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就是英國軍情六處（MI6）的厲害之處，他們始終都擁有情報界罕有的自律和自我否定機制，不苛求情報人員不斷作出貢獻，是時候非常注意保護線人安全。像對奧列格·戈爾季耶夫斯基這一個案，他們可以做出不再聯(lián)絡，也不再布置任務，而是聽任奧列格自己愿不愿意聯(lián)絡的安排。

奧列格回國之前，所有相關接頭信息都藏在一本莎士比亞十四行詩集里，帶回了蘇聯(lián)。從此時起，一切都是他一個人的決策和行動了。這一去，就是三年多的時間音訊皆無。

回國之后，奧列格與葉連娜離婚，也果然如軍情六處MI6預計的，他受到了懲罰，不僅晉升無望，而且也給安排到了文職工作領域。1979年1月，奧列格與回國的情人萊娜結(jié)婚?；楹笊罘浅Ｐ腋?，萊娜果然是奧列格期待的那種妻子，體貼、周到，兩個人很快就有兩個女兒。

1979年年初，此前奧列格在丹麥時發(fā)現(xiàn)的情報所關聯(lián)的克格勃（KGB）潛伏特工，被軍情六處（MI6）和瑞典情報機構(gòu)跟打地鼠一樣挖了出來。此前介紹過的克格勃（KGB）總部已經(jīng)退休的，曾經(jīng)潛伏在英國情報機構(gòu)中的老特工菲爾比，被KGB總部請出來破案。菲爾比真不是蓋的，他很快就得出了克格勃（KGB）內(nèi)部存在泄密源的結(jié)論。

由是，所有曾經(jīng)在歐洲，尤其是斯堪的納維亞工作過的特工都成了懷疑對象。奧列格的處境越來越危險?！闯＠碚f，這種境況之下，奧列格應該停止一切情報工作，保持低調(diào)，然而，他卻反其道而行之——更加投入和積極地投入工作，并且還報了英語學習班，唯恐大家不知道似的。這可能就體現(xiàn)出了奧列格的高明吧，他試圖通過積極的工作狀態(tài)來贏得再次派往國外工作的機會

1980年，克格勃（KGB）內(nèi)部進行了一輪人事調(diào)整，新提拔了一些人任職第三局新崗位。奧列格的老上級柳比莫夫因為個人原因被開除，新提拔出來的人，與奧列格曾經(jīng)在丹麥同過事，因此又出現(xiàn)了機會。奧列格開始重新被指定參加一些重要會議，并且因為英文過關了，可以接觸到一些相關文件。

時間到了1981年，這名軍情六處（MI6）安插在克格勃（KGB）里的“陽光”種子，已經(jīng)在莫斯科的克格勃（KGB）總部冬眠沉寂了三年。軍情六處（MI6）一直按照備用計劃定期盯著大使館對面的面包店，接頭人員每周都會提著哈羅德的塑料袋在那等著可能出現(xiàn)的奧列格，但從來也沒有等到過。（Pimlico潛逃計劃的啟動方式：如果奧列格遇到危險要啟動潛逃，而又來不及使用之前的傳遞信息的方式時，可以采用下述方式：周二的下午提一個西夫偉safeway塑料袋，著灰色衣服，到英國大使館對面的一家面包店門前等待，接頭的人會在固定時間提著哈羅德塑料袋，吃著巧克力棒到面包店前查看，一旦發(fā)現(xiàn)有提著safeway塑料袋的人，就會去用眼神確認消息，確認的方式是咬一口巧克力棒，具體的細節(jié)和過程，我們會在后來執(zhí)行時詳述。safeway和harrodes塑料袋在蘇聯(lián)很少見，易于辨認）

好消息出現(xiàn)在這一年丹麥的PET情報機構(gòu)一次成功試探——他們通過丹麥駐蘇聯(lián)大使館召開了一次外交人員聚會，邀請曾經(jīng)在丹麥擔任過外交工作的蘇聯(lián)同志一道參加。果然，奧列格被列進了名單。此前，軍情六處（MI6）已經(jīng)告知丹麥的有關人員可以打聽一位“丹麥語說得不錯，長得挺帥的一名年輕蘇聯(lián)外交官戈爾季耶夫斯基同志的情況”。

