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及《毗陵集》二十卷,是唐代大歷時期文學(xué)家僅存的完整文集,其章表奏議、碑銘序記,無論對研究肅、代二朝的政治、經(jīng)濟(jì)還是文學(xué)創(chuàng)作都有重要的文獻(xiàn)價值。然而,現(xiàn)今通行的趙氏亦有生齋刊本,訛誤極多,尤其是年月干支之誤不勝指摘。岑仲勉先生有見于此,曾在《唐集質(zhì)疑》中略加辨正。近羅聯(lián)添先生撰《獨孤及考證》(《大陸雜志》48卷3期)續(xù)有厘正,又排比史料,稽考事跡,使獨孤氏畢生履歷豁然在目。唯羅文注力于行年考證,作品系年容有未詳,偶或失考。筆者讀《毗陵集》,續(xù)有所得,隨筆札錄,以補羅文未備,不足言發(fā)覆抉隱,庶免同道翻檢之勞而已。凡羅文已考及墓志、祭文等年月詳明,無須考證者,本文一概從略。 ![]() 唐玄宗十年至十二年(七五一~七五三) 《馬退山茅亭記》(卷一七) 記云:“歲在辛卯,我仲兄以方牧之命試于是邦,(中略)乃構(gòu)乃塈,作我攸宇。于是不崇朝而攻木之功告成。”案:辛卯為天寶十年,文集卷一又有《初晴抱琴登馬退山對酒望遠(yuǎn)醉后作》詩,亦為同時所作。本文又見《柳宗元集》中,趙懷玉考定為獨孤及作,可從。 《送史處士歸滏陽別業(yè)序》(卷一四) 序云:“初史侯至自帝丘,仆方釃酒于蔣氏之館,揖讓堂下,(中略)窮陰欲臘,漳滏冰厚,班馬連嘶,歸云無色?!睋?jù)羅先生考,獨孤及天寶十年前后曾游齊魯觀海,至十三年前均在汴梁一帶,此序應(yīng)作于當(dāng)時。帝丘即濮陽,與汴州鄰。 《送開封李少府勉自江南還赴京序》(卷一四) 《舊唐書·李勉傳》載:“累授開封尉。(中略)勉與聯(lián)尉盧成軌等,并有擒奸擿伏之名。至德初,從至靈武,拜監(jiān)察御史?!睋?jù)此,李勉官開封尉在天寶年間。獨孤及天寶十年至十二年間在汴州一帶從蕭穎士學(xué),序當(dāng)作于此時。 天寶十三年(七五四)甲午 《漢光武渡滹沱冰合賦》(補遺) 趙懷玉校:“此賦當(dāng)是試作”,甚確。獨孤及本年登洞曉玄經(jīng)科,賦當(dāng)為本年所試作。徐松《登科記考》卷九引《冊府元龜》云:“(天寶十三載)十月御含元殿,親試博通墳典、洞曉玄經(jīng)、詞藻宏麗(中略)等舉人?!笔戮摺杜f唐書·楊綰傳》。 天寶十四年(七五五)乙未 《仲春裴胄先宅宴集聯(lián)句賦詩序》(卷一四) 序云:“后清明三日,二三子春服既成,思欲修好尋盟,選勝卜晝,裴侯是以再有投轄之會。”案:文集卷一有《三月三日自京到華陰水亭獨酌寄裴六薛八》詩云:“祗役匪遑息,經(jīng)時客三秦。還家問節(jié)侯,知到上巳辰?!绷_先生系于天寶十四年春,謂獨孤及時有使京之行,是也。此序即作于京中。詩題中薛八,即此序薛華也。 《鄭縣劉少府兄宅月夜登臺宴集序》(卷一四) 序云:“夏五月,小暑至矣。吾兄方幕夜天,掃月榭,有酒如乳,醑我乎城隅。(中略)其誰同之?有若功曹隴西李華、參軍滎陽鄭洵、瑯琊王休、河?xùn)|裴貺、鄭尉京兆韋造,皆卿才也。”案:此文亦作于本年任華陰尉時。華陰與鄭縣毗鄰,故得招邀與會。 《為華陰李太守祭裴尚書文》(卷一九) 文云:“年月日華陰郡守李某謹(jǐn)以清酌庶羞之奠敬祭于故禮部尚書裴公之靈。”案:《舊唐書·地理志》華州:“天寶元年改為華陰郡,乾元元年復(fù)為華州?!