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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光陰不負(fù)卿 田春雨
一
九月份，新華高中正式新生報道，高中教師劉陽坐在辦公室登記新生花名。一上午陸陸續(xù)續(xù)不斷，快十二點了，可能沒有報名的學(xué)生了。他起身看著門口，他看到一雙黑幽幽的眼睛正對著他，她的眸子里好似有一種渴望…… 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微黃的臉色，五官特別精致，一頭烏黑的頭發(fā)，梳著兩個麻花大辮子，紅色的頭繩扎著發(fā)梢。上身穿一件花格格襯衫，有點皺皺褶褶的。下穿一條綠色褲子，黑色方口布鞋。顯然是鄉(xiāng)下來的。劉陽開口問道：“你報名嗎？”她小口張了張正要說話，后面?zhèn)鱽砹舜种氐奈迨鄽q男人嘮叨聲：“小美，回家，回家，不要念書了，女孩子念什么書，識得里外上下出門找到廁所就可以了，回去！”這樣的聲音，似乎對她很驚恐，她身子打了一個顫，沒有回答劉陽的話，回頭看著來人，膽怯地低低地諾了一句：“爸爸，我要讀書！”男人走過來拉住她的小手，拽得緊緊的。 劉陽看到男人胡子拉碴的，不修邊幅，就是一個農(nóng)村人。男人一雙發(fā)紅的眼睛好像筋疲力盡的樣子，手的力度卻很大，拉的女孩幾乎站不穩(wěn)。女孩極力反抗，拽得搶前幾步，就抗?fàn)幹蚝笸松碜?。上衣被男人扯的腰部都裸露在外面。劉陽看到了她瘦弱的身子肋骨都?shù)得清。一個營養(yǎng)不良的孩子。 她回過頭看著劉陽，大大的眼睛注視著劉陽，眼睛里一縷哀憐的求助投射過來，沒有滴落的淚水，在眼睛里打轉(zhuǎn)。女孩讓那個男人拉走了，那個男人就是她的爸爸。 劉陽今天還是坐在辦公室昨天的位子上，想著那個女孩今天會不會來報名？不知不覺天氣陰沉沉的，風(fēng)擺動著窗子，他起身走到窗口，雨點已經(jīng)打在窗欞上。抬起頭遠望，灰色的天空一片迷茫。他伸手關(guān)窗，涼風(fēng)隨著吹來，吹起他珍藏心頭的一份感激與惆悵…… 劉陽出生在一個偏僻的農(nóng)村，爸爸死得早，媽媽為了生活，他八歲的時候，后嫁了一個五十多歲的滿臉麻子的男人。男人不喜歡拖油瓶的他，常常挨打受氣。他從小立志要好好讀書走出大山?？墒浅踔挟厴I(yè)后，養(yǎng)父就不讓他讀書，讓他到山上采藥，幫家里賺錢過日子。正好在他失望無助的時候，村子里來了一個扶貧助學(xué)的老總，他列入了貧困生花名。老總找到他溫和地對他說：“我助你讀高中，你走出山溝溝，你要努力！”就這樣，老總帶著他到了縣城讀書。三年高中成績一直遙遙領(lǐng)先，他考取了一所知名大學(xué)。大學(xué)里，他享受著助學(xué)貸款完成了學(xué)業(yè)。 畢業(yè)后，他拼命工作還清了貸款。他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逢年過節(jié)，都要去看他的恩人李明。一次他提著禮物又去了李明家，李明二十歲的女兒李珍擋在門上，側(cè)著腦袋驚呀地說：“呀，這不是大學(xué)生劉陽嘛，越來越帥氣了，有對象沒有？”她的直白讓他一個大男孩羞得面紅耳赤，撓了一下頭：“沒有，剛剛參加工作，房無一間地?zé)o一壟誰嫁我？”他們的對話，李明聽到了，走出來說道：“珍兒，讓劉陽進門說話，擋門口多不禮貌?！?/span> 李珍讓進了劉陽，心里回味著劉陽的“房無一間地?zé)o一壟誰嫁我？”的話。她喜歡他，喜歡他高大的身材，喜歡他淵博的知識，更喜歡他善良的本性。