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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初中的時候，我背后坐的是一位好動的女生。正上課時，她老是在后面踢我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弄得我很是煩惱。無論我怎么警告、求饒都沒用，每天都把人搞得心神不寧。有一次，正上晚自習(xí)，老師又跑到外面的走廊里找鄰班同事聊天去了。那女生又沒完沒了地踢我凳子。我惡狠狠地回頭，使勁瞪她。難為情的是，她卻沒有回避我的眼神。我也毫不退縮，老師在教室外面聊了一節(jié)晚自習(xí)，我們倆就這樣“報復(fù)性”地瞪了一晚上。中間隔著她的桌子，兩個人、四眼瞳孔，就這樣瞪著彼此。毫不夸張地說，當(dāng)時我被她“瞪”得渾身像過了電一樣。奇怪的電流一陣陣、一遍遍燃燒著我，渾身又酥又麻。很是奇怪，她的眼睛里似乎含著水，瞪著瞪著，似乎就要把人淹沒了。我跟她的“目光戰(zhàn)”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偶爾，還因為桌凳距離問題拌過幾次嘴。后來，吵著吵著，日常爭執(zhí)卻變了味道一般，具體是怎么一回事，很難形容出來。那種羞羞澀澀、朦朦朧朧的感覺，至今想來都格外舒服。臨放寒假時，我去老師辦公室交作業(yè)，無意間看到班長交給班主任的記錄本，著實嚇了一大跳。說是記錄本，不如說是“小報告本”，厚厚的一沓紙，上面密密麻麻地記著哪天哪節(jié)課誰誰誰說閑話了、誰跟誰傳紙條了，誰誰偷偷支著大課本睡覺了......如此云云。那個“小報告本”被我翻到一半，上面居然寫著我跟后排女生在早戀。猛然看到我和她的名字，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才是傳說中的“情竇初開”啊。 
那時候，我未曾開竅，天生一副木訥、敦厚的傻樣，再加上性格孤僻還倔強(qiáng)，男生緣都很難有，更別提會被哪個女生盯上。命里該有她吧，她居然以踢我凳子的方式，瞪出了這段“初見”。后來的后來，許是時來運(yùn)轉(zhuǎn)，有人愛過我文采超凡，有人愛過我老實穩(wěn)重，有人愛過我博讀詩書，甚至還有人愛過我沉默寡言、長得黝黑敦實......但是，卻再也沒有遇見過一雙眼睛，看我，如她。最近幾天，突然變得很愛回憶起來。想起這個微不足道的事情，我想，還是應(yīng)該記錄下來。它值得我在這個寒冷的冬夜，小心翼翼地把雙手從溫暖的被窩里拿出來，敲下這些文字。
也許直到垂垂沒落下去，我都會記住當(dāng)年那一汪似水的眸光。在歲月深處，她就像深不見底又無邊無際的海，滿天星光散落在海底，又高又遠(yuǎn)。慵懶的蟬鳴藏在不遠(yuǎn)處的香樟樹后面，又似乎在你的耳邊。黑暗中，伸出一雙手，整個夜色都會融化在這溫柔的晚風(fēng)里。這樣慢慢回想著，一闕闕夢境，便會在你的指尖流淌。那時的藍(lán)天比現(xiàn)在更藍(lán)，黑夜比現(xiàn)在更黑，羞怯比現(xiàn)在更濃稠，遠(yuǎn)方比現(xiàn)在更遙不可及......而青春，卻像永不結(jié)束一樣的漫長。一路走到現(xiàn)在，我們都在不斷地得到和失去著，仿佛在跟命運(yùn)之神玩著以物易物的游戲。你要拿青春的初見去兌換更快的列車嗎？或者，你要使用一片美麗的海灘去換取速度更快的內(nèi)核嗎？恍恍惚惚間，白云被置換成了蒼狗，我們飛速擁抱，也飛速放開，懷里始終保留著一個個新鮮靚麗的玩具，但也會在回憶中忍不住喟嘆：原來失去了的，真的會一去不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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