贝朔Q郡,當(dāng)為乾元元年前作。賢皓先生《唐刺史考》疑裴尚書為裴寬,殆是?!杜f唐書·裴寬傳》:“轉(zhuǎn)馮翊太守,入拜禮部尚書,(天寶)十四載卒?!蔽纳w作于此時。 唐肅宗至德二年(七五七)丁酉 《楊起居畫古松贊》(卷一三) 案:楊起居當(dāng)為楊綰。《舊唐書·楊綰傳》:“天寶末,安祿山反,肅宗即位于靈武。綰自賊中冒難,披榛求食,以赴行在。(中略)拜起居舍人,知制誥?!泵C宗至德元年七月即位靈武,二年十月還長安,楊綰奔赴行在,拜起居舍人當(dāng)在此時。乾元元年已遷員外,見杜甫《路逢襄陽楊少府入城戲呈楊四員外綰》詩。獨孤及與楊綰相遇,為其畫松作贊,應(yīng)在本年。 乾元元年(七五八)戊戌 《送長洲劉少府貶南巴使牒留洪州序》(卷一四) 案:劉少府即詩人劉長卿。據(jù)傅璇琮先生考,劉長卿平生兩次遭貶,貶南巴尉在至德三年[1]?!度圃姟肪硪晃逡粍㈤L卿《獄中聞收東京有赦》詩云:“傳聞闕下降絲綸,為報關(guān)東滅虜塵。壯志已憐成白首,余生猶待發(fā)青春。”考《舊唐書·肅宗紀(jì)》,至德二載十月,“壬戌,廣平王入東京”;“十二月戊午朔,上御丹鳳門,下制大赦?!痹姰?dāng)作于此時。序云“是月也,艤船吳門,將涉江而西。(中略)但春水方生,孤舟鳥逝,青山芳草,奈遠(yuǎn)別何?!逼湫猩w在歲初也。 《為譙郡唐太守賀赦表》(卷四) 表云:“伏奉二月五日制書大赦天下,(中略)增鴻名以嚴(yán)父,正榮號以恭己,元元本本,尊尊親親,孝之大也?!卑福骸杜f唐書·肅宗紀(jì)》至德三載二月,“乙巳,上御興慶宮,奉冊上皇徽號曰太上至道圣皇大帝。丁未,御丹鳳門,大赦天下,改至德三載為乾元元年?!倍鹿锩?,丁未五日,知表所云二月五日大赦制書即此。據(jù)此知獨孤及代唐太守作表在乾元元年二月五日后數(shù)日內(nèi)。 《為張濠州謝上表》(卷四) 表云:“臣休(原作沐,今從《文苑英華》)言,頃陷身兇族,待罪黃沙,戮社釁鼓,是臣之分。陛下照臣以日月之光,察其微懇,拔臣于縲紲之下,授以專城?!卑福骸跋萆韮醋濉碑?dāng)指安史之亂陷賊中受偽職,故克復(fù)之后乃系獄。受偽職官重者于至德二載十二月處斬,輕者乾元元年二月大赦后減罪,張休脫獄牧濠殆在此時?!度莆摹肪硭摹鹁糯薜v甫《衛(wèi)尉卿洪州都督張公(休)遺愛碑頌并序》:“牧濠、舒、潤三州而及此(指洪州)?!睋?jù)《唐刺史考》,張休遷洪在上元二年末寶應(yīng)元年初,時間亦大致相合。羅先生考得獨孤及本年六月由洛陽奉母之越,表或作于途經(jīng)濠州時。 《為獨孤中丞天長節(jié)進(jìn)鏡表》(卷五) 案:獨孤中丞為獨孤峻。表云:“臣仕于太上圣皇之朝,早蒙寵秩,位至剖竹?!敝饔诒灸昙有谧鹛栔?;表又云:“以去年五月五日于淮陽鑄上件鏡,欲獻(xiàn)之行在,為圣皇壽,(中略)臣幸逢佳節(jié),愿展微誠。”以此觀之,表應(yīng)作于今年九月三日前。蓋肅宗至德二載十月還京,五月方在行在也。肅宗九月三日誕,見《冊府元龜》卷二。 《為獨孤中丞讓官爵表》(卷五) 案:表云:“今聞大軍長驅(qū),已濟(jì)河圍鄴”,當(dāng)指九節(jié)度圍相州,事在本年九月。然則表應(yīng)作于九月后。 乾元二年(七五六)己亥 《為獨孤中丞謝賜紫衣銀盤鰕等表》(卷五) 表云:“二十三日,中使劉光俊至,又奉宣口敕,(中略)臣拔自周行,見委戎律,受金鉞,分竹符,荷天之寵,歲一周矣?!