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吱”,手術(shù)室的門開了,琬恒與丈夫急忙沖了上去,“血液不足,你們快填單子去血液科拿血。”護士說完給了一張單子,不等他們再問什么,已再次進入了手術(shù)室。“吱”,手術(shù)室的門又開了,“吱”,又關了……他們就這樣來來回回地跑,一會填單子,一會繳費,一會……門不開的時候他們巴巴地望著,每次門一開,他們的心都會提到嗓子眼。終于,手術(shù)室的燈滅了,孩子被推出來了??粗⒆硬鍧M管子的身子,琬恒很是心疼,真想替孩子受了那份罪。“手術(shù)順利!”這是醫(yī)生告訴他們的第一句話,“但是還沒有度過危險期,現(xiàn)在,孩子要在重癥監(jiān)護室待一個星期,你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不與孩子見面,不能讓孩子情緒激動。只要孩子在監(jiān)護室內(nèi)不發(fā)燒、不感染,度過了危險期就沒事了。”“那,醫(yī)生,我們想見孩子怎么辦?我擔心孩子一個人……”“什么都不用擔心,有護士在,如果實在想看,那就等孩子睡著后護士喊你們,在門口的窗戶上偷偷看一眼。切記,一定不能讓孩子發(fā)現(xiàn)?!?/span>琬恒知道手術(shù)是一關,術(shù)后還是一關,不管哪一關過不了,孩子都有危險。孩子剛進監(jiān)護室的時候,他倆貼著門上小小的窗戶,看了很久,后來護士說怕麻藥勁過了,孩子醒了看到他們,讓他們回病房休息,可他們心急如焚,哪肯休息。為了能第一時間了解孩子的情況,她和丈夫就這樣靜靜地坐在重癥監(jiān)護室走廊的椅子上,每過去一個護士,他們都會問:“孩子醒了嗎?”待到問了五六個護士,終于聽到“醒了”時,琬恒不由地留下了眼淚。“那我現(xiàn)在要不要給孩子做點什么?她要吃東西嗎?要喝水嗎?……”“什么都不用做,你們自己休息好,孩子現(xiàn)在還不能吃東西,能吃的時候會告訴你們的?!弊o士打斷了琬恒。這里的護士見多了這樣的家屬,理解每一位家屬的心情,總是好言好語。第一天總算是挨過了,琬恒一夜未眠,不時地偷偷去看孩子,醫(yī)生見她如此不聽話,便讓護士趕她回病房,于是她便與護士玩起了捉迷藏,趁護士不在便溜進去,在門窗上偷偷瞅一眼,怕孩子突然醒了,總是瞅一眼便趕緊蹲下來……第二天醫(yī)生便不再讓他們進來,琬恒整個白天都沒有打聽到監(jiān)護室里的消息,很是忐忑。只好守在值班醫(yī)護室門口,看看能不能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夜里凌晨一點,樓道里突然傳出了聲音:“靳大夫,不好了,監(jiān)護室的小姑娘發(fā)燒了。”只見醫(yī)生們直接沖出了值班室。琬恒慌忙跟了上去:“是我的孩子嗎?是嗎?是她發(fā)燒了嗎?”“不是!”一向好脾氣的靳大夫朝她吼道,“什么你孩子?跟你有什么關系?讓開!”琬恒趕緊走開,但依然擔心不已:“不是我孩子嗎?看著靳大夫的樣子似乎真的不是,可是監(jiān)護室里的小姑娘就我孩子一個啊?!?/span>“別擔心,大夫說了不是就不是,咱孩子一定沒事的?!闭煞虬参康馈?/span>琬恒越想越不對勁,越覺得靳大夫有些反常,干脆就在值班室門口守著。“干什么?回去睡覺去,都說了不是你孩子,你怎么還在這站著?”凌晨三點多,靳大夫回來了,眉頭緊縮。琬恒也顧不得那么多了,“靳大夫,你說要不是我孩子,監(jiān)護室里哪還有別的小姑娘???”“每天住進來的病人多了,你能知道幾個?安心睡覺,有事我們會通知你,不要想一些有的沒的,孩子好著呢!”靳大夫的臉上露出了不耐煩,揮了揮手就把他們趕進了病房。早上八點,靳大夫查房,笑盈盈地跟琬恒說昨天晚上就是她的孩子高燒不退,為了讓家屬安心,他不得不語氣嚴厲,好在凌晨5點孩子已經(jīng)沒事了。說罷,靳大夫讓護士帶他們?nèi)ケO(jiān)護室的門窗看了眼熟睡的孩子。琬恒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忙不迭地去跟醫(yī)生一一道謝。48小時結(jié)束后,醫(yī)生們對琬恒放松了些,他們夫婦再次坐回到了監(jiān)護室的走廊上,這天護士不在,他們看著熟睡的孩子不由地笑了。突然孩子醒了,一眼便看到了他們,大哭起來:“媽媽……爸爸……”他們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忙蹲下身子,喊來護士,醫(yī)生隨聲而來,好在孩子被安撫的及時,沒有什么事情。醫(yī)生將他們訓斥了一番,在他們的再三保證下才準許他們待在監(jiān)護室門外的走廊。從那以后,他們再也不敢從門窗上看孩子了。終于,孩子可以出監(jiān)護室了,只能一個人去接孩子,丈夫讓琬恒在病房等著,他保證把孩子安安全全地接回來。琬恒把床鋪收拾利索,煮了碗蛋花湯,等待著孩子的歸來。“媽媽!”身后突然傳來了孩子的聲音,琬恒忙轉(zhuǎn)頭,看到了小小的孩子正笑瞇瞇地看著自己。“這還是第一個從監(jiān)護室自己走出來的孩子呢!”“擔架車沒用嗎?”……聽著病友們的聲音,琬恒知道這不是夢,她輕輕地抱著孩子,嘴里喃喃地說:“沒事了,沒事了,終于沒事了?!?/span>第二天是靜姐孩子出院的日子,靜姐拉著她聊了許多,“你看,那張床上又來了個人,我跟她說那張床有問題吧,她還不信,那接連去世的五個孩子不都住的是那張床嘛?!?/span>“你沒在村子里待過,不懂這個,我可跟你說我明天走后,你可別去那張床邊上啊?!?/span>“記得,要是18歲他倆都還活著,咱兩家就是親家了。”“好。”琬恒點了點頭。靜姐家的孩子是個小男孩,恰好比自己家的姑娘大兩歲,一入院她就張羅著給兩家孩子定娃娃親,到這會還交待著。靜姐出院后,隔天,自己的孩子也就要出院。“媽媽,我跟你說,我以為給我做手術(shù)的是電視上的大砍刀呢,沒想到只有小小的一把,本來想學怎么做手術(shù),沒想到?jīng)]有堅持住,還是睡著了;媽媽,你瞧,我攢了好多針管,小朋友都愛玩,我把針管賣給他們,這樣我也就能掙錢啦,媽媽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媽媽,我在監(jiān)護室的時候你們怎么不進來看我啊?我都在門窗上看到你和爸爸了……”晚上琬恒邊在丈夫的內(nèi)褲上縫裝錢袋,邊聽著孩子嘰嘰喳喳的聲音,琬恒覺得一切都值了,她知道一定有奇跡的發(fā)生,她的孩子一定能和常人一樣好好生活!“再見了,1-12病房?!辩爿p輕地說,“希望來過的人都能一生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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