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家鄉(xiāng)  面花

作者／拓振強

誦讀／荷    嵐

編輯／刑    徒

配樂／荷    嵐

“桃花紅來杏花白，爬山越嶺尋你來?！?/p>

清明前夕，我又回到了家鄉(xiāng)，登上了老家窯洞腦畔后的那座熟悉的東塔山。

藍藍的天上飄著幾朵雪白的云彩，溫暖的陽光照在大地上，春風(fēng)輕拂著柳枝擺來擺去。漫山遍野的桃花開了，嘰嘰喳喳的鳥兒飛來飛去，田野里、山坡上，勤勞的農(nóng)民又開始忙碌起來。遠遠望去，山下的村莊里，一排排錯落有致的窯洞煙筒里升著裊裊炊煙。哦，清明就要到了，那些心靈手巧的婆姨女子又開始蒸子錘、捏面花了。

蒸子錘、捏面花是我的老家清明節(jié)的傳統(tǒng)習(xí)俗，歷史久遠，據(jù)說與春秋時期晉公子重耳奔狄有關(guān)。

我的家鄉(xiāng)有一條古老的河流叫淮寧河，又叫重耳川。傳說春秋時期，位于今山西的晉國國君晉獻公死后，晉國內(nèi)亂，諸子爭位，晉公子重耳被趕出了晉國。重耳為逃避迫害西渡黃河流亡到淮寧河川（這也是后來人們又把淮寧河叫作重耳川的由來）。蒸子錘、捏面花正是人們?yōu)榧赖鞎x國大臣介子推而做的祭品，子錘這一叫法據(jù)民俗學(xué)者考證可能是子推的口誤。相傳重耳在流亡途中，在一處渺無人煙的地方，又累又餓，再也無力站起來。隨臣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一點吃的，正在大家萬分焦急的時候，隨臣介子推走到僻靜處，從自己的腿上割下一塊肉，煮了一碗肉湯讓公子喝了。當(dāng)重耳發(fā)現(xiàn)肉是介子推從自己腿上割下的時候，感動得流下了眼淚（這就是成語“割股啖君”的由來）。十九年后，重耳做了國君，也就是歷史上的晉文公。即位后他重重獎賞了當(dāng)初伴隨他流亡的功臣，唯獨卻忘了介子推。很多人為介子推鳴不平，勸他面君討賞，然而介子推卻打點好行裝，同老母親悄悄的到綿山隱居去了。

晉文公聽說后，羞愧莫及，親自帶人去綿山請介子推。綿山山高路險，樹木茂密，找尋兩個人談何容易，有人獻計火燒綿山，逼出介子推。于是晉文公下令燒山。然而大火燒遍綿山，卻未見介子推母子的身影，待火熄滅后，人們才發(fā)現(xiàn)背著老母親的介子推已坐在一棵老柳樹下死了。晉文公見狀，失聲慟哭。裝殮時，從樹洞里發(fā)現(xiàn)一片衣襟，上面寫道：“割肉奉君盡丹心，但愿主公常清明。”為了紀念介子推，晉文公下令將這一天定為寒食節(jié)。第二年晉文公率眾臣登山祭奠，發(fā)現(xiàn)老柳樹死而復(fù)活，便賜老柳樹為 “清明柳”，并曉諭天下，把寒食節(jié)的后一天定為清明節(jié)。

從我記事起，每年的清明節(jié)來臨，村里的婆姨女子就早早地行動起來，蒸子錘、捏面花。那時候的農(nóng)村家家戶戶都很貧困，家里有一點白面平時是根本舍不得吃的，總要等到清明這個時候才拿出來派上用場。如果誰家沒有白面，借也要借二升回來給孩子們捏幾個面花花。孩子們一年四季除了盼過年，就是盼清明，因為到了清明就意味著又有面花花吃了。

蒸子錘、捏面花的原料和工具其實也很簡單，原料就是小麥面粉，輔料就是要一些黑豆、麻子、糜子之類的谷物，用來妝扮鳥獸魚蟲的眼睛，工具就是剪子、梳子、筷子等，然后再準備點紅藍食品色顏料。把面發(fā)酵好后，要揉到，堿要打均勻，為了蒸出的子錘、面花好看，婆姨女子先要弄一小塊面團在鍋里試蒸，等覺得均勻正好時，才開始制作。一個子錘大概要用七八兩面，蒸出來直徑有二十公分左右，上面點綴著面花、枝葉和小鳥等，一個子錘足夠兩三個人吃。捏的面花有飛禽走獸、也有花鳥魚蟲等。

我的母親雖然不識字，但生來心靈手巧，是莊前里后有名的巧手，剪窗花、蒸子錘、捏面花樣樣在行，很是讓莊里的其他婆姨女人羨慕。每逢清明，她總是被我的那些大嬸大嫂們請來請去給她們幫忙，東家門進西家門出的，忙的不亦樂乎。我們家有我們姐弟五個，因此，我母親總是提前幾天就開始給我們姐弟幾個做面花。給我的姐姐和妹妹們捏的有花籃、抓髻、小魚、小鳥等，給我和弟弟捏的有老虎、小猴、小兔、小羊等，出鍋后用紅藍顏料一點綴，一個個形態(tài)可掬，栩栩如生，好看極了。那時候我常常幫母親抱柴禾、拉風(fēng)箱，看著從鍋里冒出來的熱氣，聞著從鍋里散出來的麥香，心里特高興。為了能讓面花好吃又存放時間長，母親把蒸好的面花花在鍋里烘干，又公平地給我們幾個分好。記得一人也就分七八個，上學(xué)校時我母親給我們每個人書包里塞上一個面花。在學(xué)校里，我總是時不時用手把小小的面花摸給一遍又一遍，可就是舍不得吃，放學(xué)回來，我的面花還在書包里裝著……

近年來，我家鄉(xiāng)所在的子洲縣委、縣政府高度重視民間傳統(tǒng)文化的發(fā)掘和整理，2013年，將子洲面花申報為陜西省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保護名錄，2016年清明節(jié)，在重耳逃難棲息之地――淮寧河川的園則坪村舉辦了首屆面花大賽，2017年又擴大為全國大賽，吸引了四面八方7萬多游客，近百位參賽選手，40多家媒體現(xiàn)場采訪報道，大賽評出的一等獎面花更是現(xiàn)場拍賣出八萬八千元的天價，這不僅使捏面花這一2600多年的習(xí)俗得以傳承，也促進了鄉(xiāng)村旅游，豐富了農(nóng)村文化，值得稱道。

一年一度的清明節(jié)又要到了，“中國子洲第三屆子推文化節(jié)暨全國面花大賽”又拉開了帷幕，前幾天，組委會又向全國面花愛好者發(fā)出了誠摯邀請，期間還有許多豐富多彩的民俗活動展示。親愛的朋友，歡迎你們來感受千年文化，傳承忠孝美德，我在美麗的家鄉(xiāng)等著你們，不見不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