卑福邯毠戮谠焦?jié)在去年,此言牧越已周年,當(dāng)在本年。 《祭衢州李司士文》(卷一九) 據(jù)文集卷一二《唐故衢州司士參軍李府君墓志銘》,李司士名濤,乾元二年終于揚州,同年權(quán)窆于衢州。文自稱前華陰尉,則應(yīng)作于本年李濤初歿時,及時在越州丁母憂。 上元元年(七六○ )庚子 《為江東節(jié)度使奏破余姚草賊龔厲捷書表》(卷五) 表云:“自頃胡寇作逆,吳越震恐,龔厲父子乘間起兵,劫明州之人,掠余姚之地。(中略)臣受鉞未幾,睹茲成功,無任慶快之至!”案:崐江東節(jié)度使乾元元年三月始設(shè),領(lǐng)越州刺史。據(jù)《唐刺史考》,乾元元年為李希言,同年獨孤峻代之。乾元二年六月呂延之復(fù)代獨孤峻,至上元元年十月為趙良弼所代。表云戰(zhàn)于三月二十九日,當(dāng)為上元元年春事。乾元元年春獨孤及尚未之越,抵越后為獨孤峻所作表均書明為獨孤中丞作。此表非為李希言、獨孤峻作明矣。上元元年冬趙良弼刺越時,及已入江淮都統(tǒng)李簊幕,年底隨簊至洪州,翌年秋方歸吳郡。由此觀之,表為上元元年春代呂延之作殆無疑。文集于題下注“代宗”,當(dāng)是后人妄加。 上元二年(七六一)辛丑 《為杭州李使君論李藏用守杭州功表》(卷五) 表云:“臣聞當(dāng)逆賊劉展擁兵過江之日,變起倉促,鋒不可當(dāng)。(中略)今逆寇雖殄(原作爾,今從《文苑英華》),人心猶攜,山洞海島,往往結(jié)聚?!睋?jù)此,表作于劉展之亂初平時?!杜f唐書·肅宗紀(jì)》上元二年正月,“乙未,平盧兵馬使田神功生擒劉展,揚潤平?!北響?yīng)作于本年春。 《洪州大云寺銅鐘銘》(卷七) 銘序云:“越五年辛丑,新鐘成 。”據(jù)羅先生考,及去年冬隨江淮都統(tǒng)李簊由揚州赴洪州,今年夏離洪赴蘇州,是銘當(dāng)作于今年五月。 《為明州獨孤使君祭員郎中文》(卷一九) 案:獨孤使君名問俗,員郎中名錫。據(jù)《唐刺史考》,獨孤問俗任明州刺史在上元元年至寶應(yīng)元年間,文應(yīng)作于此時。 唐代宗寶應(yīng)元年(七六二)壬寅 《送宇文協(xié)律赴西江序》(卷一四) 序云:“復(fù)周正之年,天子以潤州刺史張公休為豫章太守,豫章之人庶且富。部從事縣大夫缺而不補,先以檄徵協(xié)律于會稽。”案:《新唐書·肅宗紀(jì)》上元二年,“九月壬寅,大赦,去乾元大圣光文武孝感號,去上元號,以十一月為歲首,月以斗所建辰為名?!贝思此^復(fù)周正之年也,據(jù)文中“于越(原誤作域)長路,江皋暮春”之語,知序作于本年春。 《冬夜裴員外薛侍御置酒讌集序》(卷一四) 序云:“冬十月辛未,徵會于此堂,讌朋友故舊也。案:序中有“方今溟海始波,世屯未康”之語,當(dāng)指浙東袁晁農(nóng)民暴動?!杜f唐書·代宗紀(jì)》寶應(yīng)元年八月,“臺州賊袁晁陷臺州,連陷浙東州縣。”文當(dāng)作于本年十月。 廣德元年(七六三)癸卯 《送屯田李員外充宣慰判官赴河北序》(卷一五) 據(jù)《舊唐書·李涵傳》,涵曾兩度宣慰河北,前在“初平河朔”之際即廣德元年,后在大歷二年九月(詳該年作品系年),李員外應(yīng)是李涵判官。序云:“秦吳燕送之別,昔人所愴”,則時獨孤及在吳,當(dāng)為前次出使。今姑系于本年。 