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下的小城,充滿了桔色的溫暖。晚高峰逐漸回落,我摘下墨鏡,揉揉鼻梁,又戴上,再活動一下站得有些僵硬的腿。忽然人行道上過來一輛電動車,后面居然還帶著一個老年婦女,沒有戴頭盔,被我攔了下來。我瞟一眼電動車,是國標(biāo)的車。“同志,知不知道《交通法》規(guī)定,騎電動車不允許帶成年人?而且是要佩戴頭盔?按照《交通法》規(guī)定…… ” 坐在后面的老年婦女,急忙從電動車上下來,手里緊緊地抱住一個黑色的包,表情有點緊張,她走到我的面前說:“事情是這樣的,我和這位大兄弟并不認(rèn)識,他是幫我回家的。我到一個親戚家有事,來的時候是兒子開車送我的,吃飯前他到了上班時間,先走了,讓我坐公交車回家。吃完飯,親戚家的孩子要送我,我說在站臺等公交車就行啦,不麻煩了,就當(dāng)是散散步了。我記得就拐兩個彎的,誰知道呢,我出了門就轉(zhuǎn)向了,拐了好幾個彎也沒有找到路。正好遇到在路旁散步的這位大兄弟,他跟我說了幾遍路,我也沒有搞懂。他說這個地方靠近城西了,沒有直接通往我家的公交車,我是住在玉田鎮(zhèn),在城南呢。他又喝過酒了,不能開車送我,所以就騎電動車送我的。罰多少錢?我兒子也是交警。這個錢我給,別罰他?!比缓笮÷暤貑栁遥骸扒懊娴恼九_是不是有我回家的公交車?”得到我的肯定后,她的神情仿佛放松了些。 喝過酒了還敢騎電動車?還帶人?這是酒駕行為!必須處罰!我表情嚴(yán)肅地看著這個騎車的男人,形象有些猥瑣,一個酒鬼的樣子。“誰是你兄弟!不要解釋了,來,吹一下?!?/span>我把測試儀送到他的唇邊。他吹過兩遍,酒精度均為五亳克。 “是這樣的”,這個男人說,“我吃飯時就喝一小杯加飯酒(南方的一種低度酒)。出來散步,在小區(qū)西邊的紅綠燈處遇到這個阿姨,她向我問路,很著急的。你知道的,那個地方?jīng)]有直接回她家的公交車,出租車也不好打,況且天已經(jīng)晚了,怕耽誤她回家。我叫她等我一下,我回去騎電動車送她到這個站臺。等我到時,她卻不見了。我本想回家算了,可是又擔(dān)心她一個老人家,不認(rèn)得路。就問了旁邊站在那里聊天的兩個人,說她是向南走了,才追上她。到了這個路口,就被你攔下來了。我不是故意不給她戴頭盔,是因為家里真的沒有,而且有點急。我真的不認(rèn)識她,只是想幫個忙。罰款,我認(rèn)了吧,送佛送到西天?!彼€居然有點笑瞇瞇的。 你們真的不認(rèn)識?我問這個老年婦女。我們真的不認(rèn)識!她回答我,又轉(zhuǎn)向那個男人:“我原來認(rèn)為你就是說說,不會真的送我,不好意思啊,謝謝你,大兄弟!”她滿臉含笑,“但是這個錢應(yīng)該我出,都是因為我。” 我仍然對這個男人開出五十元的罰單,出于維護《交通法》的尊嚴(yán)。并安排他步行把那個老年婦女送上公交車。 他走回來騎電動車時,我仍然裝作嚴(yán)肅地說:“你把手機拿出來,解開屏幕。”我接過手機,向他的收款碼里掃了五十元,遞給他:“以后記住了,什么情況下也不許違法!” “你還給我五十元?”他似乎有點懷疑地望著我遮擋嚴(yán)實的臉:“不罰款了?” “ 不對!這五十元是我個人獎勵你的善良行為。你那五十元,已經(jīng)到財政旳帳戶了,兄弟。”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不為例。”我沒告訴他,他送的這個人,正是我擔(dān)心了一天的母親。 作者簡介:包容,本名:紀(jì)華峰。新沂市作協(xié)會員,徐州市作協(xié)會員,西部散文協(xié)會會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