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官兒莜麥 作為一個在外奔波的農(nóng)民工，我每到秋天便要回到村里收秋的。最近這些年看到村里的好多土地都荒蕪了，便會常常想起過去農(nóng)業(yè)社大集體時期的一些事。 記得在70年代，在農(nóng)業(yè)學(xué)大寨的那個時期，生產(chǎn)隊長周存信帶領(lǐng)著社員們，把村里的山坡凡是能開墾成土地的，都用犁用?頭開墾成莊稼地了。莜麥?zhǔn)枪賰旱闹饕r(nóng)作物，官兒村這些山坡上是大量的種著莜麥的。 
春天，谷雨過后，人們便開始忙著種地了。官兒村人們常說的一句話，立夏前后搶梁頭，這時社員們便扛著犁，用糞笸籮背著莜麥籽種化肥，趕著牛，向村里最遠(yuǎn)最高的山頭大南梁馬脊凹攀爬。微風(fēng)刮起的塵土蕩的灰頭土臉，但社員們滿懷喜悅的心情在向野地里行走著。 到了地里，少休息片刻，便開始耕種。撐犁的人，前邊搖擺著犁走著，后邊抓糞的人肩上挎著個糞笸籮，頂在肚子上，在灰蒙蒙的天氣里，迎著刮的天昏地暗的大黃風(fēng)，把拌有農(nóng)藥和大糞的莜麥種均勻地點進(jìn)墑溝里，撒在濕漉漉的土地中。 夏天，莜麥長的三四寸高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望去，一片片莜麥郁郁蔥蔥，社員們便開始鋤地了，一推一拉鋤掉壟背上的雜草。 經(jīng)歷了春風(fēng)夏雨的澆灌，沐浴秋涼的撫摸，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年景，莜麥長的三四尺高，地里是一片綠白相間美的搖曳的景色。 秋高氣爽時節(jié)，陣陣清風(fēng)吹過來掃過去，鈴鐺掛滿了精壯結(jié)實的枝干隨風(fēng)飄蕩。飽滿的顆粒就象要脫離莜麥包裹的外殼，一陣微風(fēng)吹過，暴漲的籽粒就會隨風(fēng)飄蕩在地里。那掛滿鈴鐺的莜麥“唰"地一道兒搖過來，又“唰”地一道兒擺過去。在暖日下，清風(fēng)里，莜麥一天天變的成熟起來。莜麥成熟的季節(jié)，螞蚱在鳴叫著，耳朵里隱隱約約聽到山坡上的牛也在“嗚嗚嗚”地叫著。 白露前后，成熟的莜麥趕快開鐮收割。在隊長的吆喝率領(lǐng)下，社員們走向莜麥地，認(rèn)開莜麥壟，揮鐮割起來。男人們?nèi)龎?，女人們兩壟，拉開距離，向前割著。人們的眼睛全盯在莜麥和鐮刀上。整個秋天鐮刀在磨石上磨的明晃晃的，耀眼的鐮刀在金黃的地里上下翻飛，麥稈兒一把一把地被放倒在地里。頓時，一股清新的香味，從割斷的莜麥里流出，向地里的四周擴散著。那沁人心脾的香氣讓人心醉。鋪在地里的莜麥稈，在陽光的照射下，很快蒸發(fā)了水分，變的又軟又細(xì)，像鋪了一地的黃金。 社員們割到了地頭，在地頭休息著，男人們吃著煙，濃烈的旱煙味彌漫，煙霧繚繞。供銷社里0.23元一盒的白蘭煙是吃不起的，只能吃自已種的小葉煙，小葉煙的煙氣大，煙味濃，煙勁足，成木低，吃起來過隱。社員們的煙鍋子都是隨身攜帶著，黃銅鑄就的煙鍋頭子磨的金黃閃亮，一尺多長的煙桿子是紅里透著花，玻璃煙嘴子光玉玉的。拉開煙布袋，左手握著煙袋，右手捏著煙鍋桿子，在裝有旱煙的袋子里用煙鍋頭挖著煙葉，拿出來用大拇指按平，用火柴點上，就一口一口地吸著。也有的社員為了節(jié)省火柴，吃煙時需要對火，剛裝上一袋煙的煙鍋，要和正抽的煙對接，一方抽，另一方吹，直到把煙點著。他們互相品嘗煙，經(jīng)常聽到“這煙不賴"的話語，于是他們笑容呈現(xiàn)。 捆莜麥的人們打好葽子，把一抱一抱的莜麥壘的又緊湊又整齊，抬起一只膝蓋往下一壓，兩只扯著葽子頭的手順勢一收勁，一捆莜麥就捆好了。捆好的莜麥要在地里風(fēng)吹日曬幾天，同樣的莜麥就會減輕很多分量。 收工回的時候，人們還要背莜麥回場面的，男人們一般是背5個莜麥，女人們背4個或3個，亦步亦趨地走在山間的小路上。 場面里的莜麥?zhǔn)菧?zhǔn)備在冬天里才打的。打場的那些日子里，人們每天早上就早早的起來了，用罐桶到河水里擔(dān)水，潑場面。把場面潑的象一個滑冰廠，這時候就開始鋪場了。鋪好場后便開始打場。 場面里，十多副用牛皮筋纏繞的連枷上下翻飛，左右開弓，一齊摔打起來，社員們兩人一組，這一隊舉起連枷狠勁猛拍，那一組揚起手臂窮追猛打，老后生連枷打的噼里啪啦，小青年連枷摔的稀里嘩啦，這一組輕松自如步步緊逼，打的莜麥風(fēng)格亂碎，那兩個不甘落后，打的莜麥秸軟顆落，老后生玩起了新花樣，上下翻飛，眼花繚亂，小年輕凸顯技能，連二連枷落地開花。 打完第一遍，便開始翻場，就是用叉把連枷打過的莜麥再翻一遍的，再打一遍的，把莜麥從秸桿上打落干凈。
打凈后開始收場，把場面打下來的莜麥?zhǔn)赵谝黄?，就可以揚場了。一大堆莜麥用四股叉、木楸一下一下拋向空中，莜麥里的灰塵雜物被風(fēng)吹走，落在地下的，就是飽滿的莜麥了，全部揚好后，就可以裝進(jìn)袋子里了。由于冬季天短，有時天黑了還沒有揚出來，那就需要下夜看場面。官兒村有三個生產(chǎn)隊，有三個場面，這三個生產(chǎn)隊看場面的人，到了晚上夜深人靜時，便會湊到一起吃上一頓莜面攪塊壘的。 打下來的莜麥?zhǔn)切枰词斓?。炒莜麥總得兩個人，一個人坐在炕沿上，用炒莜麥拐子在鍋里圪攪莜麥，另一個在燒火，當(dāng)所有的莜麥炒的微黃白胖時，就炒好了。家里是一股股熱氣讓人喘不過氣來。到了晚上，炕頭這邊即使墊上很厚的木板，也燒的燙熱，使人難以入睡。 把炒好的莜麥拿到磨房里，磨成面，磨成的莜面是白亮純真。 過去村里經(jīng)常來一些討吃要飯的，家家戶戶都要給他們從甕里挖一碗莜面的。 最近這些年，村里的人們大多外岀打工，村里多是一些留守的婦女老人。好多土地都荒蕪了，莜麥也種的少了，給我留下的只是那深深的記憶。 （本文部分圖片由內(nèi)蒙古攝影家協(xié)會賀廣生老師提供）平臺其他原創(chuàng)文章鏈接 父親，就是故鄉(xiāng)的老屋 一籠莜面故鄉(xiāng)情 王福林長篇小說《荒魂》連載（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