《唐故揚州慶云寺律師一公塔銘》(卷九) 文云:“寶應(yīng)元年冬十月十六日終于杭州龍興寺,(中略)門弟子虔奉遺旨,粵以是月某日焚身于某山,起塔于某原,從拘尸城之遺制也。右補闕趙郡李紓、殿中丞侍御史頓丘李湯嘗以文字言語游公廊廡,至是相與追錄遺懿,以詒塵劫?!卑福骸爸潦恰敝^作銘之時,與起塔非一年事也?!端胃呱畟鳌肪硎濉短朴嗪家素S寺靈一傳》云:“臨終,顧謂弟子行荼毗法,樹小浮圖焉。時左衛(wèi)兵(曹)參軍李紓、嘉興縣令李湯、左金吾衛(wèi)兵曹參軍獨孤及相與悼梁木之既壞,慮陵谷之當(dāng)遷,(中略)故刻石于武林山東峰之陽也。”據(jù)此,靈一示寂之初起塔立石時李紓尚官左衛(wèi)兵曹,李湯則為嘉興縣令。贊寧所述當(dāng)據(jù)碑文結(jié)銜,其碑與塔銘非一文也。獨孤及作此銘時,則二李各已遷升。李湯生平不詳,李紓廣德元年至大歷初見任補闕(《嘉泰吳興志》卷十八、《舊唐書》本傳)。又《高僧傳》稱獨孤及左金吾衛(wèi)兵曹,則應(yīng)在永泰元年初入朝任拾遺前。要之,塔銘作于廣德元年或二年中。 《唐故殿中侍御史贈考功郎中蕭府君文章集錄序》(卷一三) 序云:“公之元兄尚書庫部員外郎兼侍御史曰某,(中略)緝其遺札,得詩賦贊論表啟序頌銘誄記凡若干篇,編為五卷?!卑福菏捗?,其兄即卷十一《唐故給事中贈吏部侍郎蕭公墓志銘》所銘之蕭直。志云:“歷河南府戶曹、京兆府司錄參軍。其后驟升尚書戶部、庫部、司勛、吏部四曹郎,自殿中進(jìn)兼侍御史、中丞、徐州刺史,廣德元年中一歲四遷,更七職?!笔侵捴比螏觳繂T外郎在本年中,序必作于此時。 廣德二年(七六四)甲辰 《江州刺史廳壁記》(卷一七) 記云:“今年春,渤海封公繼踐厥位,(中略)布政三月而人從。(中略)義寧以來百四十有九載,纂斯位者,風(fēng)聲相聆。”案:義寧為隋恭帝年號,義寧元年為公元六一七年,順推一四九年,當(dāng)永泰元年(七六五),故羅先生與郁賢皓先生《唐刺史考》均系于此。然而永泰元年獨孤及已入朝,而此文卻似在江州作。以《盧郎中尋陽竹亭記》觀之,獨孤及確曾在江州逗留??冀衲炅录吧性趽嶂葑鳌稉嶂菽铣强h客館新亭記》,其返江東當(dāng)在夏秋間。封某春赴任,過三月亦正值夏秋之交也。記疑作于今年。古以年號紀(jì)年,時改元頻煩,“百四十有九載”之?dāng)?shù)容或有差。 《盧郎中尋陽竹亭記》(卷一七) 記云:“亭外有山圍湓城,峰名香爐”,知亭在江州,當(dāng)為本年由撫州返江東經(jīng)江州時作。同卷《撫州南城縣客館新亭記》云:“是歲也,臺司審縣尹之寄,擢王公昕為南城,(中略)夏六月筑其館,辨其域于道周作新亭于館之陽,(中略)是歲廣德二年也?!豹毠录斑^江當(dāng)在六月后。 《送商州鄭司馬之任序》(卷一五) 序云:“往歲司馬宰湖而湖人安輯,大駕東狩之往復(fù)也,供帳職辦,天子以為能,故寵之以兩綬,勞勤也;今茲佐商,增秩也?!卑福骸按篑{東狩”指廣德元年代宗避吐蕃幸陜州,此言往歲,當(dāng)在今年前后。序云“是日南邁,流火戒節(jié)”,知在七月間。 永泰元年(七六五)乙巳 《送孫侍御赴鳳翔幕府序》(卷一五) 序云:“右扶風(fēng)之地,跨枕隴蜀,扼秦西門,帝命司徒為唐方叔。開府之日,搜賢自貳,于是孫侯以監(jiān)察御史領(lǐng)司徒掾?!卑福核就剑畋в褚病!杜f唐書·代宗紀(jì)》廣德二年九月,辛亥,“陳鄭、澤潞節(jié)度使李抱玉進(jìn)位司徒”;永泰元年正月,“戊申,澤潞李抱玉兼鳳翔隴右節(jié)度使,兼南道通和吐蕃、鳳翔秦隴臨洮已東觀察處置等使”。