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輯:芳草萋萋 那些滄桑的老槐樹 武江波 我對老槐樹有著特殊的情感，因為它是本土樹木，歷史悠久，凝結(jié)著世事滄桑。老槐樹是指國槐，且是老槐，多指數(shù)百年，上千年的老樹。 中國南方多榕樹，榕樹可以獨木成林。有一首好聽的歌叫《榕樹下》，用的是《北國之春》的曲調(diào)，劈頭第一句是“路邊一棵榕樹下”。還有一首詩說南方:鄉(xiāng)鄉(xiāng)都有大榕樹，村村都在榕樹下。 北方槐樹多。有個電影片叫《槐樹莊》，還有個電視連續(xù)劇叫《五月槐花香》，那片名足以讓人想起美美的老槐樹。北方還有著許多的槐樹院、槐樹街、槐樹溝、槐樹灣、槐樹嶺，還有寺廟與庭屋名叫“龍槐寺”、“槐蔭堂”…… 我看過許多老槐樹，多在古村落。如榆次后溝古村，那村口有兩棵古槐夾道。一棵老態(tài)龍鐘，枝上掛一口古銅鐘；另一棵在路對面，樹心已空，但樹壁卻旋轉(zhuǎn)上升，樹身也彎曲前傾，但每到夏天仍展開繁茂翠綠的樹冠，村人怕樹身支撐不住樹冠，便在下面用棍支撐。這兩棵老槐樹，庇蔭著古村道，也像兩位飽經(jīng)滄桑的老人在迎接著遠來的客人。我聽專家說過，古村落一般有古樹，因為村人建村時也植樹，而留下來的一般是老槐樹，村子歷史多久，可看看村里最老的槐樹。后溝古村原不知起于何時，四百年前重修觀音堂的石碑上刻載:“年代替遠，不知深淺”。但看那兩棵老槐樹，足有上千年的樹齡了。果然在后溝出土的墓碑，把村子的歷史推至了1200多年前。后溝再往北走，緊挨著的南河村，村中也有一棵老槐。那樹需數(shù)人合抱，中間已空，空處可立數(shù)人，樹冠仍郁郁蔥蔥。 我還見過靈石董家?guī)X村中一棵高大的九頭老槐樹，古樸蒼勁地立于村中，有鄉(xiāng)人寫詩贊頌它，抒發(fā)著內(nèi)心熾熱奔涌的鄉(xiāng)情。靈石西許村也有一棵老槐，歷經(jīng)2800多年的風雨，仍巍然挺立，屬于周槐。在地理中國節(jié)目上，我還看到太行山有一座鐵廟，在高高的山上，上千年沒遭雷擊，原來是寺前一棵老槐樹替它擋了雷電。它高于寺廟，護衛(wèi)著它。 老槐樹在中國分布很廣，也叫本槐、家槐。它葉小而密、冠如云團，能遮天蔽日。在鄉(xiāng)村，老槐樹下常常是老人們下棋、聊天、歇息的場所，更是兒童們打鬧、玩耍、捉迷藏的樂園。許多村里的老槐樹下還是午時的飯場，男男女女端著飯菜坐在樹下邊吃邊說，家長里短、婚喪嫁娶、生兒育女、陰陽八卦，甚至那些令人捧腹大笑的葷段子，都是飯場上的話題。農(nóng)閑時，老槐樹下又成為鄉(xiāng)村的文化娛樂中心，說書唱戲、打秋千、放電影、扭秧歌、熱鬧非凡。 槐樹的花和果實可以入藥，枝干堅硬的木質(zhì)還可以做木耬、犁榬、耙床等農(nóng)耕工具，因此古代國人曾廣植槐樹。同時因為槐樹有著旺盛的生命力，大家還把它視為吉祥物，甚至有了文化意義上的崇拜。民間彥語說“門前一棵槐，吃穿不愁滾滾來”；在古代風水學專著《陽宅十書》中也記載：“中門有槐，富跚三世”；宋人沈括《夢溪筆談》還記載了一則有趣的故事：“學士院第三廳，學士閣子當前，有一巨槐，素號'槐廳’。