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路老生，也稱里子老生，是作為戲劇演出中的配角的行當(dāng)。象《伍子胥》中的東皋公、《捉放曹》中的呂伯奢、《失空斬》中的王平 、《會審》中的藍(lán)袍都屬于二路老生應(yīng)工。上世紀(jì)四十年代以來，最有影響的二路老生如張春彥、哈寶山、陳喜興、李世霖、李世章、李世琦，可說是二路中的佼佼者。　　
　　二路老生不同于二牌老生，二牌老生也是正工老生，只是不挑班，給挑班的角兒唱前邊的戲，或與頭牌唱對兒戲，但以頭牌為主。最有代表性的二牌老生當(dāng)推陳少霖。市三團(tuán)時期，他為張君秋掛二牌，有時在頭里唱《失空斬》、《鬧府出箱》、《八大錘》等老生戲。有時也和張君秋合演《紅鬃烈馬》、《四郎探母》等生旦對兒戲。我在這里只想聊聊二路老生。
　　
　　當(dāng)然，進(jìn)了梨園行，誰都想成角兒，想往中間站。但是，由于天賦條件、機緣、人氣各方面的限制，能成頭牌角兒的畢竟是極少數(shù)。于是不少演員在擔(dān)任配角方面下功夫，二路老生中的佼佼者張春彥老先生就是一例。四大名旦唱《三堂會審》都由他配過藍(lán)袍，建國初期，張君秋先生從香港回來，市三團(tuán)成立初期，他參加了該團(tuán)。
　　
　　我曾在五十年代初期看過他在《鳳還巢》中演的程浦。確實極為老到。特別是最后洞房一場，臉上的神氣、眼神的運用、臺手投足，都可以讓觀眾領(lǐng)略到老角兒的豐采。五十年代比較突出的二路老生是被稱為“三李”的李世琦、李世霖、李世章 。
　　
　　這幾位富社培養(yǎng)出來的先生，會的多，唱念作都有一定水準(zhǔn)，出科以來舞臺生活始終堅持未斷，在觀眾心目中有不小的影響。
　　

    李世琦隨裘盛戎搭班，后入太平京劇團(tuán)，再后來就是市二團(tuán)。陪譚、裘二位唱了不少好戲，單說他在《鐵面無私清官譜》中的劉老漢，就很精彩。他在雨中為老伴買藥，回來時一手打傘，一手提著藥包，為表現(xiàn)道路泥濘難行，打著傘來了一個吊毛。在其他二路老生的不管什么戲里，我還真沒見過這樣表演的。他嗓子也沖，但有點左?？上г诙F(tuán)時間不長就離去了，我看他的戲不多。
　　
　　看二團(tuán)好多戲二路老生都是由代替李世琦的馬長禮擔(dān)綱。比如《失空斬》的王平、《定軍山》的嚴(yán)顏、《鍘美案》的陳世美、《姚期》的劉秀 等。我最初看馬長禮是1954年春末，在譚元壽、楊榮環(huán)的《野豬林》里，他的張勇。與高衙內(nèi)有大段道白，快而不亂。
　　
　　后來又在陳永玲的《木蘭從軍》中看他的花弧，木蘭出征回來，他去村口迎接，有大段高撥子，唱得甜潤好聽。特別是他在裘先生的《姚期》劇中的劉秀，一段“想當(dāng)年走南陽 ”，真可說是膾炙人口，高中時不少同學(xué)都爭著學(xué)唱。那“君臣們共享太平”的腔里，揉進(jìn)了一點旦角的味兒，曲折婉轉(zhuǎn)，流傳至今，凡唱此角，莫不遵循。
　　
　　他在北京京劇團(tuán)時期，大團(tuán)演出時不計角色大小，在譚先生的《賣馬耍锏》中，來個分量很輕的王伯當(dāng)，在馬譚裘三位的《三顧茅廬》中，來個崔州平，僅有一場很短的戲。在馬先生的《十老安劉》里，他連二路老生應(yīng)工的陳平都沒有機會，有馬盛龍呢。他只來個田子春。但是那是多好的實踐和學(xué)習(xí)觀摩的機會啊。
　　
　　有馬譚二位好老的薰淘、教導(dǎo)，有站在臺上看大牌演出的閱歷，從1956年起，他開始在小班里和譚元壽唱《群英會借東風(fēng)》了。“文革”后，馬先生的本戲，他演了不少。他的演藝生涯可以說是從邊上往中間站的過程。
　　

    李世霖從早年傍李世芳開始，一直是位硬里子。他肚子里寬綽，會的戲多，念作唱都很規(guī)矩，在中京院一團(tuán)是李袁葉杜的好陪襯。五十年代中期起，他有時也唱些正工老生戲。如《黑旋風(fēng)李逵》中的宋江，《審頭刺湯》中的陸炳等。終因嗓子條件的限制，沒能邁進(jìn)正工老生的行列。

    李世章嗓音條件不錯，在杜、葉、李盛藻、王玉讓、蘇維明、李洪春等眾多角兒合作的《龍鳳呈祥》中，演通場劉備，佛殿一場“太后吳候坐佛殿”的導(dǎo)板，能要下好來。
　　
　　好的里子老生，盡陪襯之能事，不搶戲，還要把自己的戲演好，是很不容易的。時下甭說找一位像張春彥那樣的好二路，就是像李世霖、張盛利那樣的硬里子也是很難。黃世驤先生給自己的定位就很好，他演了一輩子的二路，在音配像里給我們留下了那么多身影。
　　
　　有人說黃先生怎么會那么多戲??？還真是，在音配像工程里，他出鏡率還真是很高。但是他也老了，不能常演出了。這方面也得后繼有人啊！
　　
　　京劇要保持生命力，不但需要中間的，也需要更多的旁邊的。需要紅花，更需要綠葉。前不久，電視里播放了“豪華版”的《風(fēng)還巢》。于魁智來了個洪功，那可是二路活兒。但沒有人認(rèn)為他降低了身份，還會得到不少贊許。
　　
　　回過頭來看看五十年代初，中京院成立前，杜近芳演出《鳳還巢》時的陣容：葉四爺?shù)哪戮右?、袁世海的周公公、李金泉的程母、孫盛武、蕭盛萱的丑公子和丑小姐，李世霖、張盛利的程浦和洪功。這可是一個劇團(tuán)，而非京津滬幾個團(tuán)合作。單說那兩位丑角，就不知比這“豪華版”要豪華多少倍。
　　
　　四十年代，為了哈寶山譚、楊兩個班社都搶著要，使他有左右為難之勢。李洪福英年早逝，馬先生如失左膀右臂?？梢姸防仙闹匾Ｎ蚁?，青年演員從二路鍛煉，逐漸成長，走馬長禮的路，也是一個不錯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