序云“二月丙午,乘傳詣部”,當(dāng)為本年二月。 《送澤州李使君兼侍御史充澤潞陳鄭節(jié)度副使赴本道序》(卷一五) 序云:“今歲皇帝擇可以守四方之臣,分命大司徒?jīng)龉鞣珀?,平秩西夏。涼公季弟曰抱真,(中略)董次將之任。”案:抱真充澤潞?jié)度副使,蓋因抱玉兼鳳翔隴右節(jié)度使駐鳳翔,代主澤潞事也,其赴任當(dāng)在春間。 《佛頂尊勝陀羅尼幢贊》(卷一三) 序云:“初太保韓國苗公以兩朝秉鈞所積廩賜,顧命宗子家老曰:'喪祭之余,以庀功德?!谑俏蚁鄧鴿}川公將演成公宏誓之果也,是以樹因此幢。”案:苗公即苗晉卿,潁川公為元載。元載初受知于苗晉卿,故晉卿卒后為其建經(jīng)幢?!杜f唐書·代宗紀(jì)》永泰元年四月,“戊子,太保致仕苗晉卿薨”。經(jīng)幢及贊應(yīng)作于此后不久。卷十九《為元相祭嚴(yán)尚書文》亦為同時代元載作。 《送梁郎中奏事畢歸幕府序》(卷一五) 序云:“元年夏,相國涼公將城禥陽、百里二城,即戎于境,先命從事兵部郎中安平(應(yīng)作定)梁公鎮(zhèn)如京師請王命,且料民以調(diào)兵食。(中略)六月庚戌,以璽書還雍,改轅而西。”案:大歷元年改元在十一月,此序必作于本年六月。 大歷元年(七六六)丙午 《送吏部杜郎中兵部楊郎中入蜀序》(卷一五) 序云:“方當(dāng)天子命將帥以守四方,丞相秉鉞為唐南仲,擇佐命介,宜先才者?!卑福贺┫嘀^杜鴻漸。《舊唐書·代宗紀(jì)》永泰二年二月,“壬子,命黃門侍郎、同平章事杜鴻漸兼成都尹,持節(jié)充山南西道、劍南東川等道副元帥,仍充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以平郭英之亂也?!睏?、杜二人入蜀當(dāng)在此后不久。 《送韋評事赴河南召募畢還京序》(卷一四) 序云:“天子方將開外戶,掃絕漠,故授相國衛(wèi)公鉞,俾出作方叔,(中略)由是命我廷尉評事韋公實佐其任?!卑福合鄧l(wèi)公,杜鴻漸也。韋評事佐任至河南召募當(dāng)在本年。序言“自春至于是月”,其還當(dāng)為夏間。 《代文武百官賀芝草表》(卷四) 案:文云“臣等伏見開府儀同三司魚朝恩奏含暉院及白華亭院內(nèi)并芝草生者,(中略)陛下賢圣恭儉,慈仁愛人,開闡學(xué)校,尊教勸德”,當(dāng)為永泰二年正月詔復(fù)太學(xué)之后事?!杜f唐書·代宗紀(jì)》永泰二年七月,“癸未,太廟二室芝草生?!蔽漠?dāng)作于此時。 大歷二年(七六七)丁未 《送蔣員外奏事畢還揚州序》(卷一六) 序云:“揚州牧趙國崔公,使其部從事侍御史吳興蔣晁如京師,條奏官府之廢置、歲月之委會。(中略)既將命,趙公拜左仆射,蔣侯加尚書郎之位?!卑福骸杜f唐書·代宗紀(jì)》永泰二年,“六月戊戌,以淮南節(jié)度使崔圓檢校尚書左仆射”。又,序言“濁涇素浐,春水始生,秦原青青,諸草皆秀”,知蔣晁歸時在春日,應(yīng)為本年春。 《為楊左丞祭李相公文》(卷一九) 文云:“年月日尚書左丞楊綰、吏部侍郎李季卿、吏部侍郎王延昌、刑部侍郎魏少游、工部侍郎徐浩謹(jǐn)以清酌少牢之奠敬祭于故相國李公之靈?!卑福豪钕喙?,李麟也,乾元二年卒(《舊唐書》本傳)。