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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法務(wù)之家（ID：law114-com-cn） 投稿作者：周玉文 （福建國富律師事務(wù)所律師）通訊：福建省福州市鼓樓區(qū)西洪路15號八閩大廈三層福建國富律師事務(wù)所，電話：13960660269
交通肇事犯罪是一種常見多發(fā)犯罪。交通肇事的被告人在所犯罪行在三年以下量刑檔次范圍內(nèi)的，如果被告人具有自首情節(jié)，認罪悔罪或者認罪認罰，與受害人一方就民事賠償問題達成和解或者調(diào)解協(xié)議的情況下或者受害人一方表示諒解的，被告人一般都可以被判處緩刑的。即使沒有自首情節(jié)，但認罪認罰，取得受害人一方諒解的，也有相當多的被判處緩刑。對此，筆者沒有看到有人對此提出異議，認為有什么不妥。但是，情況是復(fù)雜的。例如，被告人依法應(yīng)當承擔賠償責任，雖然盡力了，且也賠償了大部分，其余部分也答應(yīng)之后一年或者在稍長一點時間賠償完畢。但是，由于沒有達到受害人所要求的底線賠償數(shù)額，沒有得到受害人諒解，在被告人認罪認罰的情況下，是否可以判處緩刑呢？還有，被告人在法律上沒有民事賠償責任（執(zhí)行單位工作任務(wù)發(fā)生事故或者受雇用時發(fā)生交通事故）的情況下，被告人自首，認罪認罰以及悔罪，且也盡力向受害人支付一定數(shù)額的金錢，但沒有達到受害人的底線要求，被害人不予諒解，這種情況下是否可以判處緩刑呢？筆者就結(jié)合一位律師同行近期所辦理的一個類似案件，對此類案件的量刑問題談?wù)搨€人的拙見，以拋磚引玉。該案的基本情況是這樣的：K某（男，47歲）是一名外地打工者，在某W物流公司做大貨車司機（在實習期內(nèi)）。在一次運輸中發(fā)生車輛碰撞的交通事故，造成對方車輛的司機當場死亡，交警部門認定K某負全責。由于K某和公司沒有簽訂勞動合同，W公司不承認K某是其員工。受害人家屬共計5人以原告身份將K某和車輛的保險公司為被告提起民事訴訟，請求K某和車輛的承保的保險公司賠償150余萬元。K某申請追加其所在的W公司為被告。一審判決除保險公司在其保險范圍內(nèi)賠償100多萬元外，判決K某賠償37萬余元。W公司不承擔賠償責任。K某上訴后，二審法院判決由W公司承擔賠償責任，駁回原告對K某的訴訟請求。這就是說，K某在本案中依法沒有民事賠償責任。在該案的刑事訴訟中，控方在《起訴書》中認定K某自首，認罪認罰，已經(jīng)賠償受害人5萬元。對K某提出的量刑建議是：判處有期徒刑一年零三個月。如果履行了賠償義務(wù)，得到受害人諒解，建議判處緩刑；如果不能賠償，沒有得到受害人諒解，則不能判處緩刑。因為刑事案件第一次開庭時，民事案件尚在審理中，刑事案件就中止了審理。在中止了近六個月后，二審民事判決送達后，刑事案件繼續(xù)開庭。盡管K某在法律上沒有賠償責任，但受害人仍然要求K某再賠償15萬元。在開庭之前，經(jīng)過法官從中調(diào)和，受害人要求賠償10萬元才可以諒解，少了不行。K某向自己的親戚只借到5萬元，且表示在一年半以后再賠償另外5萬元。但受害人仍然不同意。K某因此沒有得到受害人的諒解，控方也仍然堅持原來的量刑意見，一審法院以K某沒有得到受害人諒解為由，判處K某一年零三個月。這個案件明眼人一看即清楚，K某所以沒有判處緩刑，就是因為沒有取得受害人的諒解。坦白地說，犯交通肇事罪致人死亡，判處一年零三個月的有期徒刑并不算重，也沒有人會認為是錯案。對檢察官、法官及辯護律師接觸到的刑事案件中，也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案。但是，我們認為分析，如此量刑是否最為合適呢？筆者認為，這是不合適的。