舊傳居此閣者多至入相，學士爭槐廳”，還有史書記載著官民熱愛和保護槐樹的事跡…… 槐樹壽命很長，長的使人們不知它有多少歲。只見它很古老，而且傷痕累累。老槐樹還會“死去活來”，以致人們說：“千年松，萬年柏，不如老槐歇一歇”，意即老槐一歇就是好久。老槐歇時，不生槐葉、不開槐花，枯稿孤寂，死去一般。那歇活過來的老槐樹，霜皮斑駁若龍鱗，身上常有刀劈斧砍的痕跡，但絲毫也不影響它抽枝長葉。它粗狀的枝梗仍然像一把巨傘似地在天空撐開，托起一片藍天，給人一種傲立蒼穹的氣魄。 老槐樹中空后，里面還可長出其它樹木，許多地有“槐抱柳、槐抱榆、槐抱柏、槐抱椿……好似母親懷抱孩子一般。樹木如此，人就更是小孩子了，再老的人都認可自己是大槐樹下的人。 古老的槐樹下還曾經(jīng)有過我們民族的大遷徙。史書記載:元未明初，中原摧于戰(zhàn)火，毀于天災，以至于道路榛塞城邑為墟，人煙斷絕。明洪武初年，朝廷曾用移民屯田之策，把豐衣足食人丁興盛的山西作為移民的來源地，以四口留一、六口留二，同宗同姓者不得遷一地之條律，將晉民遠遷至中原各地。洪洞是山西的人口大縣，而且物糧頗豐，官府就在廣濟寺的大槐樹下登記造冊，配發(fā)物什，強制遷民。被遷人們拖家?guī)Э诮栽诖司蹟n，就在這洪洞大槐樹老鸛窩下，開始了中國史上悲壯的移民大遷徙。這些背井離鄉(xiāng)的人們含著眼淚，望著大槐樹和上邊的老鸛窩囑咐自己的孩子，不要忘了這棵筑著老鸛窩的大槐樹。那被拆散的家庭，遷途中的磨難，成了遷民們的慘痛記憶。 數(shù)百年過去了，那些大槐樹下的遷居人，只記得先祖的囑咐“問我祖先在何處，山西洪洞大槐樹。祖先故里叫什么？大槐樹下老鸛窩”。大槐樹老鸛窩底下遷出去的移民村落，更是廣栽槐樹以思鄉(xiāng)懷祖。 現(xiàn)代生活中，隨著時代的變遷，我們引進了許多新的樹種，比如刺槐，又稱洋槐，花可直接食用，并且可以成為道路兩旁的美化樹種，許許多多的培植和引進的樹種豐富了我們的生活園地，很受歡迎。當年的老槐樹已經(jīng)不多見了，但是許多在老槐樹下長大的人，對老槐樹還是有著一絲牽掛，它是故鄉(xiāng)的眷戀。 茅盾先生寫過優(yōu)美的散文《白楊禮贊》，他贊頌著普普通通，并不高貴的白楊樹，說它多么像北方的農(nóng)民，質(zhì)樸、堅強、向上…… 我們也可以說，中國的老槐樹蒼勁、挺拔，有著這塊土地上生命的堅韌、頑強，象這塊土地上飽經(jīng)滄桑的歷史老人。它庇蔭過我們的家園，見證過這塊土地上滄桑的故事，是我們故土上的生命國寶。 中國大地上還有多少殘留的老槐樹？它們尚存在我們的熱土上，那悲壯的電視連續(xù)劇《大槐樹》里，譚晶演唱的那首老槐樹之歌，余音裊裊，讓人思緒萬千: 千年風雨中一棵不老的樹 你身邊走過來我的先祖 不散的魂呀擎天的樹 你的根須是我們共同的家譜 …… 誰在歲月里呼喊把根留住 紛紛淚雨化露珠 片片落葉是史書 你的濃蔭覆蓋九萬里熱土 …… 2020.5.1日         (有的圖片來自網(wǎng)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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