋寶藏”。

另有木盒，盒面書“圭堂先生屬'錢叔蓋印譜’聽泉谷惠題”，鈐印“聽泉”，內(nèi)有“泉唐武曾?！鳖}跋。書套上，墨書“錢書蓋印譜”。

此印譜，既是錢松篆刻藝術(shù)的真實(shí)再現(xiàn)，更況乎其中不少印作甚為少見，又囊有其與趙之謙、魏錫曾、丁文蔚等人彼此間的惺惺相惜或深厚交誼，以及趙之謙與其子錢式的師生情誼等，拳拳之心，令人為之涕淚。同時(shí)，鈐印本中，篆刻鐵筆古質(zhì)渾穆，題跋墨書風(fēng)神峭拔，友朋往來情深義重，而武曾保、谷聽泉，包括所言及的“大友圭堂”等中日文人，亦為之增色不少，知其之可珍也。

錢松《錢書蓋印譜》

錢松《錢叔蓋印譜》

據(jù)《浙江忠義錄》載“咸豐十年，賊圍杭州，叔蓋先期具藥汁誓死。城陷，叔蓋與家人同仰藥，麾侍者還其室曰：今日得死所。而男女顛仆一室乎，語定而死。妻沈氏、子縣諸生范、子?jì)D張氏、女一同殉”。 [3] 可知“天平天國”之亂后，錢松舉家殉難。

然天可垂憐，其年僅十三的次子錢式（少蓋，字次行），被溫州范守和委托曾隨錢松學(xué)印的華復(fù)前往解救，得以死里逃生，后客寓溫州。同治元年（1862）夏，趙之謙在范守和家中，收錢式為弟子，視如己出。

此印譜，卷首即有趙之謙墨題“錢義士印稿，趙之謙題”，并書跋文。另有鑒藏印“道林寺藏本”、“范堂秘襲”。少為人知的是，趙之謙亦曾入錢松門下，學(xué)習(xí)篆刻，約莫兩年，有師門之誼。

趙之謙墨題“錢義士印稿，趙之謙題”

趙之謙題跋，鈐印“趙之謙印”，另一頁錢松治印“文蔚”

邊款：“耐青仿漢”。

跋文中，“壬戌十一月”即同治元年（1862），正是趙之謙收錢式為弟子后幾個(gè)數(shù)月?！凹趯O”為魏錫曾，仁和 （今屬杭州）人。曾官福建鹽運(yùn)使，少好篆刻，嗜金石拓本，收藏甚富?！岸∷{(lán)叔”為丁文蔚，浙江蕭山人，清代書畫家，官福建長樂知縣，齋號(hào)“大碧山館”?！按涡小睘殄X松次子錢式。

據(jù)趙之謙所言，錢松治印多散佚，此印譜為在錢松殉難后，魏錫曾取錢松為丁文蔚所作，輯為印稿，贈(zèng)予錢式，囑其保存。

鈐印“藍(lán)”、“叔”；邊款：“己酉九月，耐青刻”。

此前，趙之謙流寓福州，而丁文蔚、魏錫曾也同客閩中，諸人意趣相投，結(jié)為摯友。而魏錫曾輯此印譜的這一段時(shí)間，是趙之謙最“悲痛交加”、“窮困潦倒”的時(shí)期。咸豐十年，其摯友錢松殉難；咸豐十一年，其夫人范氏過世；咸豐十二年，其兩個(gè)女兒也接連夭折。因此，趙之謙刻“悲庵”印，并以此為號(hào)，排遣胸中苦悶、郁結(jié)。

當(dāng)其收到永嘉縣令陳寶善與時(shí)督兵浙南的總兵秦如虎的來信后，得知錢松遺有子嗣，便決意返回溫州。此后，趙之謙對(duì)“故人之子”錢式極是照拂。其不以嚴(yán)師自居，待之如子侄。

