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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歷史搬運工 字數(shù)：2418字，閱讀時間：約6分鐘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边@首《憫農(nóng)》詩，但凡上過學的人，基本都讀過，在中國幾乎已經(jīng)到了家喻戶曉的地步。但是，對于這首詞的作者李紳，很多人都知之甚少，因為史學家們都不太愿意對他多做描述。那么問題來了，李紳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既然能寫出如此儉樸又憐愛百姓的詩歌，為何最終卻沒能成為一位受百姓愛戴的好官呢？
李紳，出生于官宦之家，幼年喪父，自小在母親的教育下熟讀經(jīng)書，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是中晚唐時期著名的詩人和政治家。他和元稹、白居易一起倡導“新樂府運動”，為唐代長篇敘事詩的發(fā)展作出了杰出的貢獻，可以說他一生最為值得世人稱贊的地方就在于他的詩詞。作為政治家，李紳曾經(jīng)官拜宰相，在政治上也是有著相當大的建樹，但是他參與中晚唐時期最為激烈的“牛李黨爭”，并深深地卷入其中。由于“李黨”主要代表著士族這一階層的利益，這與“牛黨”代表的庶族產(chǎn)生了激烈的利益沖突。李紳作為“李黨”的重要一員，相傳他晚年生活極盡奢華，為官不仁，這究竟是政敵對他的攻詰，還是確有其事呢？
史上傳言李紳為官后，生活奢華，好吃雞舌，曾經(jīng)一頓飯殺掉了三百只雞，只為了吃雞的舌頭，他家的后院滿是堆積成山的雞肉和雞毛。然而，關(guān)于最早記錄吃雞舌頭的記錄出處是在《堅瓠集》，這是一本小說，作者褚人獲意在抹黑宋朝的宰相呂蒙正，并非是李紳，而且正史中從無用雞舌做菜的記錄。據(jù)歷史記載，當時的確有一種叫“雞舌香”的香料——出自西域，專門用來除去口中異味，很多大臣上朝之前都會服用，以清新口腔。白居易曾有詩寫道“對秉鵝毛筆，俱含雞舌香”，那么李紳作為當時的宰相，在宴請賓客的時候，自然高朋滿座，宴會中用雞舌香漱口倒是極有可能的。也就是說，作為士族出生的李紳，從小接受禮儀教育，所以會在宴請的時候比較注重形象而使用這種叫“雞舌香”的香料，沒想到卻因此被誤傳至今。
關(guān)于李紳的黑材料，主要來自于唐末的一本書《云溪友議》，里面記載了李紳耍官威，利用權(quán)力泄私憤，違背《憫農(nóng)》初衷的三件事。第一件事，李紳發(fā)跡前與李元將交好，因為李元將年長，所以李紳稱他為叔叔，但是等李紳發(fā)跡后，李元將為巴結(jié)李紳，主動降低輩分，自稱“弟”，甚至自稱“侄”，但還是引來李紳不滿，最后降到“孫子”，李紳才勉強接受。第二件事，與李紳同科進士的崔姓巡官來拜訪他，剛在旅館住下，家仆就與市民發(fā)生沖突，李紳知道后不僅將家仆和市民都處以極刑，更是將崔巡官杖責二十大板，原因就是崔巡官沒有立馬過來拜見李紳。第三件事，李紳為官殘暴不仁，治下百姓有逃亡，屬下向他匯報情況，李紳滿不在乎說道：“汝不見掬麥乎？秀者在下，粃粏隨流者不必報來。”將百姓比作糟糠，似乎當初悲天憫人，關(guān)心百姓疾苦的李紳已經(jīng)完全背道而馳了。《云溪友議》由晚唐范攄撰，主要記載了開元以后的異文野史，并不是正史，而且所記載的內(nèi)容也有不少失實之處，具有一定的傳奇文風，但因為是唐代所作，所記載冠以李紳的事到底是真是假，并不好直接作出結(jié)論。根據(jù)唐代孟棨的《本事詩》記載：劉禹錫罷和州刺史，任命為主客中郎，回長安任職，李司空慕其名，宴請劉禹錫。在宴會上，劉禹錫賦詩：“高髻云鬟宮樣妝，春風一曲杜韋娘。司空見慣渾閑事，斷盡江南刺史腸?！彪S后，李司空就把家中歌姬贈送給了劉禹錫。后世好事之人根據(jù)此書的記載，認為“李司空”就是李紳，而隨意就贈送歌姬，說明李紳家里并不缺歌姬甚至歌姬眾多，對于宴會的描述也是非常奢華，從而得出李紳當時生活糜爛的結(jié)論。但事實上，劉禹錫罷和州刺史，回京城發(fā)生在大和二年（公元828年），而李紳從寶歷元年即（公元825）開始就一直在地方做官，直到公元842年才回京任職，也就是說李紳與劉禹錫京城相見這件事是經(jīng)不起推敲的，李司空并非是指李紳，更何況書中對于李司空的描述，也并未指明是李紳。正史可考的記載下，李紳一生中最大的污點就是“吳湘案”，當時李紳已經(jīng)年逾古稀，時任淮南節(jié)度使，揚州江都縣尉吳湘被舉報貪污公款，強娶民女。李紳接到舉報后將吳湘逮捕，并判其死刑。根據(jù)后來的調(diào)查，吳湘貪污屬實，按照大唐律法，貪污屬于重罪，判處死刑沒有問題，至于強娶民女，屬于普通犯罪，二罪并罰，取其重，不管強娶民女是否有爭議，當時判吳湘死刑是沒有問題的。但錯就錯在，李紳當時并沒有按照慣例將吳湘秋后問斬，而是迫不及待地將吳湘的頭砍了。吳湘是何人？雖然官不大，但是其本人曾經(jīng)與“李黨”大佬李德裕有著很深的積怨，而且吳湘家族的其他成員又基本都是“牛黨”的重要成員。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李紳著急將“吳湘事件”結(jié)束，其背后的目的不言而喻——意在通過此事討好“李黨”大哥大李德裕。所以，這時候的李紳已經(jīng)深陷黨爭之中不能自拔，無法做到超然于權(quán)力之外。
在中晚唐時期，民間苦楚，天災(zāi)人禍不斷，百姓生活環(huán)境惡劣，像白居易《賣炭翁》一詩中描述的情形在當時的唐朝已經(jīng)是普遍現(xiàn)象。“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就是對當時社會生態(tài)最直觀的描述。牛李黨爭持續(xù)四十多年，使得唐朝的政治環(huán)境進一步惡化，在這樣的復(fù)雜背景之下，身處漩渦之中的李紳，表現(xiàn)出了極其對立的兩面性也是非常正常的現(xiàn)象。“達則兼濟天下”，這是作為士人從小就樹立的理想，而《憫農(nóng)》正是他高中進士之后不久寫下的，那時候的他躊躇滿志，意氣風發(fā)，還未經(jīng)歷官場沉浮，正準備一展宏圖?！皡窍姘浮钡臅r候，李紳垂垂老矣，早已經(jīng)是官場上的老油條，被社會毒打后，當初的理想早已不復(fù)存在，深陷黨爭泥濘的他所作所為都只是為了他頭頂?shù)臑跫喢?/span>，這便是人性的弱點所在。正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不管李紳是否曾經(jīng)濫用權(quán)力還是生活奢靡，都可以說他已經(jīng)從一個懂得《憫農(nóng)》艱辛的儉樸少年，慢慢成長為一個忘記初心、深陷黨爭的朝堂宰相，最終還是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模樣。參考資料：《堅瓠集》《云溪友議》《本事詩》《舊唐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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