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時光(上) 文/鐘正國 1、一貧如洗的家境 我在大江邊徘徊, 望著滔滔的浪花, 盯著靜靜的石巖, 尋思這浩浩的江水, 是從哪里流來? …… 這是1969年我寫的長詩《山澗—大江》中的開頭幾句,它是我童年生活的真實寫照。 我是在江邊出生長大的孩子,直到16歲時離開家。 我出生在四川沱江邊上的一座古鎮(zhèn),兩歲多的時候跟隨母親來到重慶,先在嘉陵江畔的磁器口落腳,后來沿江而下,搬了七八次家?;垬?、龍隱路、許家灣、黃花園都曾有過我的棲身之所。 童年的時光早已像江水一樣一去不復返了,可是那些難忘的記憶卻永遠地刻進了我的心里。 1950年春節(jié)剛過,四十歲的母親帶著幾個孩子來重慶求生,看中的是一份縫紉學校的工作,不料這所學校很快就停辦了,我們失去了生活的來源。 好在大姐二姐得到了助學金和二老子的資助,得以在學校繼續(xù)讀書,母親帶著我和三姐,去投靠住在化龍橋姑父家的祖母。此時姑媽已經(jīng)去世,祖母也是吃閑飯的人,不能久留我們,終究母子三人流落街頭。 那時的化龍橋是一個水碼頭,沿河岸停泊著許多載貨的木船,還有一支水上消防隊,一艘大鐵船上住著幾十個消防隊員。 母親在河灘上支起一個簸蓋,坐在石頭上,為來來往往的船工縫補衣裳,為消防隊員漿洗衣被。掙到一毛錢就讓三姐去買一斤米,用手帕包回來,我們過著有上頓無下頓的生活。有一次,連續(xù)兩天沒有飯吃,我餓得奄奄一息。母親帶回來一把掛面,鍋里剛摻上水,灶里還沒有生火,我就氣急敗壞地嚷道“快點下面,快點下面!” 我們住在河街的一間棚房里,一天遇到狂風暴雨,房頂被掀翻了,屋內(nèi)變成露天。大雨如注,母親撐開一把破雨傘,三個人緊緊地依偎在一起,等待風雨過去。不過就是這樣的房子,還交不出租金,最后被房主掃地出門。 無奈之下,母親找到了一間廢棄的豬圈,用水沖洗打掃干凈成了我們的臨時住所。這個豬圈是用石頭砌成的,在一處懸崖邊上,離河灘有幾十米高。豬圈的墻邊有一個流糞水的大洞。我和三姐暗自高興,晚上不用到外面上廁所了,可以就地解決。但又害怕,睡夢中會不會從那里掉下去? 素描《童年時光》廖心語作 這樣的日子實在難以熬下去,母親走投無路只好改嫁,與建筑工人李紹清結婚,母親讓我們叫他“伯伯”。李也是一個苦命人,他的老家在四川省武勝縣,十幾歲時就和兄弟來重慶學手藝,到了四十幾歲都還沒有成家。他是西南第四建筑公司的一名石工,當時正在化龍橋河邊的采石場做工。伯伯翻蓋了一間茅草房作為新家,我們也就此告別了豬圈屋。 他給我買了一雙膠鞋,這是我記憶中第一次穿新鞋。記得那天正好下雨,我急于想到外面去走一走,但又不敢擅自亂動,只是心里干著急。這時,伯伯借了鄰居家的鋸子在做什么,我瞅準機會,等他用完就自告奮勇地要求去送還鋸子。我在雨地里慢慢地行走,體驗新鞋的感覺,心里蕩起一絲甜蜜。 伯伯的到來,使我們的生活有了最基本的保障,但仍然不寬裕。第二年又添了小弟弟,一家五口人緊巴巴地過日子。 那時,一般的人家隔三差五都要吃肉,被叫做“打牙祭”。旁邊的建筑隊更是經(jīng)常聚餐,大食堂里飄出回鍋肉炒蒜苗或炒洋蔥的香氣。隔壁鄰居的女孩小名叫丫頭,她們家也常常有這道菜。小孩子們都喜歡端著碗,聚在院壩一起吃飯,這時丫頭會讓我分享她碗里的肉塊。