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新起色 早上吃過飯,母親就催著我們,收拾一下,趁涼快抓緊去,早點回。母親記著去廟上進香的事,前幾天都在掐著指頭數著還有幾天到初一。我很樂意陪她去,更重要的原因是能讓她逛逛公園,欣賞一下擴建后公園的美景。 給她吃過藥,輪椅啟動,下電梯,出院門,過大街,直奔廟底溝公園。疫情期間,公園的鐵欄桿鎖著,游人要從S型通道進。看門的大姐很關照,看到輪椅過來了,很快就開了鎖。母親很有禮貌地向人家道謝。 今天,廟門開得還比較早,遠遠就看見了大開的廟門。也可能是剛剛開門,幾個老人正在忙著準備香火,香爐邊已經點燃了一圈蠟燭,跳躍的火苗在晨風中輕輕搖擺;香爐里積了厚厚一層香灰,看那白乎乎的樣子似乎還帶著燃燒的溫度。妻請了三柱香,在蠟燭上點燃后遞給母親。母親丟開雙拐,在我的攙扶下,面朝大殿正門三拜,然后雙手顫微微地把香插進了那堆厚厚的香灰里,嚴肅的表情綻開一絲花一樣的笑意。 進了香,他還要去殿里拜娘娘。又是幾個高高的臺階,在我們看來輕而易舉就能邁上去的幾個臺階,對母親就是一個考驗。這時,一位婦女突然跑過來說,來,我把大娘抱上去。我騰出一只手向她擺擺手。這事,就是攙著,也得母親自己完成。 記得那年在登封,我和同事騎著自行車去中岳廟拍照,看到路旁坐著兩位老奶奶,一看她們挎的籃子,就知道是去廟里進香的。我們停下來想帶她倆一起走,沒想到卻遭到一位老奶奶的批評,“現在的年輕人真不懂事”。她們一定要自己步行到廟里。自那后,我對進香人的虔誠有了深刻地了解,尤其是在青海看到了公路邊匍匐著行等身禮前行的還愿者之后。不同時代,不同的教育,不同的教育產生不同的思想意識,不同的意識支配不同的行動。母親那一代人就是在那種環(huán)境下長大的,我們沒法用現在的理念去說服她,只要她心安,能盡快好起來就好。 母親不能跪拜,只好在我攙扶下揖拜。她先默默祈禱著娘娘保佑她自己的病盡快好起來,然后就把我們兄妹的名字一一報上,祈求保佑。這個時候,母親還在想著我們兄妹幾人,沒忘記在娘娘面前說好話,求庇佑,母親的心永遠牽掛著兒女。 從廟里出來,就覺著很熱了。夏天的太陽畢竟不像春天那樣和煦,它可能著急麥子快快成熟,恨不得把滿身的熱量一下子傾倒在大地上。進了香,母親似乎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說話精神了,笑的也多了。趁高興,選了一條有樹蔭的步道,推著母親看看公園的花花草草。正好趕上萱草花開。母親馬上說,這么多金針菜。我告訴她,那不是金針菜,那叫萱草,又叫母親花,也叫忘憂草。忘憂的意思早在《詩經》里就有了;南北朝時王融有詩,“思君如萱草,一見乃忘憂”;唐代白居易也有“杜康能散悶,萱草解忘憂”的佳句。母親花的意思在唐代詩人孟郊的《游子》一詩中可以看到“萱草生堂階,游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門,不見萱草花”。母親聽了我的解釋,心里很高興。正是: 草色中分翠徑斜,高堂俯首對萱花。 莫笑今時紋壑重,春日曾來一片霞。 悠雲作于虢州拾葉齋 2022/05/30 相關鏈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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