在招待會上，丹麥那位受托的情報人員接觸到了奧列格，奧列格居然心知肚明這背后有軍情六處（MI6）的意思，輕描淡寫地對這名丹麥外交官說了一句“我已經(jīng)開始學習英語了”。

這句話被傳回了軍情六處（MI6），對于跟蹤奧列格案的官員古斯科特、歐菲爾德和維羅妮卡而言，這無異于一道曙光。

八十年代初已經(jīng)是校級官員的奧列格·戈爾季耶夫斯基。有沒有發(fā)現(xiàn)，長相和氣質(zhì)還有點像羅伯特·德尼羅？如果拍成電影的話，德尼羅是當仁不二的首選。

奧列格的新上級蒂托夫是一名貪得無厭、控制欲極強的人物，此人深諳官場之道，懂得如何逢迎上級并四處安插自己的親信。奧列格不喜歡這哥們，不過他也知道這樣的上級其實是個可資利用的機會?，F(xiàn)在蒂托夫遇到了一個麻煩——自從1978年英國政府的“Foot”驅(qū)逐行動以來，克格勃（KGB）在英國的情報網(wǎng)絡幾乎被摧毀掉了，現(xiàn)在卻找不到一個既有海外諜報工作經(jīng)驗，又懂英語的人員來頂上這項工作。

奧列格開始影響蒂托夫，不斷暗示帝托夫，自己愿意當他的人，也正好是能干這活的人——注意，是影響，而不是直接舉薦自己。這里頭就是敝號上半年給大家推介的《戰(zhàn)國策》中的內(nèi)容，如何影響別人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動。

奧列格的行為表明，一個惹人討厭的，控制欲很強，貪欲很重的領導，其實是很好利用的領導——只要你肯放下身段和有足夠的耐心。最終蒂托夫同意派奧列格去擔任蘇聯(lián)駐英國使館參贊，開展情報工作。

1981年秋天，戈爾季耶夫斯基同志的護照申請消息傳到了軍情六處（MI6），大家喜出望外。

此時，MI6負責蘇聯(lián)方面工作的負責人是史普納，一位年輕的經(jīng)驗豐富的特工。史普納在KGB的同級別同行是蒂托夫，但體制上的差異導致了這兩人的差異——蒂托夫是個鉆營官場的政客，而史普納則是極其專業(yè)的情報官員。史普納立刻把“陽光”小組的人召集了起來，開始應對這一變化。

MI6為了把事情做妥善，還是走了正常程序?qū)徍藠W列格的簽證，22天之后發(fā)放了審核通過的簽證。然而這還是在KGB內(nèi)部引起了一定懷疑——蘇聯(lián)外交部的某個官員表達了這個想法，審核通過得太順利了。所以國內(nèi)的審核反而要比英國審核時間更長。（此事后來成為奧列格被KGB發(fā)現(xiàn)的重要線索之一，很多問題都是此前不起眼的細節(jié)埋下的）

奧列格利用這段時間，開始仔細研究和分析KGB在英國的情報網(wǎng)絡情況。因為他手頭的資料遠不夠用，KGB有一套嚴密的分散管理情報信息的制度，所以他必須密切觀察同事們的工作，留心一切可能看到的信息，逐步拼湊KGB在英國的整體工作圖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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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特堪稱英國二十世紀初一名杰出的政治家，非常堅定的政治立場，雄辯的演說能力，擔任過一屆就業(yè)大臣，后來成了工黨黨魁。下一屆大選將在1983年舉行，根據(jù)目前的情況，工黨贏得選舉的可能性較大，那么這名潛伏了二十余年的KGB聯(lián)系人很有可能就會成為英國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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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滑稽。

1982年6月，KGB核準了奧列格前往英國擔任參贊的申請，奧列格帶著妻子萊娜和已經(jīng)出世的兩個女兒，到了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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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A組織管理渙散，沒有目標，埋下了一個巨大的禍根——基層小探員奧德里奇·埃姆斯，既無能力，也無道德，還沒有錢，后來索性成了KGB的潛伏者，給CIA情報網(wǎng)絡造成了空前絕后的大災難。最可怕的，是此人后來成了向KGB舉報奧列格的關鍵人物，他在CIA的潛伏，也達近十年之久。

