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馮某，女71歲，陜西省西安市人，急性髓性白血病，AML-M4E0，2020年1月1日初診。白細胞，血小板，紅細胞等均低，C反應蛋白高。紅細胞沉降率：31（參考值0-20）

脈沉細軟無力，手上和腳上在洗澡后容易有出血點，斑疹，癢。

口干咽燥，晚上口干得更厲害。咽則日夜均干。低燒。舌底有淤點，舌胖且干澀，苔黃膩。怕熱，夜里尤其熱，凌晨時會感到熱得無法忍受。痰多，色白，氣泡多。小便顏色略黃，喝水多時色清。無便秘現(xiàn)象，住院后有便秘。大便成型。長期咳嗽。

患者2019年12月31日在西安交通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血液內科1病房出院（住院號：0001626203）。出院診斷為：急性非淋巴細胞白血病M430，肺部感染。胸口總是隱隱疼痛，從2011年胸口有針扎一樣的疼痛。聽力不好。容易乏力，走路多了有氣喘的現(xiàn)象。

左側小腿內側皮下脂肪增厚水腫，考慮炎性改變。

湯方：

生黃芪30g，黨參30g，麥冬10g，五味子10g，水牛角30g，生地24g，牡丹皮12g，赤芍12g，地骨皮12g，黃連6g，黃柏6g，黃芩10g，炒梔子10g，漢防己30g，茯苓15g，豬苓15g，懷牛膝10g，車前子10g（包），紫草根15g，茜草根15g，墨旱蓮20g，女貞子20g，小薊20g，竹茹6g，橘皮6g，沙苑子10g，菟絲子10g，黃精15g，生石膏30g（先煎），知母6g，連翹10g，焦麥芽30g，仙鶴草30g，鳳尾草30g，雞血藤30g，白花蛇舌草20g，半枝蓮20g，薏苡仁30g。

湯方一日一劑，早中晚飯后各一次。并予安宮牛黃丸、復方青黛膠囊以及由蟾酥麝香等制成的丸散劑與湯藥同用。燒退時用六神丸代替安宮牛黃丸。外用膏藥：美寶+氧化鋁軟膏或用爐甘石+紫草膏，涂抹癢處。

忌口：海鮮，河蟹，河蝦，貝類，腌菜咸菜，燒烤，火鍋，油炸食品，柑橘，辛辣油膩，蔥姜蒜，牛羊肉，鯉魚。

患者燒退，服用六神丸后第一天皮膚癥狀即明顯改善。

2020年1月9日，患者家屬遠程反饋。

患者到蘭州休養(yǎng)，中藥已服8付?；颊吒杏X經(jīng)常乏力，嗓子發(fā)干，夜間感覺熱，白天熱的現(xiàn)象已經(jīng)減少。胃口不好，飯量較小，大便變黑，稍有點稀。元旦前在西安的檢查發(fā)現(xiàn)右肺上葉前段高密度結節(jié)影，縱隔多發(fā)小淋巴結。近期檢查未見肝脾腫大的現(xiàn)象。

患者女兒回憶，前幾年患者肺部即有結節(jié)，且伴有咳嗽等癥狀，一直未曾重視，遵本地醫(yī)生之醫(yī)囑觀察。至2017年結節(jié)較為明顯，但是未經(jīng)治療?；颊呒韧形譄煹臍v史。2012年房子新裝修過

湯方一：青蒿鱉甲湯

青蒿6g（后下），知母6g，炙鱉甲15g（先煎），生地黃12g，牡丹皮12g

早晚各一付，都只喝頭煎

煎藥方法：鱉甲單獨先煎十五分鐘再和知母、生地黃、牡丹皮一起煎半小時后加入青蒿，再煎五分鐘，倒出，一次性服用。藥不多，水不要加太多，以免難以喝下太多水。湯方在飯后服用。此方服用三天后反饋情況。早晚各一次，觀察服后晚上身熱會否有改善。

