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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文人袁枚有一句名言:“書非借而不能讀也?!苯鑱淼臅?,總擔(dān)心被催還,自然要迅速讀完,若是自己的,惰性使然,反而會被束之高閣。此言也被諸多愛借書的人奉為圭臬。我卻不以為然。我從不借書讀,也不太愿意把書借給別人。 對于讀書人,書就是自己的孩子,或者戀人。借出去的書,除了擔(dān)心一去不還,更憂慮的是,每個人的閱讀習(xí)慣不同,我擔(dān)心我的書會受了“委屈”,比如書頁掉了、書脊碎了、被涂抹了或被弄臟了,等等。 我也不借別人的書,是信奉一個道理——讀書與藏書,應(yīng)是不可拆分的整體。家具電器會更換,甚至房子也會更換,書卻不會輕易更換,算是一輩子的恒產(chǎn)了。書越老越珍貴。自己讀過的書,吸納了時光、情感,藏著一段歲月,成為古董一樣的珍品。我藏書還有個習(xí)慣,某本書好,非常喜歡,等有了更佳的版本,會再買一本。試想,能把借來的書收藏起來嗎?如果喜歡一本書,必須擁有它才心安。 所以,袁枚的觀點(diǎn)也站不住腳,借書,得看是什么書,若是一本消遣讀物還可以,倘若是尼采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這類,難以想象借個三五日會讀完,即便讀完了會有什么效果?況且,書到手了,并不代表馬上就要閱讀,有位作家說:“在人生適當(dāng)?shù)臅r候,你終會翻開那本當(dāng)時當(dāng)刻自己需要的書。”這一點(diǎn)至關(guān)重要。有很多書,是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反復(fù)閱讀的,靠借是滿足不了的。 其實(shí),袁枚做官之后,以薪俸易書,積至四十萬卷,筑藏書樓“小倉山房”“所好軒”??磥恚搽y以自圓其說,還是要購藏屬于自己的書。 買書更有額外的樂趣。以前,我每隔一段時間,會覺得空落落的,總覺得生活欠缺了什么,對了——該買書了。當(dāng)一冊冊書進(jìn)了家門,我最享受的時刻,便是一本本拆去塑封,觸摸質(zhì)感不一的封面、紙張,仔細(xì)端詳書的裝幀、設(shè)計(jì),閱讀目錄、序跋……新買的書不是馬上放進(jìn)書櫥,通常疊摞在書桌上,每讀完一本,才擱進(jìn)去一本。望著案頭的“小山”被慢慢削平,便有一種閱讀后的成就感。 雖不愿借書與人,但我喜歡把書送給朋友。 有這樣幾種情況:一種是書買回后,閱讀中發(fā)現(xiàn)并不適合自己,就開始琢磨,它適合誰呢?就將這本書送給誰。有段時間我愛看一檔電視節(jié)目,對某位嘉賓發(fā)生了興趣,就買了他的兩本書看,但實(shí)在不合胃口。后來我知道一個朋友喜歡讀那位嘉賓的書,就立即相贈了。另一種,是自己喜歡的書,那種讀后的妙處,憋在心里難受,非常想與人分享,于是下次再去買書,就順便再購一冊,送給可能有共鳴的朋友。第三種,就是仰慕已久的書,會成雙購買,自己留一本,送來訪的朋友一本。還有一種情況很奇特,讀書人都有“前買后忘”的毛病,書難免會買重了,沒必要退貨,也就有了送人的契機(j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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