據(jù)嚴(yán)耕望先生《唐仆尚丞郎表》,徐浩官工部侍郎在二年春至五月間,按之他人履歷亦合,知此文作于今年春夏間。 《崔中丞城南池送徐侍郎還京序》(卷一六) 序云:“侍郎昔為河南督郵;河陽令,其解龜處也,東人思其遺美。今出入夷險,歷二十載而一來?!卑福盒焓汤?,徐浩也?!杜f唐書·徐浩傳》載“調(diào)授河南司錄,歷河陽令,以善政稱”,與序正合。其任河陽令在天寶中,歷二十年約當(dāng)大歷初?!杜f唐書》本傳又載:“代宗徵拜中書舍人、集賢殿學(xué)士,尋遷工部侍郎、嶺南節(jié)度觀察使?!睋?jù)嚴(yán)耕望先生考,大歷二年正月工部侍郎為趙縱,徐浩繼任至五月出鎮(zhèn)嶺南。據(jù)《唐刺史考》,大歷前后崔姓任河南尹者僅崔昭一人,疑在大歷初,亦與序合。今系序于本年。觀序有“伊洛春樹”之語,乃春日也。 《為李給事讓起復(fù)尚書左丞兼御史大夫等六表》(卷四) 案:李給事,李涵也?!杜f唐書》本傳:“遷尚書左丞,以幽州之亂,充河朔宣慰使?!庇?,《舊唐書·唐代宗》大歷二年九月乙酉,“命左丞李涵宣慰河北”。是其以左丞出使為大歷二年事也。觀第五表云:“臣去冬十一月某日又詣銀臺門下上表陳情,至今積旬,未奉恩旨”,則代宗初命其出使當(dāng)在大歷元年,因再三辭免不獲方奉詔啟程。然則六表中二、三、四表作于大元年,五、六、七表作于大歷二年。 《送韋司直還福州序》(卷一五) 序云:“始者與吾子會于撫,(中略)自云搖雨散,凡四悲秋而一會面?!卑福何募硪挥小豆锩畾q赴南豐道中聞京師失守寄權(quán)士繇韓幼深》詩,南豐在撫州。及與韋司直初晤蓋在此時。癸卯,廣德元年也。京師失守在十月,序言“四悲秋”,則當(dāng)作于本年冬或明年春。 大歷三年(七六八)戊申 《賀太陽當(dāng)虧不虧表》(卷四) 集于題下注:“大歷十三年?!卑福邯毠录白溆诖髿v十二年,此必有衍誤。表云:“臣某等言,伏見今月一日云物陰晦、太陽當(dāng)虧不虧者?!笨肌杜f唐書·代宗紀(jì)》大歷三年,“三月乙巳朔,日有食之”。知表作于此時,注中“十”字衍也。 《送張徵君寅游江南序》(卷一四) 序云:“初貞元二年進(jìn)賢星明,于是夫子與廣陵馬曾俱以元辟焉。一命而俯受服赤墀之下。子甘節(jié)不奪,歸耕南陽。(中略)至是夏六月,以菰菜之興扁舟而東?!卑福邯毠录按髿v十二年卒,此“貞元”必非年號,殆改元之謂也??肌杜f唐書·代宗紀(jì)》大歷二年十月,“癸卯,上御紫宸殿,策試茂才異行、安貧樂道、孝悌力田、高蹈不仕等四科舉人?!睆堘缇杉创藭r應(yīng)徵。本年五月獨孤及除濠州,閏六月十二日到任。序稱“津樓直望,江漢在目”,蓋六月遇于途也。 《送潁州李使君赴任序》(卷一五) 據(jù)《唐刺史考》,天寶至大歷間潁州刺史姓李者唯李岵?!锻ㄨb》代宗大歷三年九月,“潁州刺史李岵以事忤滑毫節(jié)度使令狐彰”,疑即其人。序謂“徂暑之熱”,當(dāng)在本年或本年前之夏日。 大歷四年(七六九)己酉 《金剛經(jīng)報應(yīng)述》(卷一七) 文云:“洪州牧、刑部尚書兼御史大夫魏公,身掛元冕,心冥真如。(中略)皇帝中元年冬十月,車駕有避狄之師,(中略)明年王正月大駕返正,公為京兆尹。(中略)歲在乙酉,公以異見告,及跪而述之。”羅先生曰:“廣德元年十月吐蕃陷京師,代宗如陜州,十二月駕返長安(《通鑒》二二三)。'明年’為廣德二年,魏公為京兆尹,其翌年,歲次乙巳(即永泰元年),云乙酉,誤?!