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圣約翰大學已經(jīng)成為今天的華東政法大學，那兒有全上海保存得最好的舊建筑群落，遺憾的是校園中的那座教堂被拆了，在原址蓋了一棟圖書館，當然，圖片中的這座石牌坊也一定是復制品。后面的鐘樓現(xiàn)在叫“韜奮樓”應(yīng)該是當年的“懷施堂”。

一張過去圣約翰大學同學聚會的照片勾起我重走這條過去叫做 JESSFIELD的馬路。這張照片應(yīng)該就在當年蘇州河邊校園旁一個叫“梵王渡”的擺渡口照的。老上海都知道當年的這條“極司非爾”路的西頭，有一處人人仰慕的地方，那就是“圣約翰大學”；（“老克勒”用標準的上海話唸英語 St John's：“圣強司”，開國語說“圣約翰”是不及格的。）路的另一頭則是臭名昭著、大家唯恐避之而不及的汪偽76號特務(wù)機構(gòu)。

版面上圖華東政法大學3號樓及昔日圣約翰大學的交誼室。1919年11月15日約大舉行40周年紀念會時，該校同學會和校友們?yōu)榧o念校長卜舫濟故夫人黃素娥女士，發(fā)起捐銀建筑這幢中國古典建筑風格的新交誼室。

位于萬航渡路中山公園后門對面的華東政法大學校園內(nèi)，一棟棟二層紅墻或灰磚的別致小樓，西式拱門配著中式的飛檐，那就是創(chuàng)立于1879年的圣約翰大學原來的校舍。它是美國圣公會在上海主教S.J.Sekoresehewsky為實踐其推行高層次教育的宿愿，將圣公會原轄培雅書院、度恩書院合并，在滬西梵皇渡購地興辦的圣約翰書院。1906年，學校在美國注冊，正式稱圣約翰大學，有“江南第一教會高等學府”之稱。校園建在蘇州河畔，三面鄰水，中西合璧的建筑別具一格。學校建立的初衷是“培養(yǎng)出精通中國典籍、西方科學和基督教之人?！?/span>

似乎這已成為世界性通例，逛大學校園要比逛公園更有意思。華東政法大學的校園草坪就在萬航渡路的北邊，最早這兒是馬路對面兆豐公園（現(xiàn)中山公園）的一部分。很多大學被一條馬路分割成兩個校區(qū)，然而這里卻是被一條蘇州河攔腰分成了兩半。

當年的圣約翰大學的盛名同一位美國傳教士有很大的關(guān)系。他的名字叫卜舫濟。當他還是美國神學院學生時，曾經(jīng)為一所業(yè)余學校里來美的中國洗衣工教過英語，因而對中國發(fā)生興趣，并逐漸萌發(fā)了到中國傳教的愿望。 

1886年卜舫濟一從神學院畢業(yè)就踏上了前往中國的道路，并于同年11月18日抵達上海，開始了他在華長達半個多世紀的傳教生涯。1888年6月， 年僅24歲的卜舫濟出任圣約翰校長，卜舫濟到任后，提高圣約翰的入學標準，嚴格篩選入學新生，關(guān)心校園環(huán)境整潔，要求學生嚴守紀律，注重培養(yǎng)師生感情，在經(jīng)濟上以節(jié)約為原則。在他勵精圖治，言傳身教的苦心經(jīng)營下，使這所名不見經(jīng)傳的大學培養(yǎng)出許多影響中國政商文化發(fā)展的重要人物。

1941年卜舫濟因年老辭去圣約翰大學校長職務(wù)，改任名譽校長。1947年逝世于上海。他主持圣約翰校務(wù)長達52年之久，使圣約翰從初辦時一個受冷漠的洋學堂成為后來蜚聲中外的名校。對于他，應(yīng)該用歷史的眼光去評價。

曹家渡在50/60后的腦海里欣許還有點記憶，但總敵不過徐家匯，知名度也遠不及八仙橋，只能和大時鳴鐘匹敵了。童年和青少年時去過幾次，四通八達的馬路中央是一座團城，好像有一家書店每到必逛，出來后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曹家渡素有“滬西小上?！敝Q。上海老一輩的爺爺奶奶們都知道曹家渡，相比之下，“曹家渡”這個名詞對年紀較輕的上海人來說就比較陌生了。從萬航渡路來到曹家渡這個地方，舉目望去，早已今非昔比，記憶中的曹家渡再也找不到絲毫影子了。