趙之謙（1829-1884）

二人結(jié)“師生緣分”后不久，趙之謙因進(jìn)京趕考，外出時(shí)間過長，所以多次寫信拜托友人魏錫曾、江湜等，希望能對(duì)予錢式多加關(guān)照。

如其致江湜的新中，說道：“弟子錢式厭家而求野，從我學(xué)。此事一日而悟，三日而進(jìn)，已全舉自得之妙告之。渠讀《伏敔堂詩》，復(fù)大悟，以不得附門墻為恨。茲命其刻兩石奉呈至教，將來薪火即在此人?！芤曋裙嗜酥?，兄視之當(dāng)亦后起之賢，此后有緣，萬望大慈悲，垂手汲引，勝佛生必十倍，勝彝夏何止百倍？此等言語，在弟為不虞之譽(yù)，然知兄必?zé)o求全之毀也?！?[4]

趙之謙“巨鹿魏氏”邊款

而在趙之謙為魏錫曾作“巨鹿魏氏”的邊款中，趙之謙又言“送君惟有說吾徒，行路難忘錢及朱?！逼渲校拔嵬健?、“錢”等即是錢式。

另有趙之謙致魏錫曾信札中，亦言“弟忽有出色弟子，當(dāng)亦吾兄所喜也。錢生用功甚銳，筆墨外，復(fù)求吏治。其志為弟所愛，其身子太弱，亦弟所憂也?！?[5] 也是關(guān)愛之心至誠至切。

類此種種，皆可證趙之謙因與錢松的“師友”情誼，進(jìn)而對(duì)錢式盡己所能給予照料。筆者亦嘗想，撝叔觀此“印譜”時(shí)，定是百感交集，不勝唏噓。

魏錫曾題跋

而這印譜，當(dāng)是趙之謙與錢式相遇后，魏錫曾特意以錢松為丁文蔚所治印，親自模拓，又輯為稿本，并題跋寄贈(zèng)錢式。上文亦有言，魏錫曾對(duì)于錢松的篆刻，極是服膺。

此跋文中：“吾鄉(xiāng)自硯林崛起，前輩中多工印者，至種榆而變，至補(bǔ)羅而壞，錢叔蓋先生齒少于補(bǔ)羅，不襲其謬，真豪杰之士?！逼渲小胺N榆”所指應(yīng)是陳鴻壽，“種榆仙館”為曼生室名?！把a(bǔ)羅”為趙之琛，有《補(bǔ)羅迦室集》《補(bǔ)羅迦室印譜》等存世。同時(shí)，再次可見魏錫曾認(rèn)為錢松雖曾師學(xué)趙之琛，卻是不受門戶所囿，有“出藍(lán)之譽(yù)”。

鈐印“豹卿”；邊款：“耐青為豹卿制”。

而后，魏錫曾感懷于錢松之義烈，并言及曾與錢松在“王丈小鐵”家，有過一面之緣，又得知錢式流寓溫州“東甌”，從趙之謙學(xué)習(xí)治印。其中，“王丈小鐵”應(yīng)是王堃，清道光年間江蘇丹徒人，字厚山，號(hào)小鐵，著名書法家王文治之曾孫。道光舉人，以中書出官云南澄江知府。筆者考，國家圖書館藏胡震舊藏《始平公造像記》上有錢松與王堃等人的題記，可知諸人為金石學(xué)道友，亦時(shí)有往來。

最后，魏錫曾跋言，此印譜為從丁文蔚及其友人處所借拓，跋文時(shí)間是同治元年（1862）十月，時(shí)寓居在福州仙塔街。鈐印“魏錫曾印”、“稼孫”。

鈐印“大碧山館”；邊款（一）：“大碧山館，丁巳八月叔蓋并題”；邊款（二）：“大碧山館予嘗制印，而未之一游，曾與韻琴秋以為期，松記”。

據(jù)此“大碧山館”印作邊款，可知丁文蔚與錢松相約丁巳年（1857）秋日為期，至大碧山館作客。而至是年八月，仍未成行。不過，據(jù)西泠印社藏“錢松繪贈(zèng)丁文蔚《大碧山館圖》”的款識(shí)“大碧山館圖。韻琴仁兄鑒正。丁已十月倣大癖筆于見隨聞隨喜室。弟錢叔蓋”，可知是年十月，錢松曾為丁文蔚作此圖卷，以表交契之情。

