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旅游隨感 | “三茅”詠嘆調(diào)

新用戶9030yrKZ 2022-06-20 發(fā)布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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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原長新中學(xué)73屆畢業(yè)生。

1688元一瓶，什么酒？飛天茅臺。聽來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年頭還曾聽說鴨綠江那頭矮墩墩的胖子愛喝“茅臺”，什么價格，說出來讓人眼烏珠都得彈出來。實話跟你說，俺既不是酒販子，也不是所謂的“茅粉”。之所以詠嘆，那是因為這款醬香型白酒走向一枝獨秀圣壇，與三家“燒房”有著扯不清，理還亂的關(guān)系。

據(jù)說“茅臺”的開山鼻祖并不是貴州茅臺鎮(zhèn)的原住民，而是祖籍江西臨川，名叫華聯(lián)輝的鹽販。清朝道光年間，“華鹽販”為在同業(yè)競爭中做大市場份額，采取“買一送一”的營銷策略，即客戶買他一定數(shù)量的“鹽巴”，奉送一壺自家釀制的小酒。南來北往的客商嘗到酒的滋味，嘖嘖稱好，市場上對他白酒的需求大大超過了對“鹽巴”訂購量。華家順應(yīng)供需變化，丟下“鹽巴”營生，招兵買馬擴大“燒房”規(guī)模，老酒生意在黔川湘一帶做的風(fēng)生水起。

光緒五年（1879），茅臺鎮(zhèn)上的幾個小地主坐不住了。你說，一個外來戶打著本地牌子，老酒生意賺得盆滿缽滿，俺們這些土生土長的老鄉(xiāng)親情何以堪。于是乎，當?shù)亟型鯓s霄、王立夫和孫全太三個人擰成一股繩，組建了“榮和燒房”，豪情萬丈想在把華老板攻下“燒房”擂臺。

十多年前，詩人黎煥頣先生在世時，在下時常去老人府上聊天。黎老算是遵義籍名人，家中從來不缺“茅臺”，老人家不善飲酒，而留飯時總會給我斟一盅茅臺酒。黎老告訴我，茅臺酒用的谷物當?shù)厮追Q紅纓子高梁，顆粒小而飽滿。再一個當?shù)氐臍夂?、水質(zhì)及微生物群系條件，是別它地方所不具備的。

作者在貴州茅臺故鄉(xiāng)旅游觀賞。

閑話少扯，回到從前的“燒房”。1915年，首屆巴拿馬萬國博覽會在美國舊金山市舉辦。當時這邊的北洋政府也算是“與國際接軌”，第一次在世界商業(yè)舞臺上公開露臉，自然得動員各地政府拿出最為叫得響的“土特產(chǎn)”競選出展資格，貴州茅臺鎮(zhèn)上的白酒赫然上榜。華王兩款產(chǎn)品同時獲得出展資格。兩家伙計趕緊七手八腳分別罐裝了幾壇白酒，由專人經(jīng)廣西運往北京，爾后送往美國舊金山。有意思的是兩家酒老板各自為政，你貼“成義燒房”我貼“榮和燒房”?！袄贤狻币圆缓弦?guī)為由差點退貨，貴州官府趕緊統(tǒng)一制作“中國貴州公署”名號。

九十多天展期的首屆巴拿馬萬國博覽會結(jié)束了，“中國貴州公署”那幾個由豬尿泡加糯米、豬血混合糊在竹簍上，土不拉嘰的酒壇子似乎也沒人想要，展會方干脆化整為零一錘一個。隨著“哐啷”“呯嘭”聲音，整個展廳頓時漂蕩一股芬芳四溢的酒香，怎么回事？當巴拿馬“評委”弄明白是“貴州公署”酒壇的緣故，驚呆了。

王氏“榮和燒房”憑著老鄉(xiāng)關(guān)系率先得知“貴州公署”捧回巴拿馬萬國博覽會“金獎”，趕緊從官府取回獎牌。華氏“成義燒房”聞訊后不樂意了：怎么？兩家的榮譽你想獨吞，門都沒有！一塊獎牌兩家紛爭，怎么辦？幸好當時官府有打官司的地方。王、華兩家嘰嘰歪歪，官司一打三年整，最后時任貴州省長的劉顯世簽發(fā)省長令：華、王兩家“燒房”由政府頒證，共同享用榮譽權(quán)，獎牌則由仁懷縣商會統(tǒng)一保管。

除了華、王兩家“燒房”外，貴陽人周秉衡看到茅臺那地頭老酒生意紅紅火火，于1929年斷然斥資，開辦“衡昌燒房”，十年后與貴陽老鄉(xiāng)賴永初合伙，后因周秉衡資不抵債拱手退出，賴永初一舉成為這家“燒房”的大佬，并將自家的產(chǎn)品命名為“賴茅”，以此擴大自家的品牌形象。

時至1951年，當?shù)卣疄檠杆偬嵴窠?jīng)濟建設(shè)指標，率先以1.3萬元價格與華氏“成義燒房” 達成贖買協(xié)議。接著就找王氏“榮和燒房”談贖買，王氏依仗“地頭蛇”的優(yōu)越感，不愛答理贖買這玩意，官員跟今天上門談動遷似地，苦口婆心，曉之以理。“榮和燒房”老板王秉乾推三阻四，愛理不理。政府方面不斷開軟檔，贖買價碼從1.3萬，上升至2.6萬，最后政府咬咬牙，以“華茅”的三倍數(shù)3.9萬元想搞掂“王茅”。王秉乾仍然鐵板一塊，不為所動。后來的結(jié)果是，以“私藏槍支彈藥”罪名，直接將王秉乾這個“釘子戶”押送法場?！巴趺眱H得到區(qū)區(qū)500元補償（大概算是遣散員工的費用）。“賴茅”生產(chǎn)規(guī)模遠小于華、王兩家，還算識時務(wù)，撈到2.6萬元扭頭就跑。

1953年2月，茅臺國營了。三家私營釀酒燒房全部合并到“貴州省專賣事業(yè)管理局仁懷茅臺酒廠”。至今，貴陽茅臺酒股份有限公司內(nèi)的“國酒文化城”內(nèi)塑有賴永初、華問渠、王秉乾三人的塑像，對三家燒房作為貴州茅臺酒前身的創(chuàng)始人以為紀念。

王秉乾這個當年強頭倔腦的“釘子戶”地下有知，差可欣慰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