而我們家打牙祭,則是將碎牛肉切成細條炒泡豇豆。長時間沒吃葷食,媽媽會念叨說,癆腸寡肚,沒有力氣了。這時,她會去買一對豬腳來,燉一鍋湯全家人吃。 有一天中午剛吃了燉湯,媽媽就忙著出去做事。我和三姐目送她走上河灘,明顯地覺得媽媽的腳步是那樣地輕快,一會兒工夫就走出了視線,我們想她一定又恢復了體力,不禁發(fā)出感嘆! 不久,我們搬家到河對岸的許家灣,住進了伯伯單位的家屬宿舍。一只小木船載著全家人和所有家當過到河對岸。這里比化龍橋還要偏僻,周圍都是農(nóng)村,屋前屋后有一些空地。媽媽開墾出幾塊地,種上了蔬菜和包谷,到附近的養(yǎng)兔場背來肥料,撒在土里。沒過多久,包谷成林,蔬菜滿園,很快就有了收獲。那段時間,包谷成了我們家的主食,煮包谷當飯,炒包谷作菜,烤包谷則是零食,因此省下來伙食費。媽媽高高興興地帶著我們,到兩路口百貨公司,給姐姐們買了做裙子的花布,給我買了一張手絹。 有一次,伯伯的工地扎雨班,影響了工期,當月僅帶回來8塊錢的生活費。被逼無奈,媽媽只好帶著弟弟到二老子家去蹭飯,留下我和三姐在家里過活。我們沒有錢買菜,就去垃圾堆檢人家丟棄的菜葉,到山坡上采集野菜。成天思念母親,提心吊膽,度日如年地挨過了那一個月。 媽媽沒有棉襖,她在二老子那里得到一塊做大衣剩下的駝絨料子,有一尺見方大,把它縫在夾衫的后背上,權當棉衣抵御寒冬。媽媽曾經(jīng)有一條咖啡色的方圍巾,一到冬天就裹在頭上,不僅是御寒,也算是一種打扮,她十分喜愛,可是不小心丟失了,卻又沒錢再買。為此,她非常懊悔,一直念叨了好多年。 小弟弟正培不到一歲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先是連續(xù)高燒不退,后來又一身冰涼,媽媽抱著他在炭盆上烘烤,不小心屁股燒焦了,他都沒有反應。這時聽鄰居說,高灘巖有解放軍開辦的西南醫(yī)院,媽媽來不及多想抱起他就出了門,盡管衣兜里只有幾毛錢。到了醫(yī)院,迎面走過來一位中年大夫,恍恍惚惚之中,媽媽也不知道說什么,就把孩子遞給了醫(yī)生。就這樣正培得救了,一周后痊愈,醫(yī)院分文未取。 有一天,二老子來我們家。三姐打開二老子的遮陽傘,在小路上扭捏作態(tài),一不小心就滑倒在陰溝里,大腿處劃了一條長口子,傷口很深,表皮拉開,露出了排列整齊的透明顆粒,鮮血直淌,血肉模糊。媽媽見狀,頓時就哭出了聲,捶胸頓足地嚷道:“老天爺呀這可怎么辦???” 還好隔壁鄰居拿來一瓶白藥精灑在傷口上,這才止住了血。隔了兩天,媽媽把淘米水燒開后,用來洗傷口,又向鄰居討要了白藥,就這樣慢慢自愈,至今還留有一條長10厘米寬0.8厘米柳葉形的疤痕。有一次,我和三姐玩丟竹筒游戲,竹筒砸在我的額頭上,血流如注,媽媽忙把幾張草紙燒成灰,按住傷口止血。 大姐一邊讀書一邊為二老子做家務,她偷偷地考取了師范學校的高師班,但需要3元錢的費用,不敢向二老子要,就回家來想辦法。母親一籌莫展,想了好久,決定找老朋友沙孃孃求助。沙孃孃的老公是江陵機器廠的員工,無兒無女,應該沒有問題,于是滿懷希望地找了去。隔著家屬大院的竹籬笆墻,說明了來意,可對方卻婉言拒絕了,看著母親拖兒帶女來一趟不容易,最后打發(fā)了5毛錢。第二年,大姐又降格考取了這所學校。到校后,有同學很驚奇地說,“你就是鐘正輝嗦,你的名字寫在課桌上,一學期都沒有擦掉?!?o:p> 二姐在西南師范學院畢業(yè)前,要去學校實習,急需要一塊手表。