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十講 為原書每一段話備注標(biāo)引,給每一個標(biāo)引詞群集類分; 按照一定規(guī)則將大類排序,于是有了全新的《論語》。 第七講 為政 不能狹義地理解“政”。 不是只有當(dāng)了國家領(lǐng)導(dǎo)人才能談“政”, 也不是只有進(jìn)入國家機(jī)關(guān)才能談“政”。 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凡是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級別,凡是有級別的地方就可以“為政”。 【為政】【禮樂征伐】 16.2 孔子曰:“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自諸侯出,蓋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執(zhí)國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則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span> 這一段是就”季氏將伐顓臾”事件所發(fā)出的議論。 有道:有規(guī)矩。“政治清明”只是“有道”的一個表現(xiàn)。 禮樂,代表對內(nèi)的權(quán)力;征伐,代表對外的權(quán)力。這些政令是從天子出,還是諸侯出,還是大夫出,還是由大夫的家臣把持,可以反映政治權(quán)力的下替過程。 希不失,少有不完蛋的。 陪臣,大夫的家臣。 庶人,沒有官爵的平民百姓。 古代所謂“世”,作為世代交替的平均數(shù),是30年。十世,就是300年。但在這一段以及下一段里,世,就是“代”的意思。 孔子說的“五世”和“三世”都是講魯國國內(nèi)。 “諸侯”強于“天子”,這個諸侯大概也就能延續(xù)個“十世”。 “大夫”強于“諸侯”,這個大夫大概也就能延續(xù)個“五世”。 “陪臣”強于“大夫”,這個陪臣大概也就能延續(xù)個“三世”。 天下有道,政出天子,大夫只是聽令行事。 天下有道,老百姓才顧不上議論,各干各的事就是了。 【為政】 16.3 孔子曰:“祿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孫微矣?!?/span> 書接上文,這一段是舉例說明。 季專魯政。魯是諸侯,季是大夫。 魯國國君喪失爵祿的控制權(quán)(人事權(quán))已經(jīng)五代了,政令落在大夫的手里已經(jīng)四代了。根據(jù)上文的經(jīng)驗總結(jié),“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所以可以預(yù)言,三桓的子孫離衰亡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 【為政】【君子和小人】 17.4 子之武城,聞弦歌之聲。夫子莞爾而笑,曰:“割雞焉用牛刀?”子游對曰:“昔者偃也聞諸夫子曰:'君子學(xué)道則愛人,小人學(xué)道則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戲之耳?!?/span> 武城,在今山東費縣西南,是魯都曲阜附近的小邑。 子游當(dāng)時做武城宰,在當(dāng)?shù)赝菩薪袒?/span> 弦歌之聲,孔門習(xí)禮樂,有鼓瑟歌詩之教。 莞爾:微笑的樣子。 孔子到武城參觀,聽到彈琴唱歌聲。大概覺得武城是個小地方,不是推行教化的理想地點,子游有點小題大做,所以跟他說“割雞焉用牛刀”。 子游說,我曾聽過您教導(dǎo)“君子學(xué)道(禮樂),懂得了愛人的道理,推己及人,施惠于人;小人(老百姓)學(xué)道(禮樂),心有敬畏,變得馴順,能夠遵守法度,易于治理。” 孔子聽后,哈哈一笑,說同學(xué)們呀,子游的話是對的,做的也是對的。我剛才說的是玩笑話,我收回。 勇于承認(rèn)錯誤值得表揚,但為什么不直接承認(rèn)呢,非要推托“開玩笑”。你說那句話的時候真的是在開玩笑嗎?現(xiàn)在很多領(lǐng)導(dǎo)都把孔子的這個伎倆學(xué)到手并發(fā)揚光大了。 【為政】 17.5 公山弗擾以費畔,召,子欲往。子路不說,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子曰:“夫召我者,而豈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 公山弗擾是一個人,也是個大壞蛋,又叫公山不擾、公山不狃。 公元前505年,公山弗擾是季氏的費邑宰。他曾參與陽貨(虎)廢黜三桓的政變,陽虎奔晉后,他仍留在魯國。 公元前498年,孔子派仲由為季氏宰,奉命墮三都,公山不狃、叔孫輒率費人襲魯,阻止墮費。 魯定公退守于季氏之宮的武子之臺,孔子保護(hù)他,命申句須、樂頎下臺反擊,打敗公山不狃、叔孫輒,二子奔齊,后奔吳。 末之也已:末通“蔑”,無的意思;“之”是往的意思。末之,無處去。已,算了。 公山弗擾據(jù)守費邑發(fā)動叛亂,召任孔子,孔子準(zhǔn)備前往。子路不高興,他說您沒地方去也就算了,何必要到(之)公山氏那里(之)去呢?孔子說,召用我的人,他豈能是只為了逗我玩?如果有人真正能夠任用我,我就可以恢復(fù)東周的秩序了。 程子曰:圣人以天下無不可有為之人,亦無不可改過之人,故欲往。然而終不往者,知其必不能改故也。 在一個沒有好人的世界里,我們總得挑一個壞蛋當(dāng)好人。就像一個無路可走的人,任何一條路都是他的出路。 【為政】 17.7 佛肸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聞諸夫子曰:'親于其身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堅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緇。吾豈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 佛肸,bi4聲,xi1聲,也寫作茀肸,晉卿趙簡子的家臣。 中牟,mu4聲,晉國的中牟邑,約在今河北邢臺、邯鄲之間。佛肸為中牟邑宰。 磨而不磷,磷,是薄的意思。這里是說,磨而不薄。 涅而不緇,涅,是一種黑色染料;緇,是黑色的帛。這里是說染而不黑。 匏瓜,pao2聲,葫蘆的一種,味苦不能吃。 佛肸為趙氏的中牟宰,以中牟叛趙。佛肸召請孔子,孔子也動心了。子路說,您不是教導(dǎo)我們說“親自做壞事的人那里君子是絕不能去的”。現(xiàn)在佛肸叛亂,你要去,這算怎么回事? 孔子說,是的,我講過這樣的話。但我不是還說過真正堅硬的東西,磨也磨不?。徽嬲凉嵃椎臇|西,染也染不黑。我總不能像掛在墻上的苦葫蘆,一直被掛著不被取用吧? 縱觀孔子的一生,他不就是“系而不食”嗎?真是一只匏瓜也! 楊氏曰:磨不磷,涅不緇,而后無可無不可。堅白不足,而欲自試于磨涅,其不磷緇也者,幾希。 張敬夫曰:子路昔者之所聞,君子守身之常法。夫子今日之所言,圣人體道之大權(quán)也。然夫子于公山、佛肸之召皆欲往者,以天下無不可變之人,無不可為之事也。其卒不往者,知其人之終不可變而事之終不可為耳。一則生物之仁,一則知人之智也。 公山弗擾、佛肸這兩個家伙雖然都不是好東西,但所叛者大夫,所張者公室,于存魯、存晉有功,自有大快人心之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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