奧列格·戈爾季耶夫斯基一家來到倫敦，和幾乎所有從社會主義國家第一次到資本主義國家心臟地帶的人的看法一樣——倫敦也好，紐約也好，都非常臟亂、狹窄。

KGB在一個國家的情報站，組織構(gòu)成上，與我們熟悉的當年軍統(tǒng)情報站差不多。站長是少將級別的KGB軍官，一般就是一個政客；負責收集情報的情報處，以及負責清除敵方間諜的反情報處——相當于行動部門。KGB的倫敦情報站長是古克，也跟在總部奧列格的上級蒂托夫一樣，是個思想卑劣、手段殘忍、智力平平的人——這在一定程度上是當時及后來蘇聯(lián)的官僚體系效率越來越低的征兆——都是些什么樣的人到了一些關鍵崗位上。不過，奧列格非常高興，越是這樣難以相處的人，越好利用。

站里情報處負責人也就是他的直接上級是另一個叫蒂托夫的，也是一個道德品質(zhì)敗壞的人，喜歡看色情雜志。反情報部門的負責人尼奇坦科，此人是一個技術(shù)派，為人也很謹慎刻薄，奧列格馬上意識到這是一個麻煩人物。KGB倫敦情報站惡劣的人際氛圍，一方面讓奧列格警醒，另一方面也提供了一些可鉆的矛盾縫隙。

1982年7月，奧列格終于與MI6的老朋友古斯科特取得了聯(lián)系。古斯科特給他安排了全套在倫敦行動的方案，包括平時接頭的OCP安全屋，以及緊急避難所和緊急求援電話，并且，安排在莫斯科的Pimlico皮姆力科計劃也依然照常執(zhí)行，即不論奧列格是否在莫斯科，每周都有人去那個面包店門前看看是否有拿著西韋夫塑料袋的男人出現(xiàn)，雙保險。同時，此前的“陽光”計劃終止，改為“諾克頓”計劃（也就是“峨眉峰”換成了“深海”）。

軍情六處MI6還要處理好與軍情五處（MI5）的關系，因為軍情五處（MI5）是英國情報機構(gòu)的反情報機構(gòu)，即專門抓間諜的機構(gòu)。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軍情五處（MI5）很有可能會監(jiān)視奧列格并限制他的行動。但也不能不讓軍情五處監(jiān)視奧列格，因為英國方面的監(jiān)視行為本身也可以為奧列格提供一種掩護。

所以還得與軍情五處（MI5）建立良好的溝通機制，讓他們監(jiān)視，但不讓他們干預。這種協(xié)作本身在英國情報機構(gòu)史上也是一次突破，兩個完全反方向工作，且一直都有嫌隙的機構(gòu)，需要在一個間諜身上開展若即若離的合作。軍情五處MI5的負責人是伊莉莎·曼寧海姆，也是個單身工作狂女性，曼寧海姆和軍情六處MI6的維羅妮卡這兩個大姐，后來成了奧列格·戈爾季耶夫斯基最大的保護人和后盾。

軍情5處MI5的負責人曼寧海姆。很難想象，軍情5處這樣一個可怕的行動組織，負責人是一位女士。而恰恰就是這位大姐，在掩護奧列格和確保他后來出逃蘇聯(lián)起了最關鍵的支持作用。

奧列格把他在莫斯科總部的研究成果和了解到的重大信息，一一復述給了古斯科特。在這期間，他展現(xiàn)出了極為少見的記憶力——記住一件事其實并不難，關鍵是完全客觀，不添加主觀地復述出來，這需要嚴格的訓練和天賦。這一點讓同樣是工作狂的維羅妮卡極為欽佩。這讓MI6省了巨量的工作，因為他復述的情報簡潔清晰，細節(jié)完整，極為精準，能夠主動分清有價值的情報和噪音?！閳髮W。

奧列格的這個敘述持續(xù)了整整三個月。這是英國情報史上第一次，從一個特工身上，獲取了一個國家情報機構(gòu)的總體圖譜，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同時，他的情報讓英國情報機構(gòu)及時對自己已經(jīng)開展了多年的內(nèi)部清洗運動進行了反思和約束，減少了不必要的內(nèi)耗。也讓英國政府意識到，過去那個令他們膽戰(zhàn)心驚的對手，現(xiàn)在因為官僚主義的增長，已經(jīng)虛弱不堪。勃列日涅夫時代的那種致命的停滯和臃腫，已經(jīng)廢掉了曾經(jīng)強大的KGB。