她帶著我不止一次地到江北城的一家拍賣行去看,最便宜的也要好幾十元錢, 這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媽媽也無辦法,就想到找三娘借。三伯曾經(jīng)去西藏支援建設,帶回來兩塊當時罕見的瓦斯針手表,夫婦倆一人一只。三娘家住在南岸蓮花山,我陪著媽媽專程去了她家。三娘十分好客,熱情招待我們,媽媽和她久未見面,也有說不完的話??墒?,說來說去媽媽的心事卻沒有說出來,她想那么貴重的東西,怎么會輕易往外借,實在不好意思開口。吃過午飯告別主人,悻悻然往回走,一路上還在糾結。 八十多歲的老祖母一直由堂哥鐘正中贍養(yǎng),一直到1958年生病去世。這之后,大哥也不時資助我們家?guī)自X。那時大哥在菜園壩的重慶樂器廠工作,三十多歲了還沒有成家。每次我和三姐去找大哥,門衛(wèi)打電話說:“鐘胖子,有人找?!辈灰粫?,只見他踏著一雙舊布鞋,身披一件油膩膩的衣服,從工廠大門出來。 “來了”,見著我們打聲招呼,徑直往前走。我們跟在后面,來到一間小食店,煮兩碗小面,看著我們吃完。然后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錢給三姐,囑咐幾句,目送我們離開。 在來往的路上,我和三姐心里有暖暖的感覺,由此也不由得說起遠在成都的二哥鐘正明。大約在1948年的時候,二哥在成都參加了消防隊,我們來重慶后失去了聯(lián)系。在那最困難的日子里,媽媽時刻都在盼望二哥能突然出現(xiàn),給家里予以幫助。家里一直保留了一封二哥的來信,講他剛去消防隊時的情況,細述了作息時間和訓練的情況,等等。蠅頭小楷,字跡清秀,我不知看了多少遍,心里也一直思念二哥。 我和三姐一路說著話,這時正在爬一坡石梯,三姐突然停住了腳步,伸出一只腳搭在梯坎上,嘴里蹦出一句話來“要是找到了二哥,我的腳上肯定會穿上一雙涼皮鞋!” 2、天真爛漫的童趣 嘉陵江水奔騰不息,從我家門前流過,河面寬闊,江水清澈。 扯著白帆的大木船悠閑地隨波逐流,鐵皮輪船拉響汽笛,威風凜凜地在江上行駛。一群麻雀突然從眼前掠過,天空中不時有老鷹盤旋。屋外院壩邊上,有一棵高大的枸葉樹,夏日里,蟬在樹梢上鳴叫,金龜子趴在樹干上一動不動,螞蟻忙忙碌碌地爬上爬下。 望著滔滔不絕的江水,我時常在想,這些水是從哪里流來?又會流到哪里去?什么地方能夠裝得下?我百思不得其解,真想沿著河岸去探個究竟。我冥思苦想,突然間覺得,一定是流到遠方繞了一個大彎,然后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才能如此循環(huán)往復。想到這里,我的心不禁豁然開朗。 爬上房后的長石梯,就來到龍隱路,馬路上汽車、馬車來來往往。我又尋思這條路的盡頭在哪里?也想去弄清楚。一天,我和三姐步行去沙坪壩,給在一中讀書的二姐送一床棉絮,走了好久也沒有看到路的終點,心里很是失望。后來有一次到二老子住的江北城去,在朝天門坐輪渡過河,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公路的盡頭就在這里。 