首先是，交通肇事犯罪中沒有賠償責任的被告人，僅了自己的一定努力賠償了一些，僅僅是因為沒有得到受害人諒解的情況下，因此不判處緩刑不符合法律精神，也沒有法律依據(jù)。對此，新修訂的《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guī)則》第276條對此類情況進行了總結(jié)性的規(guī)定，在第一款規(guī)定到：“辦理認罪認罰案件，人民檢察院應(yīng)當將犯罪嫌疑人是否與被害方達成和解或者調(diào)解協(xié)議，或者賠償被害方損失，取得被害方諒解，或者自愿承擔公益損害修復(fù)、賠償責任，作為提出量刑建議的重要考慮因素”第二款又特別強調(diào)：“犯罪嫌疑人自愿認罪且愿意積極賠償損失，但由于被害方賠償請求明顯不合理，未能達成和解或者調(diào)解協(xié)議的，一般不影響對犯罪嫌疑人從寬處理。”筆者以為，這里所說的“賠償”應(yīng)當是指依法應(yīng)當承擔賠償責任情況下的賠償，而在被告人沒有賠償責任的情況下，則不存在賠償問題。但是，雖然被告人依法沒有賠償責任，但情理是考慮其危害尤其是被害人的死亡是其行為直接造成的。如果被告人經(jīng)濟條件比較好，但也仍然以自己沒有賠償責任為由一點不賠償，因此不能獲得受害人諒解的，在判處緩刑時也是要慎重的。如果被告人經(jīng)濟條件比較好或者尚可，實際已經(jīng)賠償了一定數(shù)額，在一般人看來，其賠償是和被告人的能力基本適應(yīng)的，盡管沒有得到受害人的理解，也仍然可以判處緩刑。如果被告人的經(jīng)濟條件很差，雖然盡力也只賠償很小一部分，受害人不予諒解的，也不影響對被告人判處緩刑。這是因為，受害人諒解并不是判處緩刑的必要條件，不能在其他條件都具備的情況下，僅僅因為沒有受害人的諒解而不判處緩刑。其次，具體到K某一案，K某作為一名外地打工者，上有老有小，其妻子身體不好。尤其是自己在取保候?qū)徠陂g，積極工作，自己在此期間也因為發(fā)生車禍被撞傷骨折，在開庭判決時已經(jīng)休息五個月不能工作，仍然需要休息四五個月才能工作。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其仍然努力借貸了5萬元賠償受害人，并愿意今后一年半的時間里掙錢在賠償5萬元就，以滿足受害人的賠償要求。應(yīng)當說，K某是盡到了自己的最大努力的。可以認為，本案受害人要求K某賠償?shù)男袨?，屬于是上述《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guī)則》第276條第二款所特別強調(diào)：“犯罪嫌疑人自愿認罪且愿意積極賠償損失，但由于被害方賠償請求明顯不合理，未能達成和解或者調(diào)解協(xié)議的，一般不影響對犯罪嫌疑人從寬處理”的情形。不影響對其判處緩刑。刑事案件無非是要做到兩點：正確定罪，準確量刑。我國刑法規(guī)定了較大的量刑幅度，只要在這個量刑幅度內(nèi)的量刑，都不能認為是錯案。但是，仍然存在一個最準確最合適的量刑問題，這應(yīng)當是我們的提出量刑意見的檢察官和刑事法官孜孜以求的。就以本文所說的K某一案，從案件體現(xiàn)出的具體情況看，雖然判處一年零三個月實刑并不算錯，但卻不能說是準確的和最為合適的量刑。因為對K某來說，一年零三個月的實刑，其子女的學業(yè)受到影響，母親的贍養(yǎng)將面困難，其夫妻關(guān)系還將面臨破裂的危險，等等。了解K某家庭具體情況的辯護律師如是說。其實，在筆者看來，了解本案具體情況的其他人，以及K某的親屬將對我們的法法官產(chǎn)生什么樣的看法呢？他們會認為，法律上似乎是沒有什么道理好講，還是金錢最重要，沒有金錢什么也都不那么重要，這樣的判決能有什么好的社會效果呢？不知大家以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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