當年9月，古斯科特把自己的上級史普納介紹給了奧列格。這兩個專業(yè)程度極高的人見面就相互喜歡上了對方——這也體現(xiàn)了英國情報機構(gòu)的強悍，精挑細選相關人選，以確保合作順暢。

奧列格和史普納對對方的印象都是：誠實靠譜。有意思吧。

奧列格提供情報，這還只是MI6“諾克頓”計劃的一小部分，接下來更大量的工作，是諾克頓小組的人們，對奧列格的情報進行分析、分解、打包、偽裝、分發(fā)的過程。哪些情報對哪些部門或行業(yè)有用，應當用什么方式推送給相關部門，如何掩蓋這個情報的來源等等，這又是一個系統(tǒng)工程。這種高效、專業(yè)和細致的工作，CIA還要學上十年才能掌握。

對于奧列格爆料的有關工黨黨魁、預計的下任首相熱門人選邁克爾·富特的情報，讓軍情六處震驚，不過震驚之余，他們選擇了保密，并把此事移交給了負責反間諜的MI5。而MI5的負責人曼寧海姆大姐得到這個消息后，也顯示出了令人驚訝的冷靜，他們把情況列為絕密，并通知了主管自己的內(nèi)閣秘書長羅伯特·阿姆斯特朗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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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決策過程，體現(xiàn)出了議會民主體制穩(wěn)定的根本——各專業(yè)部門的自主性，可以自主選擇政治中立，體制是有保障的，而不是純粹服從上級。在一些關鍵時刻，政府專業(yè)部門可以提供相當重要的彈性和緩沖。

你完全可以想見，如果當時MI5或MI6把這一情報告知了撒切爾首相及其團隊，會在英國政壇引發(fā)怎樣的地震，多少人將被牽連，多少家庭會被摧毀。

英國情報機構(gòu)的主管，內(nèi)閣秘書長羅伯特·阿姆斯特朗爵士。當年正是此人的冷靜與理智，把工黨黨魁富特與KGB有聯(lián)絡的事項隱瞞不報，確保了1983年英國大選穩(wěn)定進行。也是此人，在是否要動用國家機器的力量來拯救后來身陷危局的奧列格這個問題上，給了關鍵的支持。

1981年5月，時任克格勃KGB主席的安德羅波夫，也就是后來繼任勃列日涅夫任總統(tǒng)的領導人，召開了高層秘密會議，決定啟動RYAN計劃——即以美國即將啟動對蘇聯(lián)核打擊為預判的，核打擊先發(fā)制人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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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chǎn)生這種誤判的一個重要外部因素，就是美國總統(tǒng)里根執(zhí)行的不妥協(xié)對抗態(tài)度，真正把蘇聯(lián)當作對手來對待，雖然并沒有實質(zhì)性的軍事行動，但這著實讓蘇聯(lián)當局緊張到了痙攣的地步——從戰(zhàn)略角度上講，里根的策略非常成功——我只是看著你捏緊了拳頭，然后讓肥胖到有心血管疾病的你過度緊張以致發(fā)生心梗。這是美國常用的策略——他們從來不主動出擊，而是各種假動作，挑釁，等你先犯錯。

KGB主席已經(jīng)定調(diào)——積極準備一場核戰(zhàn)爭，那么KGB的情報人員最重要的職責，就是按照領導說的，去找符合領導判斷的證據(jù)。這犯了情報工作的大忌——按照已經(jīng)形成的偏見去找證據(jù)，那能找不到嗎？

歷史上這種拿著錘子找釘子的找證據(jù)造成誤判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希特勒相信盟軍會在加萊登陸，因此德國的情報部門就按照領袖的意志去找證據(jù)，確證了他的判斷，造成了重大失誤；后世的喬治·布什必須要找到伊拉克有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的證據(jù)，CIA也就找出了大量的相關證據(jù)，占領伊拉克以后翻個底朝天也沒找出來這武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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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羅波夫、勃列日涅夫真的相信嗎？喬治·布什真的相信嗎？當然不是真的。大家最終的目的都是政治導向的，勃列日涅夫要穩(wěn)定國內(nèi)越來越難以壓制的怨憤和矛盾，安德羅波夫要為自己接班鋪平道路，布什要為他的石油霸權(quán)打擊中東任何一個敢于挑戰(zhàn)他的刺頭，找個理由打起來，就這么簡單。