苯癜福何闹胁⑽囱晕簽榫┱滓钅曜魑模_先生徑定為乙巳,似根據(jù)不足。據(jù)《舊唐書·魏少游傳》:“后為京兆尹,(中略)遷刑部侍郎。大李二年四月,出為洪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充江南西道都團(tuán)練觀察等使。(中略)大歷六年三月己未卒于官?!苯裎姆Q魏洪州牧,必作于大歷二年至六年間,故“乙酉”應(yīng)作己酉,形近而誤也。 大歷五年(七七○)庚戌 《祭壽州張使君文》(卷二○) 案:張公名緯之,見李華《壽州刺史廳壁記》(《全唐文》卷三一六)。觀文前結(jié)銜僅言舒州刺史,與后列檢校司封郎中者不同,疑作于本年未加司封郎中銜之時。 大歷六年(七七一)辛亥 《祭揚州韋大夫文》(卷二○) 文云:“維年月日朝散大夫、檢校尚書司封郎中、兼舒州刺史、充本州團(tuán)練守捉使、賜紫金魚袋獨孤及謹(jǐn)以嘉蔬柔毛之奠敬祭于故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兼御史大夫、淮南道節(jié)度觀察處置使韋公之靈。”案:韋公為韋元甫。《舊唐書·代宗紀(jì)》大歷六年,“八月乙卯,淮南節(jié)度使韋元甫卒。”文應(yīng)作于此時。 《祭韋端公炎文》(卷二○) 文云:“維年月日司封郎中兼舒州刺史獨孤及、前舒州司馬皇甫曾等謹(jǐn)以清酌庶羞之奠敬祭于故侍御史、舒州桐城縣丞韋公之靈?!卑福邯毠录氨灸耆录铀痉饫芍?,皇甫曾于大歷七、八年間離舒州返江南[2],文殆作于今年。 《答楊賁處士書》(卷一八) 案:書云:“及為邦歲期而人疲如初,終日以貢賦不入獲譴于上官”。末結(jié)銜舒州刺史,知作于刺舒之翌年。據(jù)文集卷五《謝舒州刺史兼加朝散大夫表》并羅先生考證,獨孤及大歷五年九月二十七日到舒州任,書應(yīng)作于本年秋。 大歷七年(七七二)壬子 《唐故左補闕安定皇甫公集序》(卷一三) 序云:“大歷二年遷左拾遺,轉(zhuǎn)左補闕,奉使江表,因省家至丹陽。朝廷虛之郎署位以待君之復(fù),不幸短命,年方五十四而沒?!绷_先生據(jù)此云:“皇甫冉大歷二年卒,及為之編集作序當(dāng)在冉卒后不久”,遂系本文于大歷二年。今案:文中只言大歷二年遷左拾遺,至轉(zhuǎn)左補闕及奉使不必皆大歷二年事也。據(jù)儲仲君先生考,皇甫冉《和朝郎中揚子玩雪寄山陰嚴(yán)維》(《全唐詩》卷二五○)一詩,朝郎中為韓郎中之誤,即潤州刺史韓賁,詩約作于大歷六年冬,皇甫冉之卒亦在此后[3]。觀序云:“君母弟殿中侍御史曾,字孝常,(中略)以及與茂政前后為諫官,故銜痛編次,以論撰見托?!贝髿v六年至八年間,皇甫曾在獨孤及舒州部下任司馬,其托獨孤及作序應(yīng)在大歷七、八年間。 大歷八年(七七三)癸丑 《送王判官赴福州序》(卷一四) 序云:“乃御史大夫李公之命介也,辟書四下,果以嗣宗為首。歲二月,載驟四駱,脂車而東。”案:李公名椅,集卷九《福州都督府新學(xué)碑銘》:“大歷七年冬十有一月,加御史大夫持節(jié)都督福建泉漳汀五州軍事,領(lǐng)觀察處置都團(tuán)練等使。”(《舊唐書·代宗紀(jì)》同)序送王嗣宗應(yīng)在本年二月。 大歷九年(七七四)甲寅 《祭滁州李庶子文》(卷二○) 案:李庶子名幼卿。文前自稱常州刺史,當(dāng)作于大歷九年之后。文云:“往歲滁城之會,俱未以少別為感,(中略)孰知此際,以是永訣,今萬事如昨,書札猶新。”