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潤清

我出生在古城白鶴巷。高中畢業(yè)后，回村務農(nóng)結(jié)識了好多朋友，那時候的娛樂活動不豐富，業(yè)余時間我們就會三五成群結(jié)伴而聚，今天你家明天我家或串門或溜街，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其樂無窮。整個忻州城旮旮旯旯都留下了我們的腳印。

城西的二道坡上有一巷子叫趙進士巷，巷內(nèi)有一進士第的老宅子，磚級或石階，寬窄不一，左右盤曲，連通各院，殘缺的大宅門。聽名字就可知道此巷一定出過進士，這激起我的好奇之心，回家請教了父親和上了年紀的老一輩，還查了忻州史志。據(jù)《忻州直隸州志》所載內(nèi)容：“趙家駿，字勝千，忻州人。清順治辛丑(1661)進士。知南溪縣。吳逆之變，死于官。家駿性樸直、喜觀古忠孝節(jié)烈遺事。宰百里以慈恵蒞(蒞)民。已而三桂叛，逆黨陷蜀，自縊官署死。乾隆六十年追恤。國初死事諸臣，予恩騎尉，世職，祀鄉(xiāng)賢，南溪祀名宦?！焙髿w葬北湖村東北。趙家駿進士以文弱而赴死，卻有一個“為人磊落魁梧善騎射、曉兵法”的元孫。據(jù)州志忠烈項記載：“趙猶龍，字云從，家駿元孫。為人磊落魁梧善騎射、曉兵法。乾隆庚寅年(1769)武舉。辛卯會試考職二等，效用汾州營。歷署永寧、沁州千總，補直隸武清營千總。

這一段是說，趙家駿考中進士后，朝廷委任他到四川南溪縣當了縣官，后因吳三桂反叛南溪縣陷落叛軍之手，趙家駿不愿投降叛軍，上了吊以身殉職。由于他的忠君氣節(jié)，死后南溪縣當名宦祭祀他，忻州人也把他列為鄉(xiāng)賢祭祀，還把他居住的巷子也改為“趙進士巷”。另外，他的元孫也不辱門風，考中武舉后為朝廷效力，趙家數(shù)代可謂光宗耀祖了。

當年父親給我講了關于趙家駿進士及第的故事：

從前，忻州城內(nèi)有個姓趙的落魄書生，寒窗苦讀、工吟不輟、博覽群書，取得了秀才功名。但他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一個雷打不動的良好的習慣，白天在家苦讀詩書，到了晚上，不論刮風下雨還是大雪封路他必去文昌祠，與那里的長老促膝長談。

有天晚上，他們倆談的很投機，竟然忘了時間，秀才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后半夜時分了。秀才形單影只摸索在漆黑的深巷中，走著走著迎面碰上兩個扎著小辮的小童。只見這倆小童看到他后，就哆哆嗦嗦地站在了路邊的墻根下了。秀才就吆喝道：“哪兒的兩個小娃娃，這么晚了不回家！溜著墻根干什哩？快些回家去吧！|”真沒想到，這倆小童卻齊聲喊道：“我們碰見進士老爺了，怎能在進士老爺面前無理呢？我們怎么能走哩！”秀才聽到后，四處環(huán)顧了一下，只看到幽黑的小巷中就自己和這倆小童，并無別人，心中竊喜：“原來小童指得是我自己?。　本图泵涌跉獾溃骸澳窃撛趺崔k呢？”小童就說：“只有請進士老爺叉開腿，我們就從進士老爺?shù)目柘逻^吧！”秀才趕忙叉開自己的雙腿，那倆小童果然就從他的胯下走了過去。過去后，秀才回過頭去一看，那里還有小童的蹤影。秀才這下才知道自己是遇到神仙了，頓時欣喜若狂、精神百倍，當下就挺胸抬頭，邁著方步，嫣然自己就是一個進士老爺了。

那晚的境遇確實給秀才增加了信心，后來他在鄉(xiāng)試中考上了舉人。這年朝廷舉行大考，書生下了決心要去搏一搏?？墒?，沒有盤纏路費，該怎么辦呢？，思來想去還是想到了文昌祠的長老。他就去向長老求借。當時長老心存疑慮，就問他：“能考上嗎？”他滿懷信心地回答說：“你放心吧！我最起碼考個進士回來！”長老就借與他銀兩，預祝他早日功成名就、榮歸故里。

趙家駿懷揣著借來的銀兩，滿懷著神仙賜予的希望。雖說，一路經(jīng)過長途跋涉、風餐露宿，但卻風塵仆仆精神百倍地來到了京城?？紙錾纤谴猴L得意，下筆如行云流水，一揮而就。皇榜一貼，果然榜上有名，考上了進士。此后人們便把這條巷子叫做趙進士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