月圓的夜晚,我曾經(jīng)一個人在河灘上疾步行走,驗證月亮走我也走的傳言;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我常常糾結人為什么會死?內(nèi)心恐懼,驚出一身冷汗…… 突然,聽到大人們說,山崖上的小樹林里發(fā)現(xiàn)有人上吊身亡,河里漂來了幾具水打棒,歌樂山上跑來了一只老虎,就在近在咫尺的虎頭巖上,還有天上的老鷹撲下來抓小雞,老母雞和老鷹打斗等等,這些事讓我驚駭不已。 …… 這是我五歲前后時的零星記憶。 那時的化龍橋河街,一溜歪七倒八的茅草房和篾席棚,聚居著一群最底層的城市貧民。白天,大人們都忙著生計,小孩子們聚在一起玩耍。我們?nèi)宄扇旱卦诤訛├锷狡律席偱?、捉迷藏,趴在地上彈玻璃珠子、抓石子、拍洋畫?nbsp; 夏日的午后百無聊賴,就在樹陰下閑坐。運氣好時逮住一只金龜子,撫摸它金屬一樣的外殼,看它晶瑩如玉般的顏色,用一根線拴住它的大腿放飛?;蛘哂檬秩フ袔字痪G頭大蒼蠅,小心翼翼地按在地上,耐心的等待螞蟻大軍來生俘這只龐然大物。 有時,我和大人們打撲克牌,絕不是湊數(shù),五歲的我能和他們玩高水平的百分游戲。白天玩累了,晚上倒頭大睡??墒?,我常常夢游。會突然從被窩里跑到門外去,呼喚小伙伴們出來玩,或者站起來哭鬧一番,然后又才睡去。早上醒來,對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卻渾然不知,聽媽媽和姐姐說了,我還半信半疑。 平日里,僻靜的小街闐無人跡,只是偶爾有小販光顧,不時響起叫賣聲。 “爛鍋鐵拿來賣!” “磨菜刀磨剪刀!” “補鍋補碗!” “白糖蒸饃!” “冰糕汽水!” 可是每到星期天,行走的人突然增多了。那是河對岸的江陵機器廠放假了,工人們過河來辦事購物。年輕的男男女女絡繹不絕地從家門前走過,灑下一路歡聲笑語。到了下午又陸續(xù)返回,這時會排成長長的隊伍,等候渡船過江。我和一群孩子在長蛇陣里往來穿梭,尋找這些人扔下的冰糕筷,湊上幾只可以架一只五角星。 我們還注意到,有一群特殊的人每天乘車來龍隱路,然后過江去工廠,下午又原路返回。這一群人男男女女五六個,身材高大,金發(fā)碧眼,明眸皓齒,身穿毛呢長大衣,腳蹬皮鞋、皮靴。聽大人們說,他們是江陵機器廠的蘇聯(lián)專家。剛開始的時候,我們不敢靠前,躲得遠遠地望著他們的身影。久而久之不害怕了,到時就在路口等候,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 一天下午,我們七八個孩子玩家家酒游戲,并決定要展示給蘇聯(lián)專家看。大家興致勃勃地找來石塊瓦片當鍋碗瓢盆,用砂礫、野菜、樹葉做成飯食菜肴,琳瑯滿目擺了一地。當蘇聯(lián)專家看到我們的杰作時,顯然也很興奮,他們大聲地笑著,伊利哇啦地說著什么,拉拉我們的衣服,拍拍一個個的腦袋,還從口袋里掏出糖果來分給我們,走的時候還幾次回過頭來望著我們笑,這真是一場奇遇,這件事足足讓我們興奮了好幾天。 幼年的我們不知愁苦,什么事都感到新奇,什么事都覺得好笑,天真無邪,笑口常開。 有一天,伯伯回來一家人吃飯,氣氛沉悶。不料伯伯竟然放了一個屁,立即觸動了我們的笑神經(jīng),我和三姐對視著,努力地抿住嘴,但看著對方的表情,更加覺得好笑。實在憋不住了,我們不顧一切地沖到放馬桶的角落,掀開布簾子,把頭埋在堆放的棉被里,終于笑出了聲。 