童畫片對孩子的成長影響實在太大了，記得小學一、二年級看的《驕傲的將軍》，故事的情節(jié)記牢了一輩子。后來看了不少經(jīng)典的世界名片，只能斷斷續(xù)續(xù)模糊記得一些分鏡頭，哪有兒時所看的它來得那樣完整、清晰和帶來的深刻教育。

從曹家渡沿著萬航渡路朝南散步不到5分鐘的路程，就可以來到上海美術(shù)電影制片廠的門口。在當今日本、美國這樣的動畫電影大國還沒有絲毫起色的年代里，上海早在1950年就成立了這家專門制作動畫電影的制片廠，拍出了一大批讓我們這一代人無法忘懷的精彩場面……

今天，在我們的電視中、銀幕上很難再看到中國好動畫影片，孩子們熟悉的是怪物史萊克、變形金剛和機器貓等美國、日本的動畫形象，這不能不說是很大的遺憾。實際上中國動畫影片曾有過非常輝煌的年代，日本早期的動畫創(chuàng)作也深受中國動畫的影響。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中國藝術(shù)家創(chuàng)作的、以《大鬧天宮》、《牧笛》、《小蝌蚪找媽媽》、《三個和尚》等為代表的優(yōu)秀動畫片聞名全球，幾乎得遍了世界上所有的動畫電影節(jié)的金獎和銀獎。

與萬航渡路十字交匯的武定西路的南北兩邊馬路分屬長寧和靜安兩區(qū)。整條馬路風情萬種，很有點異國情調(diào)的味道。

靠近這一路段的馬路改造中，墻體的外立面使用了淡灰色調(diào)的水泥，并雕琢出了各種仿古的花紋，用五彩鮮花點綴在墻頭，打造出一種老上海的氛圍與情調(diào)。在武定西路1288弄的門口（版面上圖），一個“爸爸”帶著一個“孩子”撐著雨傘漫步在街角，“爸爸”傘上的雨水流到了“孩子”的傘上，又順勢滑入了孩子腳邊“青蛙”的嘴里……這樣一幅幅充滿了動態(tài)的畫面是武定西路改造后出現(xiàn)的一組雕塑。

下圖是上?！白頷ot”的意大利地中海餐廳。它藏在武定西路萬航渡路附近一幢“獨立的小樓”里。餐廳1樓是正餐區(qū)，可謂“莊重簡約”；2樓是酒吧，可以稱得上“浪漫舒適”；3樓是包間，“撒丁島風格”的裝潢“漂亮而有質(zhì)感”。1樓半的地方還有個“小小的露臺”，夜晚時分常?！叭藵M為患”。最愛它的庭院，“小橋流水”映襯著“參天大樹”，“非常cozy”。相比之下，菜肴和價格就不那么讓人“迷戀”了……

萬航渡路540號是幢老別墅。名叫“華園”，早年是清末郵傳大臣盛宣懷的四子盛恩頤的花園住宅，辛亥革命后盛家日漸敗落，最終“華園”易主。

如今園內(nèi)的老別墅，是1923年一猶太人建造的。園內(nèi)最吸引人的是一口老井，上面作裝飾之用的吊水轱轆經(jīng)風雨侵蝕也已經(jīng)搖搖晃晃，據(jù)說這口老井已有百余年的歷史了。

老別墅南邊有塊大草坪，綠樹繁茂，光看樹干，便知這樹也是有年頭了。能在這鬧市之中發(fā)現(xiàn)這樣一幢小家碧玉的老別墅，也算是一個小小的驚喜啦。

老別墅、草坪、綠樹、古井……整個華園似乎是這條馬路的一個呼吸口，給繁忙喧囂的市井增添了些透氣的感覺，熙來攘往，走到這里，步調(diào)總能夠不知不覺地慢下來，好奇地往里面望望。

因為當年的一部《色·戒》，萬航渡路435號又被人們想起，原來這里叫做極司菲爾路76號。長長的萬航渡路從南向北走，到了這里最熱鬧，當年的汪精衛(wèi)特工總部的原址就藏在熙攘的沿街鋪面之中。只是物移人非，如今這里已經(jīng)變身成為上海市逸夫職業(yè)技術(shù)學校。滿腦子《色·戒》中易先生審判王佳芝的情景，所以無論如何還是想進去看個究竟。

