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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子托塔：行走在密林暖田間（組詩） ——卜子托塔  向前是一片天空，退后也是一片天空 這個春天多出了柚子和油菜花爭黃 山野還只剛開始抱綠，幾縷春風(fēng) 就想解去一冬的寒凜 鳥不叫的時段 土地的嫩芽爭當(dāng)了先鋒頭條 它們不只為了長出糧食，它們也想 把體內(nèi)的血液一分一厘地抵進天空 它們知道深邃需要打磨 需要得寸，需要進尺 它們拱出刀和匕首 一次次將約定和世俗劃破。它們尋找太陽 以便茁壯靈魂，它們把回憶打爛 在透明的世界里，日夜扶助正氣 它們把霧靄看成虛無，一次次沖破微瀾 讓大地和天空合奏一曲爭鳴 柚子黃了，落地成晶 油菜花黃了，落地成瑩 ◎楓香 從三官塘經(jīng)長溪喻家 下午我來到這里 茅草發(fā)黃的地方，地菜開花了 透過樹木間隙，新樓里不時傳來雞鳴 老人家的寶貝終于有了安全防火墻 而我將目光投向了爬藤 從去年或者多年前，它們就開始一寸寸地 向上爬，爬坡、爬樹，也爬樓 只是巴掌大的天空哭了 陰天有虎，有豹 悄無聲息地在籬笆前劫走了 無處生發(fā)的煙火 我在羅山陳又想起了三官塘240年的楓香 ◎狗尾 我只是在泥里把獨輪印加上了套鞋印 我只是在地面上的流水上撥了一顆鵝卵石 我只是想從溝里撈出一片葉子 它泛黃了，經(jīng)不起雨滴飄蕩著 它無法綠起來，無法回到本體 也無法計算或者確認(rèn)會流到哪里 它只是把一點點僅有的黃和一下流亡 它的胚子里還是和一棵樹有著直接的淵源 它翻滾著，輕輕地 將一個世界打翻成另一個世界 同一門心思奔?xì)w的山水，田水，園水 過坎、過閘、過人間留放的一點點空隙 它的脈管經(jīng)歷腫大到消瘦 它知道流經(jīng)的疾苦 它不斷地更換姿勢，它學(xué)會了借機跳躍 它學(xué)會了放任自流，它學(xué)會了怎么從井區(qū) 到平地，它學(xué)會了吊掛 它帶著墜落的絕技死里逃生 它在一株狗尾上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是把它抱下來，還是繼續(xù)讓它 陪同狗尾草在已經(jīng)泛綠的枝條上 帶著晶瑩向眼前的世界搖擺 雨，時停時下 這里飄不過任何一朵云 ◎在西山探春 我的河你拿去 我的山你拿去 我的細(xì)雨我的霧你拿去 我的風(fēng)在紙扎的葫蘆里 望山不看水，看水不望山 過鐵路抓一個耐張，順著石堎線 一個云舞就是一朵花 一條分支就是一座脊 曾家、田壟、塹頭、店前、梅崗羅家 這些不同姓氏的土地 早已將一筐子一筐子一簍子一簍子音符 奏出了宗族的血脈 你若無掛礙，處處是青山 你若心空，處處是綠水 我在一根桿頂扎紙葫蘆 扎紙葫蘆 ◎象山詞 幾只白鷺點石成像，或臥或立 縣道將公園分立兩旁，幾棟嶄新的房子 露出森林，我們臉對著臉 算是給足了雨天的面子。路將樹木 拋置車尾，又將一溜濃霧拉了又推 推了又拉。東湖和新澤的禾苗已經(jīng)下地了 猛來的雨將它們摁進水里，我們在線路下巡查 它們把水氣摸個滾熟。農(nóng)田里已經(jīng)沒有水牛 院子里的鐵犁學(xué)不會喘氣，靜靜地院子 靜靜地村莊，靜靜地墻。我偷偷地按下影像 象山便在屏幕里綠波蕩漾 ◎聯(lián)圩詞 這些化了妝容的街道不會輕易接受新客 行路的車子將鳥鳴也拉得緩了下來 它們從一個屋頂?shù)搅硪粋€屋頂仿佛不是經(jīng)意的 還有的干脆呆在電線上安心做起看客 聯(lián)圩客運的門闖開著 聯(lián)圩鄉(xiāng)政府門闖開著 過道里閑聊的老人顧不上一只貓 堂而皇之地躥街爬窗 我們慢下來，看一條路慢慢變窄 慢慢地將電線桿子鋪進尋常人家 路干了，柏油上的黃線有一段沒一段 幾片葉子慢慢走入中央 張望 ◎溫泉村的天空 拉下活扣，就放下了許多魚 天上的云層打慣了群架，一副 滿不在乎的樣子，臉上的橫肉飄得 過長，枝丫怎么也頂不住 幾輛湘字牌車子靠在路邊，人或許 洗腳去了，或許已把大半個身子 請入水中。我突然想到水，是的 這里的水有溫度，有看不見的小離子 是從地里帶出來的，一股想要 出世的樣子。它們和云層打上了招呼 自南而北，象是受了贛江的指引 可又不和贛江一道北上。它們就在 這個村子打住了，是住一輩子還是打尖 還沒有確定下來。有這么多看客 圍觀，估計也是走不了了。回去 是不可能的，出世容易回頭難。瞧，大屋 造好了，小屋也造好了，勢頭 還要繼續(xù)，還要快馬加鞭 還要攪動更多云層。魚也飄來了 大眼睛的魚不會眨眼，金色的尾巴 一扇就有風(fēng)。風(fēng)有人喜歡，有人 拉開點窗戶就吸進肺里了 愜意得很。只是顏色變化得有些快 高速的效率不錯，進進出出 出出進進的 白臉的餐館老板娘泛出紅來 喂，您的車子挪挪，擋了趕趟的了 云，愈演愈烈，象要下雨卻打不出雷 我要趕路，好多電線桿子還沒數(shù)清 只得下次再來了 ◎天空蔚藍(lán) 每一畝良田都住著一個神農(nóng) 每一株綠植都是一份福報 有人只想從石頭街頭摳出金幣 而農(nóng)人只想從土地上養(yǎng)出精神 一株荷一株禾 幾尾游魚幾吊稻穗 開一期花收一期果 沒有那么多想象擊中 沒有那么多流云需要記住 一棵生了，就要裝進田園 一口池塘有了，就要記住一個村莊 流水盡管細(xì)小，那也是落日能抵達的地方 天空蔚藍(lán) 蔚藍(lán)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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