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隨筆

- 蘇文悅 -

小編導(dǎo)語：故鄉(xiāng)的村落，干凈的夜里。仿佛只有這些容易被人忽視的事物才是最后人們心靈的歸宿。

我們回到村落時，己是晚秋的時令。農(nóng)人們在田地里起著土豆和白菜。小城的集市上，賣棉鞋棉帽的人多了起來，冬天就要來了。

窗外的河橋下，草已枯了。夏季時繁星一般閃爍在河畔草灘上的野花，一朵都尋不見了。奶奶侍弄的花圃，前幾日還花團錦簇的，一夜的霜凍，就讓它們腰肢摧折。

蜜蜂在戶外沒有可采的花蜜了,當(dāng)我開窗通風(fēng)的時候，它們就飛進屋子來尋覓。也不知它們青睞的是金黃的秋菊，還是水紅的燈籠花？傍晚我關(guān)窗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一只金色的蜜蜂。它蜷縮在窗欞下，好像采花采累了，正在甜睡。不知什么時候我眨了眨眼沒留神，它不見了。

等到天剛黑，我便鉆進被窩，想著進入夢鄉(xiāng)。不曾想輾轉(zhuǎn)反側(cè)，起身已經(jīng)是子夜時分。記憶里天氣好的時候，我可以透過窗看窗外的星星月亮，可以看見山的剪影。然而今天是陰天，窗外一團漆黑，我什么也看不見。

人真是奇怪，越是看不見什么，就越是想看到些什么。我打開窗想探些光進來，然而陰天就是陰天，黑夜就是黑夜，越是寂靜就越是兇殘，甚至是毫不含糊地將白日我所見的景致都抹殺掉了。

我在窗邊盼望著湖邊會突閃出打魚人的漁火，或是遠處的道路上有車駛過。我翹首盼望有光亮劃破這黑暗、這冬夜。

過了許久，我的眼前仍然是沉沉的無邊的暗夜。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會這樣的黑暗了。城市里，天黑了人們才有時間去消遣娛樂，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不一樣，人人都說那里是不夜城，那光亮持續(xù)到天邊破曉，仿佛已經(jīng)沒有黑暗可言了。而只有在故鄉(xiāng)的村落，這干凈的黑夜里，才有這難得的佇立在窗邊的深思時刻。

其實對于人們而言,只有這仿佛是無邊的、沉沉黑暗才能迎來永恒的光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