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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小紅如何從怡紅院底層、博得王熙鳳的青睞、得到提拔、成為鳳姐身邊得力丫鬟的過程，以往的文章已經(jīng)分析得太多，我這里就不贅述了。今天我要說的是，多少千金小姐、多少堪比千金小姐的大丫鬟都折戟沉沙了，一個三等小丫頭小紅，她是如何完成逆襲、在人格上取得與寶玉平等地位的？ 圖片模式 《紅樓夢》八十回以后原稿丟失，使我們難窺著作原貌。但八十回中的無數(shù)預(yù)示和暗示，以及比較可靠的脂硯齋批語，又讓我們可以推測八十回以后的情節(jié)。這，是《紅樓夢》魅力如此巨大的重要原因。 圖片模式 從脂批中我們可以知道，小紅將在八十回以后“獄神廟慰寶玉”。但是大廈傾頹，玉石俱焚，小紅是賈府的丫鬟之一，也在被清查的行列，她怎么能夠自由行動，去安慰被羈押的寶玉？ 圖片模式 張愛玲在《紅樓夢魘》中這樣推測：“看來紅玉還在鳳姐房中。這小妮子神通廣大，查抄期間竟能外出活動——可能由于鳳姐帶病下獄，設(shè)法獲準送藥急救”。 張愛玲對《紅樓夢》的分析見解，有很多是我所欽佩的。但是對小紅“慰寶玉”這一節(jié)的推測，我卻不能茍同。 圖片模式 如果小紅在鳳姐房中，她就是賈府的丫鬟。丫鬟不是重要人犯，看守沒那么嚴密。王熙鳳是關(guān)鍵性的犯人，不能隨便讓她死去，由她的貼身丫鬟傳遞急救藥品，這是可能的。 圖片模式 但，小紅的父親林之孝是榮國府的二管家，也是重要的犯人或證人。榮國府全被羈押，父親前途未卜，主子（鳳姐）病重，小紅就算獲準送藥，還顧得上去安慰寶玉嗎？她的心得多大？ 圖片模式 能去安慰寶玉，首先得自己不被牽涉其中。而以小紅一家的重要地位，榮國府一旦獲罪，她又不可能不被牽涉。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她已經(jīng)離開了榮國府。 圖片模式 張愛玲認為小紅離開榮國府的唯一途徑就是和賈蕓結(jié)婚?？墒撬灿X得，一旦結(jié)婚，小紅就成了寶玉的侄兒媳婦，不方便“慰”寶玉了。這想法很有道理，侄媳婦見了叔公公應(yīng)該回避，像元宵節(jié)賈政請客，紈鳳“李宮裁、王熙鳳二人在里間又一席”一樣。寶玉到秦可卿屋里睡覺，因為他還是個小孩子。八十回以后的寶玉已經(jīng)成年，當然要避嫌的。 圖片模式 這樣分析下來，要讓小紅“獄神廟慰寶玉”成立，必須滿足兩個條件：1，她已經(jīng)脫離了榮國府；2，她還沒有和賈蕓結(jié)婚。 這兩個條件能不能同時滿足？能，當然能。第七十二回，林之孝建議“人口太重了，不如……把這些出過力的老家人，用不著的，開恩放幾家出去”，你以為是白建議的？ 圖片模式 林之孝的裁員建議很好，是真的替賈府著想，但也未嘗沒有替自己謀劃的成分：如果賴家被裁員，自己就能遞補升遷。 不光是林之孝自己。當初小紅與賈蕓第一次見面，是在寶玉的外書房，小紅還叫了一聲“哥哥”。作為怡紅院的小丫鬟，無端跑到外書房來叫哥哥，是不是太輕浮了？而茗煙叫她“好姑娘”，客氣尊重，又顯然不是多姑娘那樣與小廝狎呢慣了的。 圖片模式 唯一的解釋是小紅的確有個親哥哥，在寶玉的外書房服役，是寶玉眾多的小廝之一。也就是說，林之孝夫妻作為榮國府內(nèi)外的二總管，兒子只是外圍的小廝，女兒只是三等小丫頭，都沒有占據(jù)重要職位。 圖片模式 林之孝建議裁掉一批老家人，是整家“放出去”，那“仗著老子娘的臉面，眾人倒捧著他去”的大丫鬟們空出來的崗位，就可以由兒女們遞補。但是這個建議被賈璉忽略了。 圖片模式 忽略以后如何？林之孝雖然地位重要，但直接寫他的戲份很少，還不如他妻子露面多。出場一次，提出了這樣重要的建議，難道會沒有下文？ 當然不會。你不主動裁員，我就主動辭職 ，離開這個失去活力、失去希望的陳舊腐朽的集團，為我的家庭、我的兒女去尋找希望。 圖片模式 賈府的奴才，不管是管家還是管家媳婦，不管是小廝還是丫鬟，都是有人身依附關(guān)系的，不可能想走就走。不過林之孝的辭職，也是替賈府減輕經(jīng)濟負擔。如果在恰當?shù)臅r候提出來，有可能獲得準許。于是，林之孝夫妻，他們的兒子，他們的女兒小紅，都可能離開賈府。 圖片模式 只有離開了，才不至于在“大廈傾”的時候玉石俱焚。 只有離開了，才能夠保全自己。 圖片模式 只有離開了，才能在自保之余，回過頭來援助、安慰舊主人——當然是在人格平等的情況下，以朋友的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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