湯方二：黃芪補血湯加味

生黃芪60g，當歸12g，三棱6g，仙鶴草50g，北豆根20g

日一劑，煎好后一次性服用完，中飯后服用。

成藥：六神丸日三次，第一次10丸，第二次15丸，第三次20丸。如果服用到20丸無明顯的副作用，次日可以加到每次25-30丸，一日內服用90丸左右。第三日可以加到每次40丸，一日內服用120丸左右。密切觀察副作用，如果有較為明顯的副作用，及時減量。另配西黃丸、復方青黛膠囊等成藥。如胃口變差，將青黛膠囊減量。青黛膠囊服用后大便顏色會變深，不要擔心。體溫超過38度時，需加安宮牛黃丸，燒退停用安宮牛黃丸。如果大便顏色黑如食用豬血后的顏色，考慮有大便潛血的情況，加用云南白藥膠囊。

此后因疫情的影響，患者就醫(yī)很困難。中間咳嗽發(fā)燒，囑其用鉤藤和薄荷泡茶，效果顯著。后又因口干舌燥難受，囑其沖服石斛粉末，有較明顯的改善?；颊呒覍僬髑笪麽t(yī)的意見，西醫(yī)要求化療，遂化療數(shù)月?；熎陂g，按照筆者自擬的健胃生血湯（方見鏈接）減輕副作用。

2020年6月6日通過網(wǎng)絡遠程咨詢

最近化療結束兩周，人明顯消瘦，瘦了十多斤，目前體重90斤，身高162。 出院回家后服用中藥減輕副作用，體重有回升。但是兩個腳踝很癢（此處之前有腫塊，腫塊服首診處方后消除）。

化療后五天左右開始惡心，現(xiàn)在基本消失?；熀舐犃p傷很大，耳鳴耳聾，之前已經(jīng)耳鳴耳聾了一年多，近期加重。舌上總感覺有舌苔，舌淡白膩苔，還是經(jīng)常感到嘴唇干，時不時的總有痰，痰粘。晚上仍然熱但較之前好轉。在醫(yī)院里時晚上熱得無法睡眠。容易出汗。頭上冒汗，掉發(fā)。每次喝水和吃飯，汗都很多。洗澡后腳踝癢得更嚴重點。胃口不佳。近期有黏痰，咳嗽的現(xiàn)象。大小便正常。最近的ct顯示肺部炎癥，肝臟有囊腫。因化療副作用太大，紅白細胞下降得太厲害，患者家屬希望后期以中醫(yī)治療為主。

湯方：生地12g，赤芍12g，牡丹皮12g，紫草12g，蟬衣10g，仙鶴草30g，生槐米15g，生地榆15g，旱蓮草15g，女貞子15g，車前草15g，地骨皮15g，石斛15g，玉竹15g，黃精15g，白薇10g，浮萍15g，佩蘭10g，石菖蒲10g，竹葉6g，太子參30g，麥冬10g，五味子10g，炒麥芽30g，焦山楂10g

成藥基本如前，去掉安宮牛黃丸和西黃丸。

2020年6月14日反饋

服用上方1付后，皮膚瘙癢明顯改善，服藥3付，不再瘙癢。體重回升了5斤，白細胞回升到正常值，但紅細胞一直不高，大便由日一次改為日兩次。頭汗較多，偶爾口干，身上的汗已經(jīng)減少不少，水腫消退。但耳聾耳鳴未見明顯改善。調整湯方如下：

生黃芪30g，當歸10g，生地12g，赤芍12g，牡丹皮12g，紫草12g，蟬衣10g，仙鶴草30g，生槐米15g，生地榆15g，旱蓮草30g，女貞子30g，車前草15g，地骨皮15g，石斛15g，玉竹15g，黃精15g，白薇10g，側柏葉30g，枸杞子15g，沙苑子10g，菟絲子10g，佩蘭10g，浮小麥30g，竹葉6g，太子參30g，麥冬10g，五味子10g，炒麥芽30g，焦山楂10g，野菊花10g，生磁石6g（打碎包煎），生姜5片，大棗7個

2020年6月17日

服用上方后，紅細胞上升，白細胞上升，體重繼續(xù)回升，身體狀況改善較大。囑在上方的基礎上逐漸加入大青葉15-30克，以加大抗白血病的療效?；颊吆图覍俨惶朊半U再進行西醫(yī)的后續(xù)治療，囑其定期復查，觀察后續(xù)療效。

