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十年代生人,從小生活在農(nóng)村,在那個艱難的日子里,養(yǎng)一條屬于自己的小狗是許多小朋友的奢望,和大多數(shù)家庭一樣,我家經(jīng)濟也很拮據(jù),想養(yǎng)狗,父母都反對,我也就只好作罷,可一個偶然的機遇,卻讓童年的我夢想成真。 那是我稍稍長大,第一次獨自離家,到大約四公里外的大姨娘家做客,大姨夫是吃公糧的,一家生活比較寬裕,一進門就看見一只憨態(tài)可掬的小奶狗向我走來,搖頭擺尾甚是可愛,原來是大姨娘家的大花狗生的仔,其它的狗仔都被別人領(lǐng)養(yǎng)了,吃飯的時候在我腳上蹭來蹭去,我扔了塊飯團給它,它吃得特別香不停的沖我搖尾巴,我們就算相識了,在姨娘家玩了幾天,天天給它吃的,它有點離不開我了,好像把我當成了它的主人。 
我回家的時候,小狗仔連自己的親娘都不顧竟直跟我走了,我既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我終于有只小狗了,擔心的是父母不肯收養(yǎng),給它招罪,于是一個勁的趕它回去,它在離我大約十米遠的地方只嗚嗚,我走它也跟著我走,我停它也停,死活不離開,并和我保持著這樣的距離,我心想如它能跟我走上二里路,我就帶它回去,說服我的父母收養(yǎng)它。它果然執(zhí)著的一直跟我走了好幾里,我沒有理由再拒絕它了,一把抱起它,一路小跑直奔到家。 到家后,小狗仿佛猜到了我的心事,竭盡所能去討好家里每個人,搖頭擺尾、蹭腳、跳躍,可父母還是不肯收養(yǎng),我一個勁的說好話,并承諾從今后每天多做家務(wù),放學(xué)后多打豬草,在我的死磨硬泡下小狗終于留了下來。 狗是暫時留下來了,可狗吃的食物卻讓我發(fā)愁,因為當時大米飯人都吃不飽,我只能在家里沒人時偷偷的喂它,記得有一次被哥哥回來發(fā)覺了,在母親面前告了我一狀,母親不容我辯解操起木棍就要打我,我趕緊捂著頭奪門而出飛快的逃跑,狗狗也緊隨我后,結(jié)果我還是讓哥哥給包抄攔住了,頭部被母親打了個小包,我哭了,身旁的小狗也在嗚嗚的哀嚎。 
直到有一件事改變了母親對小狗的態(tài)度:那時還是集體人民公社,母親白天要參加生產(chǎn)隊集體勞動,自家的私有自留地只能夜間操作。在一個深秋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天空一片漆黑,母親拎著外邊罩著玻璃的馬燈,去自留地割成熟的水稻,一路上四周靜悄悄,只有風吹稻浪發(fā)出的沙沙聲,在泥濘的小路上,母親不經(jīng)打了個冷戰(zhàn),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迫于時令時節(jié)的關(guān)系,母親只有迎難而去,這是身后傳來了“旺旺汪”熟悉的自家小狗叫聲,母親心頭一熱叫了聲小狗的名字,小狗飛快的走到了母親身邊,緊貼在母親身邊歡呼跳躍,小狗陪著母親做完農(nóng)活,望著小狗,母親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小狗終于成為我家的一員,和我朝夕相處,我上學(xué),它送我至校門口,我放學(xué),它搖著尾巴陪我打豬草,我河里抓魚摸蝦,它陪我河里嬉戲,我們開心的跑啊跳啊,身邊的小朋友羨慕極了。 可好景不長,一件突如其來的事件結(jié)束了狗狗的生命,而且還是我含著眼淚,親手將狗抓住交給了殺狗人,也成了我終身的一件憾事。 
小狗逐漸長大了,學(xué)會了看家的本領(lǐng),期初,它夜里在自家院子的草堆上站崗放哨,后來,它覺得隔壁鄰居的茅草房是更好的站位,一躍就上去了,這下可捅了大簍子,我們農(nóng)村老家有種迷信的說法,狗上屋住家是要死人的,鄰家堅決要求將狗打死,否則跟我家沒完,迫于各種壓力,我的父母盡管舍不得也只好答應(yīng)了。 狗狗也許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不敢回去了,躲在了離家不遠的生產(chǎn)隊農(nóng)場,可誰也靠近不了它,任何人拿它也沒辦法,鄰家天天吵鬧,父母只好央求我,要我捉住它??粗改敢荒樀臒o奈,第一次求我,我心軟了、碎了,哭泣著答應(yīng)了他們的要求。 我來到了農(nóng)場,狗狗老遠就向我搖著尾巴,沖了過來,又蹭又跳,還汪汪直叫,我拿出一塊麥飯團給它吃,它好像預(yù)感到了什么,聞了聞沒吃,我的眼睛濕潤了,我命令它吃下,吃完了,我抱起了它,擎著淚花交給了殺狗人,狗狗沒有反抗,嗚咽著,嗚咽著…… 
傍晚鄰家飄出陣陣的狗肉香,來了一群親朋好友,有說有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我們?nèi)覜]有參加,父母毫無表情坐著嘆氣,我沒有吃晚飯,躺在床上哭泣,哭著哭著睡著了,夢見我的狗狗還是沖著我搖動尾巴,陪我下河陪我玩耍,我們還是形影不離…… 小狗的事已經(jīng)過去四十多年了,還是讓我難以忘懷,每每想起,總讓我回味,回味我的童趣、童真,萬物皆有靈,愿我們攜手善待每一個生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