她提出讓爸爸提親，父親李明也特別喜歡劉陽，不知道劉陽愿意不愿意娶自己只有大專文化的女兒。 “劉陽，你是一個好青年，有前途?！?/span> “叔叔，我的一切都是您給的，謝謝您對我的栽培之恩！我不知道怎么報答您？” “劉陽，不要這樣說，是你努力的成果，我只是一點微薄的愛心……”李明從頭到腳打量著劉陽，劉陽發(fā)現(xiàn)李明從來沒有這樣打量他，他心里“怦怦”跳，起身笑了一下說：“叔叔，我走了?！闭f完就走。李珍看著劉陽的背影，著急地對李明叫道：“爸爸，爸爸！”李明明白女兒的意思。叫住了劉陽：“劉陽，吃飯，叔叔有事和你商量?！?/span> 劉陽留下了，恩師提出要求，讓他同意與愛女結(jié)婚，招他上門女婿。說真的，他不喜歡李珍，她不但長相一般，還脾氣不好。恩師一個獨生女兒，想讓她有一個好歸宿，將來讓自己的財富留給一個可靠的上門女婿。選擇了劉陽，劉陽委曲求全答應(yīng)了。 就這樣，他們結(jié)婚了，富裕的老丈人，打下了富裕日子的基礎(chǔ)，他到新華高中做教師已經(jīng)五年，妻子李珍聰明勤儉，承包了一家超市，生意紅紅火火。美中不足，就是一直沒有孩子。 他想到自己的身世與昨天的小女孩多么相似，一股同病相憐的感覺油然而生，他怎么都坐不住了。他要幫她，要找她，可怎么幫怎么找，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聽到她的父親喊她“小美”，對，叫小美。他到教育局各個中小學(xué)花名里查找一個叫小美的女孩，根本沒有找到這個沒有姓氏的“小美”。有一個叫肖梅的，他考慮了一下，搖了搖頭，農(nóng)村人一般孩子都喊乳名，從來不喊關(guān)名，他失望了。 過了十幾天的時間，妻子李珍回家高興地說：“老公，我們超市來了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干活很賣力氣，就是不與人說話，看上去傻傻的，土里土氣的農(nóng)村孩子?！?/span> 他聽到妻子對農(nóng)村人的評價心里就不高興，因為他就是地地道道的農(nóng)村人。他反駁道：“農(nóng)村人就是老實厚道，怎么就是傻傻的，土里土氣的，城里人是什么氣？牛氣？” “呵，呵，怎么了，吃槍藥了？”李珍放下包白了丈夫一眼?！罢Γ坑稚訋懔?，那個女孩確實是農(nóng)村來的，叫肖梅?！?/span> “什么，叫什么？”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追問妻子。 妻子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譏諷的口氣：“著急什么，叫肖梅，難道是你七大姑八大姨的女兒？真是的。” “哪個肖？”他刨根問底。 “楊家將里肖太后、肖天左、肖天右的肖，明白了嗎？”妻子故意大聲，嘴唇幾乎摩擦到他耳邊。 哦！就是她，就是她，不能讓她打工，他要找到她。他想過后，對妻子不滿地說：“法律規(guī)定不準(zhǔn)雇傭童工，你這是違法！” “呵，老公，法律規(guī)定得多了，我這是做了好事收留了她，要不然一個小女孩出來逛世面，讓壞人拐騙走還有好日子過？”李珍說得很有勁，好像她辦了一件大好事似的。 第二天，劉陽去了妻子的超市。他打量著二十多個女人都是穿著一樣的工作服，都在忙著工作，擺放東西。一時找不到肖梅這個女孩。他叫了一聲：“肖梅！”聲音剛剛落下，一個消瘦的女孩，敏感地直立腰看著他：“叫我嗎？”他直徑走過去溫和地望著女孩，她的眼睛里立即射出一縷光澤，聲音激動：“您...您是新華高中的老師，我那天見過您！”激動過后，眼睛里的光澤隨著話音暗淡下來消失了，彎下腰又干起了活?！靶っ?，跟我回去上學(xué)，我贊助你讀書！”他盯著她說。