這個患者的療效較為明顯，基本上幾次用方都是立竿見影，多服藥一天即可見到明顯的療效。這種情況非常少見，說明患者對中藥很敏感。且這個患者的癥狀非常典型，在中醫(yī)看來屬于熱入營血，容易尋找到對癥治療的思路。越是癥狀明顯的患者，中醫(yī)越是能發(fā)揮辨證論治的優(yōu)勢，反而是沒有任何癥狀的患者，治療起來效果較差，因為缺乏明確的用藥指征，不易找到較好的用藥思路。

另外，此患者的丈夫患肺癌，經(jīng)規(guī)范的現(xiàn)代醫(yī)學治療后，生存狀況極差，家屬找筆者為其做臨終關懷治療。丈夫去世后僅數(shù)月，這個患者就確診為白血病。家屬因為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癌癥的治療，所以較為理性，且與筆者之間建立了非常牢固的信任關系，所以治療的過程中，醫(yī)患雙方信任彼此，這也是該患者能取得較好的療效的關鍵。后續(xù)的診療雖然都是通過網(wǎng)絡進行的，但是沒有影響療效。

此患者后續(xù)的治療效果還有待觀察，但是中醫(yī)可以治療白血病，改善患者的各項指標和生存質量則為毫無懷疑之事。

這個老年患者是2019年年底確診為急性髓性白血病（AML-M4E0）的，確診后，患者未經(jīng)西醫(yī)治療，就直接找筆者進行中醫(yī)治療。由于患者的丈夫此前罹患肺癌，經(jīng)西醫(yī)治療后生活質量很糟糕，在他終末期時，筆者應其女兒邀請，為該肺癌患者做了臨終關懷治療，有一定的效果。所以患者一家對筆者很信任，因此希望筆者來給患者確定治療方案。

筆者所定的總的方略是中西醫(yī)結合的拖延戰(zhàn)略，總的原則是不要不治療，也不要太積極，只要中藥治療有效，就盡可能延長化療間隔期。患者年過七旬，追求治愈不太現(xiàn)實，那么就把治療目標定在延長壽命，改善生存質量上。如果服用中藥后，患者的臨床癥狀能夠得到改善，血象維持得較好，就不急著化療。如果服用中藥的過程中，病情進展快，中藥控制不住，就化療一兩次，化療后再用中藥，不要按照規(guī)范的化療方案緊鑼密鼓的化療，而是盡量把兩次化療的間隔期拉長。

患者的兒女對筆者建議的這種方略表示認可，于是先從服用中藥開始，服藥后患者的癥狀迅速緩解，血象維持得尚可。但是這種療效只能維持幾個月，幾個月后患者的血象下降較快，自感燥熱，中藥無法控制住。于是就化療了兩個療程，化療的過程中一直服用中藥改善患者的胃口和維持患者的血象?；熎陂g出現(xiàn)過嚴重的肺部感染，持續(xù)發(fā)熱多日，西藥退燒無效，筆者建議其用中藥鉤藤和薄荷組成的藥茶治療后，解決了肺部感染的問題。

患者本人是很排斥化療的，所以非不得已并不肯接受化療，患者在化療后采用中藥治療，能明顯的提升患者的血小板，緩解患者的臨床癥狀。患者家屬定期查患者的血常規(guī)，通過血常規(guī)檢查結果來確定下一步的治療方向。如果中藥能夠控制住血象下降的趨勢，就暫不考慮化療。控制不住時就化療一兩個療程即出院，這樣拖延著，有時數(shù)月至半年都不化療。

采取這樣的拖延戰(zhàn)略后，患者的生活質量一直較好，直到現(xiàn)在仍然如此?；颊咄诘牟∮延胁扇藴驶煼桨傅?，有做移植治療的，如今除了這個患者外，其他同期入院的患者都已去世。與采取標準化療方案和移植方案的患者相比，這個患者的治療效果明顯更好。

我認為這種策略的成功之處在于，中藥延長化療間隔后，患者的癌細胞進化的速度沒有采取標準化療方案治療的患者那么快，所以患者也不容易出現(xiàn)耐藥的現(xiàn)象。而且中藥治療的副作用也明顯的比化療小，對患者身體的損傷沒有那么嚴重。