錢松繪贈(zèng)丁文蔚《大碧山館圖》，局部，西泠印社藏

同月，錢松終于如約而至，在“大碧山館”為丁文蔚治印。其“丁文蔚”（朱文?。?，邊款“丁巳十月叔蓋作于大碧山館燈下”。即可證之。

鈐印“丁文蔚”；邊款：“丁巳十月叔蓋作于大碧山館燈下”。

在“大碧山館”，錢松亦為丁文蔚刻“丁文蔚藍(lán)叔印信長壽”印?？钤疲骸笆迳w信宿大碧山館，仿秦人九字印而作漢篆，為韻琴刻”。是印現(xiàn)藏于上海博物館。

此邊款中“仿秦人九字印而作漢篆”可窺知錢松治印以“追秦溯漢”為旨趣。而印面經(jīng)營，也可見其有參考“秦九字印”的布排方式。包括“信”、“長”、“壽”三字，其線條不求粗細(xì)統(tǒng)一，而是字體結(jié)構(gòu)簡單者，以粗線條走刀，字體繁瑣者，則施以細(xì)線，如此則更為協(xié)調(diào)，不顯臃腫之態(tài)。其曾自號(hào)“秦大夫”，也應(yīng)與其“秦漢為宗”的印學(xué)思想有關(guān)。

鈐印“丁文蔚藍(lán)叔印信長壽”；邊款：“叔蓋信宿大碧山館，仿秦人九字印而作漢篆，為韻琴刻”。

此“錢叔蓋印譜”中，除“藍(lán)、叔”、“豹卿”、“大碧山館”、“丁文蔚”、“丁文蔚藍(lán)叔印信長壽”等印作外，另有錢松為丁文蔚治印二十余方，方圓兼使，面目多樣，意境亦是高古。

鈐印“西河同里人”；邊款：“韻琴所居大碧山館，傳為毛西河讀書處，叔蓋記”。

如“西河同里人”，邊款“韻琴所居大碧山館，傳為毛西河讀書處，叔蓋記”，其中“毛西河”應(yīng)為毛奇齡，清初經(jīng)學(xué)家、文學(xué)家?！皳P(yáng)州八怪”中的金農(nóng)及陳撰均為其徒弟。以郡望西河，學(xué)者稱“西河先生”。丁文蔚與毛奇齡皆為浙江蕭山人，有同里之誼。是印，三列布局，沖切結(jié)合，線條自然靈動(dòng)，有蒼渾意趣。

此外，如上文所提及“文蔚”（白文?。?，邊款“耐青仿漢”。亦或是“豹卿印信”（白文?。?，邊款中“此慊意仿漢之作，豹卿慎藏，叔蓋”等，則皆是錢松仿漢印的典型面貌。

鈐印“豹卿印信”；邊款：“此慊意仿漢之作，豹卿慎藏，叔蓋”。

錢松友人楊峴曾言：“予詣叔蓋，見歙汪氏《漢銅印叢》六冊(cè)，銅黃凌亂。予曰何至是，叔蓋嘆曰，此我?guī)熞玻易猿鯇W(xué)篆刻即逐印摹仿，年夏一年，不自覺模仿幾周矣。” [6] 此可見錢松于漢印用功之勤，鉆研之深。而其又參以書法用筆，乃得此樸茂的漢鑄之風(fēng)，且時(shí)有新意，師古而不襲人。