她似乎不相信他說的話，望著他驚喜地問道：“老師，真的，真的？”聲音迫切。 “真的，回去讀書，我贊助！”他又重復(fù)了一遍。 一股感激的淚浪，猛地沖擊了她的眼眶，她的眼睛淚光閃閃。瘦弱的微黃的臉龐，涌上了兩瓣激動的紅暈，她低下頭手里擺弄衣角。好一會才抬起頭低低諾了一句：“要和老板娘說一說，她是一個好人?！彼拿济蛏蠐P了楊，那對黑色的水晶般的眼珠在閃爍。他拉起她瘦如雞爪似的手，像一個大哥哥拉住迷途小妹妹的手，溫和地說：“走！不要說了，我說了算！” 李珍第二天點名，才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叫肖梅的員工，她在其他員工面前嘮叨：“不聲不響走了，沒有地方落腳我好心收留了她，沒禮貌?！币粋€員工插嘴了：“老板娘，肖梅昨天被一個男人帶走了，說是要贊助她讀書。李珍聽糊涂了，皺了一下眉頭追問：“有這事，是一個什么樣的男人？” “是一個三十一二歲的男人，文質(zhì)彬彬很有風(fēng)度的男人，個子高高的，大眼睛高鼻梁，架一副眼鏡。穿一身灰色套服。儀表好像一個老師?！?/span> 李珍呆滯了幾秒鐘，一言不發(fā)。 中午回到家里，李珍惱怒地摔下手包，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手托著額頭。在廚房做飯的劉陽，探出頭看了看妻子，扯起毛巾擦了擦手走出來笑容滿面：“怎么不順心了，遇到麻煩了？”他的話剛剛落下，李珍“騰”一下子站起身，眉毛擰在一起，吐沫橫飛：“你可真行啊，故意拆我的臺，現(xiàn)在雇傭一個踏踏實實干活的員工很難，你倒好，你贊助她讀書，你以為你是救世主??！”她由于動怒，胸脯起伏著。 “原來為了這事，我沒有拆你的臺，我只是施舍一點點愛心。她正是讀書的年齡，是一顆幼苗，讓她茁壯成長就要走進學(xué)校，不能早早地失去讀書的機會?！彼麨樽约旱淖龇ㄞq解。 “你是不是把你的愛心都施舍出去了，我就不需要了?！?/span> “什么話，無聊！”他收起了剛剛的笑容。 “劉陽做的對，珍兒不要怪怨，社會需要愛心?！币慌缘睦险扇私饬藝?/span>
二
夏天，讀高三的她，剛滿十七歲，完全脫去了那個瘦弱蠟黃的毛丫頭坯子，長發(fā)飄逸，裙裝束腰，苗條有致，明眸皓齒。迎著做夢的年齡，大學(xué)夢！她沿著校園漫不經(jīng)心地走著，手里的書抵在下巴上，若有所思的樣子。 忽然一個男性的聲音傳來：“肖梅！”這個特別的聲音，她已經(jīng)深深記在腦子里，一激靈回過頭：“老師！”劉陽迎著她的目光，走過來問道：“你打算報考什么學(xué)校？”她抿了一下嘴唇：“我打算報考師范大學(xué)，要做教師，像您一樣的人民教師！” “哦，好，好，我支持你，努力！”他贊許地點了點頭。 “哎呀！”她突然一下臺階絆了腳，險些搶到，他伸出手扶起她：“小心點！”他的手握住她的手，她頓時心里沖擊了羞澀，臉頰兩朵紅云飛過。一種奇特的感覺在心里升騰。他撿起掉在地上的書遞給她： “肖梅，我最近工作忙，對你關(guān)心不夠……” “不，不！老師謝謝您，我走了?！彼驍嗨脑?，心里緊張地離開了。 晚上，她躺在上鋪怎么都睡不著，不住地翻身，下鋪的同學(xué)探出頭喊道：“肖梅，你消停消停，這樣讓不讓人睡覺了？” 又一個同學(xué)“嘻嘻”笑了笑：“快畢業(yè)了，肖梅舍不下劉老師?！?/span> 同學(xué)玩笑的話，她陡然淚流滿面，一下子揪起被子蒙住了頭。是劉老師的愛心，使酷愛讀書的她重反校園。盡管天天與他見面什么話都未曾說，盡管在他的心里，她還是一個沒有走出校園的學(xué)生，哪知她初萌的暗戀之梅，在心底兀自盛開了枝葉？！ 不！不可以有這樣的想法，他是自己的恩師，自己只有尊重的份，不允許有其他的想法。