但是單純靠中藥治療這個患者，顯然也是達不到這樣的療效。當患者的病情進展較快時，化療為患者爭取了中醫(yī)治療的機會。所以這樣的中西醫(yī)結合治療效果優(yōu)于單獨的中醫(yī)治療，也優(yōu)于單獨的西醫(yī)治療。

筆者在治療另一例晚期淋巴瘤患者時，也采取了同樣的策略，現(xiàn)該患者的生存期已經(jīng)超過四年，目前狀況也良好。這說明這樣的中西醫(yī)結合的拖延戰(zhàn)略是值得嘗試的，而且這種中西醫(yī)結合的拖延戰(zhàn)略確實具有成本上的優(yōu)勢，這兩個患者采取這種策略后，花費都明顯的比其他同類患者少。

我將在今后有機會時，在更多的患者身上采取這樣的拖延戰(zhàn)略，盡可能延長他們的生命。

首先我要強調我寫這篇文章不是鼓吹得了癌癥不治療，而是靠自然痊愈的觀點，對于絕大多數(shù)癌癥患者來說，不治療意味著馬上就可能會去世。但我不得不說，在現(xiàn)實中，我遇到過幾例對癌癥采取消極應對措施的患者，創(chuàng)造了生存奇跡?；蛟S是因為他們的腫瘤本身就是惰性的吧。

今天下午我和一個認識多年的雙癌（乳腺癌和甲狀腺癌）患者在微信上聊天，得悉她一切安好，心中既為她感到高興又頗感意外。我是2016年夏季應成都的一位患者家屬之邀請，去成都看望他父親的時候，順便見了這個雙癌患者。她之前因為乳腺癌做過一次手術，術后化療時，醫(yī)生不小心把化療藥物的量開錯了，開到了接近常規(guī)用量的十倍，患者化療沒多久，就幾乎因為嚴重的副作用而去世。

后來她的腫瘤又復發(fā)了，這次她既不肯手術也不肯化療，她請求我用中醫(yī)的方法幫助她。這個患者這幾年每次去復查的時候，醫(yī)院的醫(yī)生都為她捏一把汗，因為總是覺得她的腫瘤可能會很快進展到威脅到她的生命的程度，畢竟既往她的腫瘤復發(fā)和增大的速度都挺快。

我也很替她擔心，但是她自己選擇了不管腫瘤。服用中藥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治療一段時間，然后銷聲匿跡一段時間，過一段時間又神奇的再聯(lián)系我，要求再治療一段時間，之后又會銷聲匿跡一段時間。

她完全根據(jù)自己的身體承受能力來決定治療的療程和強度，而不是聽醫(yī)生的，她沒有遵照西醫(yī)的建議手術，也沒有持續(xù)不斷的在我這里進行中醫(yī)治療。她有時會好幾個月不用任何藥物，當她感到自己身體吃不消的時候，她就會自作主張停止治療，靜等身體自我恢復。

而她的腫瘤居然縮小了。給她復查的西醫(yī)不大相信，我也覺得難以置信，但是腫瘤確實縮小了，或者說起碼沒有任何增大的跡象。她自己平時就練練太極——當然，在練太極的時候，她的腫瘤還是在增大，增大后她就選擇治療一段時間，平穩(wěn)了她又忘記了。

六年過去了，她的情況很穩(wěn)定，自己在家操持家務，照顧她年老失智的父親，身體狀況時好時壞，多數(shù)時候像正常人一樣。

而另一個患者的應對措施比她更消極，那個患者是乳腺癌轉移到腦了。在2012年的一次集會中，她因為腦轉移而暈厥，情況危急，我用一根大頭針當針灸用的針具，刺她的少商穴和商陽穴，在她醒轉過來前不松手，這才把她救過來了。

患者對我說，當時就是那種劇烈的疼痛讓她清醒了，她說的也確實有道理，真未必是我針刺對了穴位。十指連心，少商穴和商陽穴都在人的手指上，被大頭針猛刺不放，確實能把人痛清醒。