此“錢叔蓋印譜”中，“陳瀾之印”、“瀾印”，非錢松為丁文蔚所作，甚是少見。從魏錫曾題跋中“復(fù)從其友人處，假石若干”，時(shí)魏錫曾寓居福州，故筆者揣測(cè)“陳瀾”亦是福建人。筆者考《閩西姓氏大典》之《陳氏宗譜》，其或?yàn)榍逑特S舉人，任湖南郴州知州。而邊款中“見聞隨喜室”當(dāng)為錢松另一室名，其曾號(hào)“見聞隨喜侍者”。

鈐印“陳瀾之印”；邊款：“己未五月春江攬勝，歸見聞隨喜室燈下作，叔蓋記事”。

鈐印“瀾印”；邊款：“己未立秋，叔蓋仿漢印于見聞隨喜室”。

印譜中，佳作累累，篇幅所限，另有“藍(lán)叔氏”、“文蔚長生安樂”、“文蔚私印”、“丁藍(lán)叔”等，筆者不一一盡足。

而木盒上，墨跡亦是名家所跋。

“圭堂先生屬'錢叔蓋印譜’聽泉谷惠題”，鈐印“聽泉”

其中，“圭堂先生”為大友圭堂（？-1979），日本石川縣金沢市人，大友樓社長，曾獲昭和三十九年金沢市文化賞?！奥犎然荨睉?yīng)為谷聽泉（1898—1939），富山縣人，著有《聽泉印譜》，作為同風(fēng)印社社友，師事園田湖城，雖然受到社中矚望，可惜41歲就早逝了。

武曾保題跋

此為武曾保題跋，言及錢松臨仿漢印二千余枚，鐵筆氣韻高古，趙之琛感嘆“此丁、黃后一人，前明文、何諸家不及也”。武曾保（1867-1945）號(hào)苦禪，別署老焦山人。浙江杭州人。光緒間浙江鄉(xiāng)闈副榜。善粗筆設(shè)色花卉，別饒奇趣。亦工書法，八分書功力尤深。

▼結(jié)語▼

綜上，錢松雖少從趙之琛學(xué)治印，然其取法秦漢，不受門戶所囿，又融“皖派”之“以書入印”的審美旨趣，印風(fēng)面目與“浙派”迥異。所以，其列“西泠八家”，或正如韓天衡先生所言“惜其籍西泠，故被推上了'西泠八家’的'交椅’。而以吾之見，錢松足以超過六家，而與丁敬比肩?！?/p>

誠然如斯，錢松治印獨(dú)樹一幟，廣收博取，實(shí)乃溯漢追秦，推陳出新之巨擘。筆者以為，其既屬于“西泠八家”，又不真正屬于浙派之“西泠八家”，是極為特殊的“獨(dú)立存在”。其印作，甚至有開宗立派的風(fēng)貌，惜天不永年。

而此“錢叔蓋印譜”，既單獨(dú)成冊(cè)，多為錢松為丁文蔚所治，與目前市面所見錢松其他印譜并不相同，且是魏錫曾親自模拓，又有“陳瀾之印”等，更是少見，可作補(bǔ)充。此外，趙之謙、魏錫曾、武曾保等人題跋，谷聽泉題盒，亦是難得。

而最為可珍者，則是趙之謙、魏錫曾、丁文蔚等人，在錢松殉難后，對(duì)于其次子錢式的教誨、授藝與照拂，此間情誼，尤是令人感懷。文人之交，看似平淡如水，實(shí)則如暖春，惺惺相惜，盡在不言中。識(shí)者寶之。

參考資料：

[1] 鄒濤：《趙之謙年譜》

[2] 孫慰祖：《可齋論印新稿》

[3] 清同治刊本《浙江忠義錄》

[4] 戴家妙：《趙之謙信札研究綜述》

[5] 趙而昌：《趙之謙著作與研究》

[6] 葉潞淵：《略論浙派的篆刻藝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