用這個思路，聯(lián)想一下，當前很多事情的脈絡會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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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蘇聯(lián)全國上下通過“關起門來的理性”分析，確認西方國家正在籌劃核戰(zhàn)爭的同時，身處西方國家的包括奧列格在內(nèi)的很多KGB情報員，乃至外交工作人員，卻非常清楚，從英美的政治體制、宗教傳統(tǒng)和歷史傳承來看，上下一致地發(fā)動一場核戰(zhàn)爭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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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lián)領導人和KGB的這種誤判和制造出來的真實的緊張感，從政治上來看，是很有可能給美國當局也造成誤判的——里根總統(tǒng)本就持有對蘇聯(lián)強硬的態(tài)度。因此，MI6和奧列格本人都認為，必須把RYAN計劃的錯亂和無知，以及蘇聯(lián)高層的誤判情況，告知美國當局，讓美國政府對于蘇聯(lián)下一步可能發(fā)生的各種挑釁或者防備行為，有所準備和理解。

于是，英美情報部門開始了一場自二戰(zhàn)后，最重要的，面向和平的情報共享行動。

誰也沒有想到，正是這種共享，讓MI6對奧列格精心的保護網(wǎng)出現(xiàn)了紕漏——還記得上面提到過的CIA里那個郁郁不得志的小探員奧德里奇·埃姆斯嗎？他后來非常努力地成為了KGB的關鍵線人，向KGB提供了完整的CIA在蘇聯(lián)情報人員名單，并把MI6很有可能在KGB高層安插了間諜的情況，告知了KGB。

1982年的奧列格，正孜孜不倦地把自己政府的愚蠢、低效這些國家機密，透露給MI6。他與情報站里的三個領導關系都不大好——從價值觀發(fā)生改變之后，他已經(jīng)無法融入到真正的MI6官僚體系中去，不論是聚會，還是工作，他都顯得有點特別。這肯定并非他有意為之，而是所謂“知行合一”的體現(xiàn)。

他的同事中一些比較敏感的人，或多或少都察覺到了他不同尋常的拘謹和緊張，甚至有的人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奧列格這種言行，導致他在情報站也好，大使館也好，人際關系都不太好。連他的直接上級都對他的工作不滿意——工作本身沒有顯著進展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他的人際關系。

當然，我個人感覺，這是否奧列格故意為之，想反過來刺激MI6，要為他準備退路。

MI6意識到，如果任其發(fā)展下去，奧列格被召回莫斯科不再出來是遲早的事，所以，有必要主動出擊，幫奧列格提升一下工作業(yè)績，除掉對他不滿的人，或者說，他在內(nèi)部晉升通道上的擋路人。

很快，如何幫助奧列格建立良好人際氛圍，盡快得到晉升，成為一個專門的課題，MI6設立了專門工作組負責此事——負責人是馬丁·肖福德——你可見英國情報機構(gòu)的精細和專業(yè)程度。肖福德的工作非常重要，他充分利用蘇聯(lián)對國內(nèi)的信息管控，國內(nèi)外信息不對稱的情況，大量收集一些看似有價值實際毫無用處的信息，形成專門的情報分析報告，交給奧列格，讓奧列格以自己的名義作為工作成果上交，展現(xiàn)出他收集整理情報信息的能力?！?strong>蘇聯(lián)對信息的管控，一方面愚弄了老百姓，另一方面其實也愚弄了自己的官僚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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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福德們甚至還給奧列格提供了一些線人，作為印證他情報來源的證明人。當然，這些線人其實也都是MI5的特工。

果然，這種舉措效果立竿見影，由于提升了業(yè)績，引發(fā)總部對倫敦情報站的重視和嘉獎，情報站的三位領導也改變了對奧列格的態(tài)度。緊接著，MI6隨便做了個借口，讓英國政府下達了對奧列格的直接上級——情報處負責人蒂托夫的驅(qū)逐令，就這樣除掉了奧列格晉升通道上的擋路者，奧列格當仁不讓地晉升中校，成了情報站的情報處長。

從這里開始，奧列格在倫敦情報站的活動，與咱的《潛伏》情節(jié)有些類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