教學樓圍在寬寬的操場四周，籃球架、宣傳欄……雖然假期校園里空無一人，但仍舊可以想象課間同學們在操場嬉戲的場景。只是當年極司菲爾路76號的痕跡卻已無處可尋，和同行的朋友站在操場邊對四周的房子一幢幢的斟酌，“這個是上世紀90年代新建的，這個也是……那一棟的立面轉(zhuǎn)角還有些當年的味道……”

如果想尋找上世紀二三十年代老上海馬路的宜人尺度，那你就來萬航渡路上走走。歷史與時尚空間交雜，能給人一種錯綜迷離的感覺。沿街的便利店之后，常常隱藏的是一幢有80多年歷史的老別墅或是老弄堂，走進去，你能依稀感受到當年越界筑路時喧囂嘈雜的氣氛，當年租界當局為了擴大租界的面積或權(quán)力，就以種種借口和理由，在租界之外的地方修筑馬路，這一種性質(zhì)的馬路就被叫作“越界筑路”。

由于管轄權(quán)混亂，這里往往成了誰也管不了的“真空”地帶，是真正的五方雜處，魚龍混雜。萬航渡路當年就是這樣一個“真空”地帶，這里沒有整體的規(guī)劃，馬路曲曲折折，寬寬窄窄，極致處甚至頗有些曲徑通幽的感覺。 

萬航渡路靠近靜安寺一段的沿路風景很是精彩，正如交響樂的華章臨近尾聲，高潮疊起，最后那不絕如縷的余音裊裊，就如這路邊細長幽深的老弄堂一般，讓人回味無窮……

萬航渡路靠近南段烏魯木齊路的那些幽深的弄堂里，居住著老上海人家。穿過這些弄堂，時不時會從敞開的窗口或曬臺飄出帶有寧波或蘇錫常地區(qū)口音的滬語方言，聽來別有風味。上海這地方本來就海納百川，不同籍貫的人不但從語言而且從各自的生活習慣就能區(qū)別出來。

我去萬航渡路散步的時節(jié)正是09年歲尾年末，家家都在準備年貨，那已經(jīng)不是物資匱乏的年代了。居民的窗口門前吊滿只有上海人拎得清的“鰻鲞”，這家常美味正逢當下時令，將它切成麻將牌大小，放上鍋清蒸，潔白Q彈暴腌過的肉質(zhì)沾點醋和姜汁，美味殺根，做大人的往往再弄杯黃酒咪咪，其樂無窮。這是童年家的味道和記憶。

萬航渡路的終點標志就是這座名為“新恩堂”的教堂了，英文全稱 Shanghai Free Christian Church Evangelical 。為上海陜西北路“懷恩堂”的分堂。原為外國人建造的非主流教派公共禮拜堂，稱為“萬國教會”，1962年起稱新恩堂。文革中曾一度被占。恢復宗教活動后，現(xiàn)在除每星期日上午的聚會外，還有下午的擘餅聚會和粵語禮拜。

這座建于1935 年的教堂建筑為典型的美國學院派哥特式風格，具有較高的藝術(shù)價值和歷史人文價值。2005年被列為上海市第四批優(yōu)秀歷史建筑保護名單。

更令我欣喜的是又發(fā)現(xiàn)一家名為德加畫廊，它位于萬航渡路北京西路1804號， 是一棟法式洋房。滬上當代實力派藝術(shù)家俞中保是德加畫廊重要簽約畫家。德加畫廊接連幾年參加上海藝術(shù)博覽會，并得到了藝術(shù)界多方支持和欣賞。德加畫廊除了繼續(xù)加大推廣不同風格中國優(yōu)秀畫家的力度外，還重視收藏世界范圍的優(yōu)秀繪畫遺產(chǎn)。2004 年4月15日 ，德加畫廊傾情策劃舉辦了 “巴比松畫派原作精品展 ”，重點展出，迪亞茲《獵人》、特羅容《楓丹白露的森林》、迪普雷《飲水的?！?、夏爾.雅克《暮歸的牧羊人和羊群》等巴比松藝術(shù)大師的原作精品。這是巴比松畫派作品第一次通過民間畫廊來到中國展出，實可謂上海畫廊界的一大盛事。

上海之所以在國人以及外人眼里被看作魔都，如果沒有歷史文化和藝術(shù)的支撐，是無論如何“魔”不起來的。

此文寫于2009年歲尾年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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