2017年我在另一次集會中再見到她的時候，她一臉的平靜和恬淡，在人群中找到我，感謝我5年前救了她。同時告訴我這五年她什么也沒做，只是用意念來治療她的腦轉移瘤。我相信絕大多數(shù)治療腫瘤的醫(yī)生聽到這種話后都覺得不可思議，而我也絕不相信自己用大頭針針刺一次她的少商穴和商陽穴，就能夠維持五年的療效。所以當她就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站在我跟前和我說話時，我除了詫異還能說什么呢？

再就是我這次回老家的時候，遇到的我的發(fā)小的父親，十余年前罹患晚期淋巴瘤，做了五個療程的化療，未能完成規(guī)范的化療療程。醫(yī)生讓放療，他拒絕，因為他家徒四壁。中藥治療過幾個月，他也是覺得承擔不起藥費，中途放棄了。他今年79歲了，我這次在村里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地里種油菜。我問他后續(xù)還有沒有做其他治療，包括用偏方什么的，他說他什么措施都沒采取，完全聽天由命。

據(jù)我所知，當初化療并未完全緩解他的病情，所以我們本地的腫瘤醫(yī)院的醫(yī)生強烈要求他繼續(xù)化療并且放療，而我也要求他如果放棄了放化療，必須得中藥治療2－3年。他統(tǒng)統(tǒng)不聽，一切以自己身體的感受為度。再者，他也實在沒有錢治療了，他的獨生子在監(jiān)獄里，他還得承擔照顧孫子和孫女的責任呢！哪來的錢治療？

另一例湖北荊州的卵巢癌患者，2017年6月份在松滋人民醫(yī)院確診為卵巢癌，前后做了兩次姑息手術，都沒能完全切除病灶。術后ca125和ca724一直偏高，患者拒絕了后續(xù)的化療，找我中醫(yī)治療。我治療的療效談不上理想，因為她的ca125一直在緩慢的上漲，每次復查該指標都會上漲5－10?；颊邔Ψ弥兴庍€頗有微詞，動不動就要求停一停藥，只有當ca125增長速度過快時才肯服用中藥。

與她同期找我治療過的卵巢癌患者，很多都是各種治療方法同時用上，中藥、化療、免疫治療，現(xiàn)在大多已經(jīng)作古了。但是這個患者依然在鄉(xiāng)下過著正常的生活，每天打打牌，勞動勞動。

如果說將延長生存期作為治療癌癥的目標的話，那么以上這幾個患者毫無疑問是成功的。所以癌癥應該治療到什么程度喊?；蚝皶和Ｄ兀酷t(yī)生們的建議是否真的科學？我們從教科書上或文獻中看到的循證醫(yī)學的證據(jù)究竟可靠到什么程度？我如今覺得這些都是問題。

我見過很多特別積極治療的患者，越治療病情進展得越快。在《狡猾的細胞——癌癥的進化故事與治愈之道》一書中，美國的癌生物學家Athena Aktipis指出：“癌癥本質上是我們身體的一部分，我們無法將其徹底清除。如果我們將癌癥視為要根除的敵人，那么對癌癥采取激進的治療方法似乎是個好主意。但是，我們不看清癌癥的本質——癌細胞各不相同，而且會隨著我們采取的各種癌癥治療手段不斷演化，我們就可能會對比較溫和的治療手段所產(chǎn)生的效果認識不足，甚或完全否定?！?/span>

她的這段話為這些消極應對癌癥的患者生存期較長提供了合理的解釋，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激進治療是對癌細胞在進行一種人工選擇，這種人工選擇會導致癌細胞快速進化出生存能力更強的后代，長出更大的腫瘤并且轉移到全身，大大的縮短癌癥患者的生存期。消極或曰溫和的措施反而讓癌細胞進展得較慢，讓患者成了求生路上的大贏家。

我很慚愧，經(jīng)常因為患者病情的進展給我?guī)淼男睦韷毫?，而主張患者采取更多的治療，實際上有些患者是抗拒我的這些建議的。而我自己的這些建議，與其說是一種理性和負責的建議，不如說是我在直面患者的生命正在緩慢的消失時，內心深處想要逃避——畢竟，醫(yī)生也不想直面患者一步步的被癌癥吞噬，所以很難在癌癥進展的過程中毫不作為。所以，如今我不得不承認，在癌癥這個問題上，醫(yī)生們的建議，有時也是盲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