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仁宗時,三川口一敗于西夏,宋朝走馬換將,以夏竦為主使,韓琦、范仲淹為副使,負責對西夏的防御與作戰(zhàn)。 隨后,西夏兵指韓琦坐鎮(zhèn)的涇原路。韓琦排兵布陣積極迎敵,在好水川卻是再次慘敗,一萬五千人幾乎全軍覆沒,任福等大將陣亡。 消息傳回汴梁,韓琦成為眾矢之的。他沒有推脫責任,而就在他請罪的奏章到京、即將給予重罰之際,一份公文披露出此次戰(zhàn)敗另有內情,使韓琦最終僅受小懲。 那是一份戰(zhàn)場上撿回來的公文,證明是領兵大將任福不遵命令、輕敵妄進以致大敗。但敗因盡數歸于任福就公平么?人們?yōu)槭裁床粦岩稍摲莨牡恼鎮(zhèn)文兀?/strong> 一、好水川悲歌三川口戰(zhàn)役后, 夏景宗李元昊搶在宋朝發(fā)兵討伐前率先出兵,十萬西夏軍侵入大宋涇原路。 李元昊是個軍事天才,對宋情報工作很到位,對宋軍動向一清二楚。他謀定而動,以小部攻打懷遠城,主力悄然南下,埋伏于好水川河谷。 韓琦堅信宋軍有鏟滅西夏的能力,因此決定自己正面堅守,另派環(huán)慶路副都部署任福率萬余宋軍自鎮(zhèn)戎軍經懷遠城、得勝寨,抵達羊牧隆城,從而繞到西夏軍的側后,伺機發(fā)起突襲。 韓琦雖是文臣,也知戰(zhàn)兇兵險,因而囑咐任福,如果沒有好的戰(zhàn)機,就在西夏軍返回的路上據險設伏,不可貿然出擊。 行軍路上,任福得到西夏軍攻打張義堡的消息,當即改變路線、急赴戰(zhàn)場。宋軍士氣高漲,擊殺數千敵軍。眼見西夏兵敗如山倒,丟盔卸甲,狼狽逃竄,任福下令輕裝追擊。 一路追殺到好水川口,任福命朱觀、武英率部進駐籠洛川,約定次日于好水川合擊西夏軍。但宋軍的一舉一動都在李元昊的算計之中,將宋軍引來的西夏敗軍正是他派出的誘敵之師。 2月14日,任福、桑懌,朱觀、武英各率宋軍進入西夏軍的包圍圈。懵懂的宋軍發(fā)現道路旁有數個奇怪的盒子,任福命令打開,一群鴿子騰空而起,鴿哨聲響徹原野。 這是西夏的攻擊信號,霎時間,伏兵四起,宋軍未及列陣,就被騎兵為主的西夏軍沖散。 宋軍將士拼死廝殺,經過一上午的激戰(zhàn),時至中午已大部戰(zhàn)死、敗局已定。主將任福身負重傷,手下勸其突圍,任福慨然道:“吾為大將,兵敗,以死報國耳!”隨即沖向敵軍,寡不敵眾落馬后,自扼咽喉而亡。此戰(zhàn)宋朝眾多將官陣亡,僅千余人幸免。 得知宋朝環(huán)慶路、秦鳳路援軍將至,李元昊見好就收,全師得勝而歸。 二、誰該負責?對西夏的崛起,宋朝是高度重視的。因而才會將朝中重臣夏竦,韓琦、范仲淹齊派往西錘。三人均是文臣,卻是意見各異。 韓琦主張主動出擊與西夏決戰(zhàn),認為分路防守使兵力分散,國家財政負擔日益沉重,應該一舉滅夏。 范仲淹則認為畢其功于一役一難以實現,應該穩(wěn)定防御,步步為營,伺機出擊,再結合經濟封鎖,雙管齊下才能解決西北問題。 夏竦對兩位副使的主張難以定奪,老江湖的他決定責任上移,將二人的主張上報宋仁宗,由朝廷定奪。 長痛不如短痛,宋仁宗及宋廷最終采納了急功近利的主張。 大政方針已定,但宋朝兵馬未及動做,西夏卻率先出兵了。主攻的韓琦踐行了自己主動出擊的思想,派出奇兵繞道敵后,試圖打個大勝仗。結果事與愿違,損兵折將。 韓琦這一敗,引發(fā)了朝堂上的物議紛紛,即將降罪時,陜西經略安撫、招討使夏竦送來了打掃戰(zhàn)場時、士兵從任福遺體上發(fā)現的公文。 當日,韓琦擔心福違背自己的命令,特意追發(fā)了一份公文以著重強調軍法:“又移檄申約,茍違節(jié)度,雖有功,亦斬。” 公文澄清了韓琦的責任,大敗是任福輕敵、違命的結果,而任福雖有過,但戰(zhàn)死沙場,家屬受到優(yōu)撫。 任福因何會違命? 一則是,宋朝官制文武間牽制、上下級間牽制,任福并非完全受韓琦領導。二則,任福從皇帝侍衛(wèi)起步,一步步成長,皇帝給了他一定的特權。 任福曾在保安軍路與西夏作戰(zhàn),偷襲白豹城,消滅了41個黨項族帳,因功擢升為高級將領。任福自認知兵,心有輕視韓琦之意,因而中了李元昊的詭計。 歷史將好水川之敗的責任歸因于任福輕敵。其實,即便他是個聽話的將領,韓琦的失敗也只是早晚的問題。嚴格地說,韓琦在文臣里算是知兵的,但比起對手李元昊差距甚大。 文人用兵在于一廂情愿,韓琦以為西夏能戰(zhàn)的總兵力不過四、五萬,而好水川之戰(zhàn),李元昊帶來的就有十萬之眾,且絕大部分是騎兵,野戰(zhàn)能力絕對超出宋軍的預料。 為將者既不知兵又不知敵,焉能不敗。與之對比,范仲淹領兵打仗也不如李元昊,但其戰(zhàn)略思想上更勝一籌。在更上一層的高度,范仲淹知道宋朝的優(yōu)勢,西夏的劣勢,因而揚長避短,知道短期打不過你,但長期一定能夠耗死你。 結語:宋朝對外戰(zhàn)爭的弱勢,究其根本在于重文輕武的國策。 其實,宋朝的行為也可說是歷史上的一次實踐,是對唐朝后期及五代十國亂象的反操作。只是矯枉過正,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韓琦短暫降職后不久又受到重用。在西北,他與范仲淹一道構筑了堅固的防線,日后又成為了宋朝的宰相。 那封公文,歷史上從未被懷疑過真?zhèn)?。原因之一,在于韓琦的為人非常正直。在任諫官時,面對災荒官員的無所作為,直斥庸臣,使當朝四相同日罷職。四川救災韓琦真抓實干,使蜀民認其為再生父母。 再者,其生活在名臣鼎出之際。范仲淹等正直大臣同列于朝,如有瑕疵,必遭彈劾,有了這些名臣背書,這件事順理成章地無可置喙了。 文臣直、武將勇、君主賢,宋仁宗時的敗仗只剩制度因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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