今以集一七《瑯琊溪述》觀之,知二人之會在大歷六年春。文集卷三附李幼卿詩題曰《前年春與獨孤常州兄花時為別倏已三年矣今鶯花又爾睹物憎懷因之書情聊以奉寄》,據(jù)此,詩作于大歷九年春。祭文云“書札猶新”,知李幼卿卒于此后不久,今系于此。 大歷十年(七七五)乙卯 《送柳員外赴上都序》(卷一六) 序云:“今之史臣樂安蔣鎮(zhèn)、博陵崔儒頃與弱用同以德進(jìn),儻與夫二君子道舊,必話鄙夫疲于郡齋之狀?!卑福盒蚰┰啤敖袢涨貐侵畡e”,知“疲于郡齋”謂常州刺史也。序中又言及諫議大夫韓幼深貽柳書,據(jù)《舊唐書·代宗紀(jì)》,大歷十二年四月,諫議大夫韓洄(字幼深)等坐元載黨貶官,然則序當(dāng)作于大歷九年獨孤及刺常后至十二年四月韓洄貶前也,姑系于此。 大歷十一年(七七六)丙辰 《送李副使充賀正使赴上都序》(卷一六) 序云:“之子領(lǐng)秘書著作,于是邦參我軍事,事必肅,謀必忠,居處必恭,三年矣。(中略)今茲將東諸侯之命朝于京師。(中略)況惟仲氏典司宸翰,棠棣之華,交映于朝?!卑福豪罡笔姑v,李紓之兄,昆季二人均為當(dāng)時著名文人,劉長卿、盧綸、李端、錢起、戴叔倫、皎然等均有詩與之酬唱。戴叔倫詩題為《送李長史縱之任常州》(《全唐詩》卷二七三),盧綸詩題為《送李縱別駕加員外郎卻赴常州幕》(《全唐詩》卷二七六),李端詩題為《送別駕赴晉陵即舍人叔之兄》(《全唐詩》卷二五八),是知李縱乃以常州別駕領(lǐng)常州軍副使之職,歲末又充賀正使赴京也。序云“參我軍事”三年,當(dāng)為大歷十一年冬。李縱此度入朝得加員外郎,李端詩即翌年送其歸常時作。李縱生平及入朝經(jīng)過,筆者已別有考證[4],可參看。 《送崔員外還鄂州序》(卷一六) 序云:“員外曳朱組,擁使節(jié),將鄂州牧御史中丞吳公之命,方舟如吳?!卑福憾踔菽羺枪瑓侵偃嬉?,任鄂州在大歷八年至十三年間(《唐刺史考》)。序殆作于任常州刺史時,今附于此。 《蘇州刺史兼御史大夫襄武李公寫真圖贊》(卷一三) 案:李公為李涵。《舊唐書·代宗紀(jì)》大歷七年?!岸录滓?,以兵部侍郎李涵為蘇州刺史、兼御史中丞,充浙西觀察使”;大歷十一年四月,“丙子,以浙西觀察使、蘇州刺史、御史大夫李涵知臺事,充京畿觀察使”。贊似作于刺常時,姑附于此。 《唐司直博陵崔氏故夫人趙郡李氏墓志銘》(卷一二) 志載夫人享壽五十,而不書卒于何年。據(jù)“第三女適河南獨孤及,年若干,早世”之語可知,太夫人之卒尚在獨孤及夫人之后。獨孤及夫人卒于大歷八年,則此文作于大歷八年至十二年四月間,今附于此。 [注] [1]傅璇琮:《劉長卿事跡考辨》,《唐代詩人叢考》,中華書局1980年,北京。 [2]傅璇琮:《皇甫冉皇甫曾考》,《唐代詩人叢考》。 [3]儲仲君:《李嘉皊詩疑年》,《唐代文學(xué)研究》第二輯,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1990年,桂林。 [4]蔣寅:《大歷詩人札記》,《河北師院學(xué)報》1993年第2期,石家莊。 原載《山西大學(xué)師范學(xué)院學(xué)報》1996年第1期 排版|陸金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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