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一粒干干凈凈的沙子

介子平 2022-09-10 發(fā)布于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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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感人的故事，沒有悲壯的情節(jié)，又有何妨，這是個沒有懸疑的年代。天氣預(yù)報提早一周即知，準不準另當(dāng)別論；尋路不必打問，導(dǎo)航錯過的風(fēng)景，都是人生的趣味。懸疑是一種不安，時下已不多見。

心頭一焰，少年使酒，一飲而盡，何等豪邁。秋風(fēng)蕭殺，令人悲惻，窗外是一派蒼涼的景致、肅穆的沉默，而一壺濁酒，足能消除一路的寂寞。為善最樂，讀書便佳，一本值得反復(fù)翻閱的書，里面都是曾經(jīng)的自己，閱讀常被賦予孤獨靜穆的嚴肅性與儀式性，好文字可作佳山水游。明而動，晦而休，中年之后，緘默沉入故紙堆，還能從中尋出慰藉，寫作之人，多不與人口頭交流，書中對話的古賢，或是自己的前世。紙上風(fēng)云，漫卷詩書，縱橫千里，筆落故園，那不是高情逸態(tài)，葛扇綸巾，是體力流失，家資漸空。紙上吟哦、只言片語的提示，轉(zhuǎn)念一想，何嘗不是一種暗示。

世事無常，一笑置之，你求人，人也求你；發(fā)發(fā)牢騷，解解悶氣，人罵我，我也罵人。因為人性不可直視，所以不對任何人抱有道德潔癖的希望，誰不是人鬼同體，善惡參半，尤其事事過人之人。三毛在給某讀者的回信中嘗言：“事實上，沒有一個人是禁得起分析的，能夠試著了解，已是不容易了。”

做一粒干干凈凈的沙子，做一棵不枝不蔓的瘦樹，何其之難，幾人可為。不動聲色地善良，試以笑容改變世界者，終被世界改變。朱光潛說“時代越功利，越要保持與它格格不入的勇氣”，所謂勇氣，并非孔武有力一路，大概葉嘉瑩所言的“弱德之美”。勇氣的代價，是棄權(quán)控制一切的欲望，踽踽單行，終老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