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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啄皇孫,竟是一樁冤案?

 立達(dá)國學(xué) 2022-06-17 發(fā)布于北京
立達(dá)國學(xué)院|出品
劉宇|撰文
    劉宇|編輯

“燕燕,尾涎涎,

張公子,時(shí)相見。

木門倉瑯根,

燕飛來,啄皇孫。

皇孫死,燕啄矢?!?/p>

這首童謠,被記載于《漢書·五行志》。

在沒有媒體的時(shí)代,爆炸性的新聞和八卦,乃至帶有政治、軍事目的的行動,大都是靠童謠來傳播和造勢的。

童謠里最讓人震驚的信息,莫過于“燕啄皇孫”。

這還是個成語,典故出自《漢書·外戚傳下·孝成趙皇后傳》,說的是趙飛燕姐妹專寵于后宮之后,謀害其他宮人所生的皇孫(“緋聞”爆出時(shí),趙飛燕已是太后,故稱“皇孫”),導(dǎo)致漢成帝劉驁沒有子嗣一事。


這事兒影響力很大,不僅在當(dāng)時(shí),后人也常拿來說事。

武周時(shí)期,初唐“四杰之一”的駱賓王,為了討伐稱帝自立的武則天,就寫了一篇文采斐然的《為徐敬業(yè)討武曌[zhào]檄》,其中有個用典的駢句:

燕啄皇孫,知漢祚之將盡;

龍漦[chí]帝后,識夏廷之遽衰。


趙飛燕,西漢陜西人,被陽阿公主收養(yǎng)教習(xí)歌舞,后被漢成帝看中,和妹妹趙合德俱為婕妤,“貴傾后宮”。

許后被廢,漢成帝幾番運(yùn)作,在“皇太后(王政君)嫌其(趙飛燕)所出(身)微甚”的情況下,仍立趙飛燕為后。

趙合德也被封為昭儀,住在昭陽舍。此殿之奢,令人咋舌——

其中庭彤朱,而殿上髤漆,切皆銅沓黃金涂,白玉階,壁帶往往為黃金釭,函藍(lán)田璧,明珠、翠羽飾之。

“切皆銅沓黃金涂”,意思是“臺階都是用銅做成,涂上一層黃金”。

“切”,此處音qì,意為“臺階”,又作“砌”。

一字之師

“切”,在王力《古漢語字典》中共有三種讀音:

“切”,音qiē,意為:

①“用刀切開”——《禮記·內(nèi)則》:“切蔥若薤(xiè),實(shí)諸醯”(xī)以柔之;

②“把骨器加工”——《詩經(jīng)·風(fēng)·淇奧》:“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切”,音qiè,意為:

①“急”——《論語·子張》:“切問而近思”;

②“近”——《荀子·勸學(xué)》:“詩書故而不切”;

③“要”——《漢書·楊雄傳》:“而客自覽其切焉”;

④“深”——《漢書·霍光傳》:“光聞之,切讓王莽”;

⑤“診脈”——《史記·扁鵲倉公列傳》:“意治病人,必先切其脈乃治之”;

“切”,音qì,意為:

①“臺階”——《文選·張衡〈西京賦〉》:“設(shè)切厓隒(yǎn)”。


趙氏姐妹專寵后宮十幾年,由于皇帝始終沒有子嗣,成帝末年,漢成帝從宗室中,選立侄子定陶王劉欣為太子。

次年,漢成帝在趙合德的昭陽舍暴斃,趙合德在王政君和百官問責(zé)下自殺。劉欣登基,是為“漢哀帝”,尊趙飛燕為太后,王政君為太皇太后。

幾個月后,民間傳起了“燕啄皇孫”的童謠。

司隸解光也突然上奏給漢哀帝:聽說先帝的許美人和史曹宮都曾為先帝生下兒子,但卻不見了,是被趙飛燕姐妹害死了。

內(nèi)中的曲折,解光描述得繪聲繪色,許美人和史曹宮產(chǎn)子的過程、孩子的去向、趙飛燕姐妹的迫害手段說得詳盡細(xì)致,猶如親歷,還列舉出十幾位人證。

這個秘密的結(jié)局:在趙飛燕姐妹的脅迫下,漢成帝不得不將這兩個孩子暗中殺掉。一個尸體不知所終,一個埋在“獄樓垣下”。
司隸是掌管刑罰的外臣,解光如何得知此等內(nèi)宮之事的?沒人知曉,但漢哀帝還是讓解光調(diào)查此事。

結(jié)果,是免去了趙飛燕兄弟新成侯趙欽、侄兒成陽侯趙訂這兩個外戚的爵位,但被矛頭所指向的趙飛燕,卻沒有受到責(zé)罰。

基于“獲益最大者嫌疑最大”的原則,當(dāng)代部分史學(xué)家認(rèn)為解光的爆料、童謠的散播,就是漢哀帝指使的。

這個從宗室中選拔出來的皇帝,不是先帝親生,在朝廷中也沒有根基。而漢代外戚專權(quán)的慣例,又讓皇權(quán)旁落到兩大外戚(王政君和其侄大司馬王莽為首的王氏;趙飛燕、趙欽為首的趙氏)手中。

所以要打破現(xiàn)狀,只有想辦法從外戚手里把權(quán)力奪回來。

只不過這最終導(dǎo)致了原本相互制衡的王、趙兩家失去平衡,王家獨(dú)霸朝政。

于是漢哀帝死后,王莽篡國,西漢滅亡。


對于這樣有理無據(jù)的推測,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看法,所以我們不作蓋棺定論。

但此案系冤案,卻是共識。因?yàn)榻夤饧词拐页隽耸畮孜蝗俗C,甚至能說出其中一個皇孫就埋在“獄樓垣下”,最終卻找不到任何物證。

是不是誣陷,可想而知。

漢哀帝死后,王莽舊事重提,要求再度徹查“燕啄皇孫”案,意圖十分明顯。趙飛燕心中明白,王莽不打算給她生路,選擇了自殺。

封建社會“紅顏禍水”的偏見與借口認(rèn)為,若不是趙氏姐妹專寵,漢成帝也不會沒有子嗣,昏庸的漢哀帝也不會登基,西漢也不會被王莽篡國。

所以西漢后近兩千年的封建王朝,縱使有人看得出這指控空穴來風(fēng)、證據(jù)且不充足,也沒幾個人愿意給趙氏姐妹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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