母親成天愁眉苦臉,疲憊不堪。她看不慣我們有事無事地大笑一通,常常訓斥說,“男笑癡女笑怪?!爆F(xiàn)在體諒媽媽的心情,生活那么艱難,哪里有笑得出來的理由。 不過,我們也并非一無所知,二老子家和我們家相比,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那時,二老子是江北福音堂的牧師,住一座二層小樓。一層是廚房、飯廳和辦公室,二層住人,有大大小小六個房間和一個天井。我們都樂意去她家玩耍,盼望能吃到好東西。 有一次,媽媽又帶著弟弟住在她家,我也想去卻找不到理由。正好大姐寄來一封來信,下午又不上學,于是決定去送信。我興沖沖地出了門,走到一號橋時發(fā)覺,竟然忘記了帶那封信。二老子家的飯菜豐富而精致,盤子碟子擺一桌子,不像我們家通常只有一樣菜。不過,她家的大圓桌也讓我為難,踮起腳尖都拈不到對面的東西。 隔壁鄰居姓丁,兩兄弟都比我們大,三姐客氣地叫他們“丁哥哥?!蹦赣H聽到了,很嚴厲地說,“不準這樣叫,要叫只能叫丁大哥。”我很納悶,大哥和哥哥有什么區(qū)別? 平日里,我們很難得有零食吃。有一次,媽媽破天荒地買了一個蒸饃,給我和三姐分著吃。三姐看著我狼吞虎咽的樣子,就悄悄地留下一小塊,準備過一會來眼饞我,可是一晃她就忘了。第二天早晨,我站在床上穿衣服,一眼看見了擱在床架子上的那一小塊蒸饃,頓時喜出望外拿過來就放進了嘴里。 曹家媽媽第一次來我們家提親事,那天媽媽在人民劇場做沙發(fā)套子,還沒有下班,我和三姐帶曹媽媽去會面。剛走到解放碑,曹媽媽就買了四支冰糕遞給我們,這突如其來的好事讓我們異常驚喜。正好,我向媽媽要錢買礦石收音機的材料,曹媽媽立即就掏了2元錢給我,這可是一筆巨款。我用它買到了漆包線、電容等,做成了一只礦石收音機,還送到區(qū)里去參加了展覽。 在化龍橋住的時候,家里養(yǎng)了一只小貓。寒冬臘月里,它跑到伙食團的灶膛里睡覺,天亮前回家來挨著三姐睡,黑色的鍋煙灰蹭在三姐的臉上。三姐到學校上課,老師問道: “鐘正芝你臉上擦的啥子?” “我臉上擦的百雀靈,”三姐若無其事地回答。 有天晚上,小貓不知從什么地方銜回來兩塊腌肉,“喵喵”地望著人叫,好像在說,“這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o:p> 那時,常聽大人們說外國如何如何地好,所謂的外國其實就只知道蘇聯(lián)。我們一幫小孩子十分向往,也常常談論,但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三姐正在洗臉,手里拿著毛巾,她沉思片刻說道: “我們的洗臉帕就相當于蘇聯(lián)人家里的抹桌布?!?o:p>
鐘正國,重慶人,生于1947年。1964年初中畢業(yè)即上山下鄉(xiāng)去達縣專區(qū)平昌縣社辦林場,1969年插隊落戶。1971年11月招工進重慶絲紡廠,1984-1987年在職讀電大。1987年調(diào)重慶市政府職能部門,工作至2007年退休。近年在本號發(fā)表多篇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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