哪怕是想都不能想，只有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再學(xué)習(xí)！努力努力再努力！方可報答他的栽培之恩！ 她的努力奮發(fā)，從毛毛蟲脫變成一只漂亮的花蝴蝶，飛進了大學(xué)的校園，飛進了美麗的心靈理想之園，考取了劉陽當(dāng)年的母校！ 他送她踏上了大學(xué)的路途，他如同家長叮嚀孩子一樣叮嚀她：“肖梅，大學(xué)學(xué)習(xí)同樣不能松懈，不能過早地找對象，要把心收在學(xué)習(xí)上。人生的路很長很長，但讀書的歲月很短很短，你要珍惜！” 她用心聽他的話，籠著秀眉，抿著小嘴聽他的話，甚至每個細(xì)胞都在集中聽他的話。張了張口，想說什么答謝的話，最終什么都沒有說，甩過頭眼淚砸在地面上。 “再見，老師！”她輕描淡寫地一句走了。 他揮起手：“再見！”心里一股說不清的落寞。 劉陽文筆很好，常常寫論文，散文，在教育報發(fā)表，偶爾去省城參加一次學(xué)術(shù)會。今天又接到了省城邀請函，明天去開筆會，他想順便看看肖梅，離開兩年多了沒有見面，真的有點想看看她了。 肖梅是一個勤奮努力的好女孩，大學(xué)里，她一直在勤工儉學(xué)，學(xué)習(xí)之余打兩份零工。她拒絕異性熾熱的目光，她的心中不知道是只有他，還是銘記了他踏上大學(xué)路的叮嚀！兩年不見了，她淚眼蒙蒙，鋪開紙墨疊了一只紙鶴，紙鶴上寫了這樣一首小詩： 沒有珍貴的禮物 只能把想念 悄悄掛在紙鶴的胸口 這是我真誠的創(chuàng)意
沒有言語的潮水 悄悄泛起幸福的漣漪 卻不會濺起波瀾 更不求轟轟烈烈 只求默默珍惜 …… 下午六點，肖梅一個人走在學(xué)校操場。她雙手捧著紙鶴，抬起頭，微風(fēng)攜著一朵朵潔白的云在空中飄蕩，她對著有他的方向放飛了紙鶴：“飛吧！飛吧！”紙鶴有靈性地展開了翅膀，向著明凈的天空飛去，好似一個忠實的使者向著遠方飛去！ 劉陽明天就要回去了，他抽空下午去看看她。他到了學(xué)校打聽她的住宿，她沒有在宿舍。同學(xué)告訴他可能在操場。他直徑向操場的方向走去，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 她坐在了操場的籃球架下，腦子里一直想著她的恩師兩年沒有聯(lián)系，他也許早已忘了她。她站起身漫無目標(biāo)地走著，突然一個久違了的聲音好似從天而降：“肖梅！” 她聽到這個溫和的聲音，停止了腳步，抬起頭搜索聲音傳來的方向。哦！看到了，看到了，是老師站在不遠處對著她招手。她的眼睛霎時閃亮起來，眉頭展開了笑顏，手相互握在胸口。閉了一下眼睛，心里暗暗念叨：“紙鶴啊紙鶴，這么快就捎到了我的心意…… “肖梅！”他又叫了一聲，走到了她的面前。 “肖梅，我一直工作忙，沒有來看你。”他說著扶了一下眼鏡。 哦！這不是來看我了嘛，這不是就在我眼前嘛！她伸起細(xì)纖的手指頭含在口里輕輕咬了一下；哦！不是夢，是真的，老師真的就在面前！ “學(xué)習(xí)怎么樣，壓力大嗎？不要過分的強求自己，累了要休息，注意身體！” “……”她笨拙地望著他。搓了搓手將自己一縷秀發(fā)纏在手指頭…… 靜！靜！好靜！二人走在操場上，劉陽突然說：“我要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學(xué)習(xí)！”他說完就走。 她看著他離開的身影，一股莫名的感覺，襲擊了她少女的柔情，她撲過去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聲音極其低微：“老師，我不想讓你走，不想……”她的臉貼在他的背上，感覺熱熱的氣息。他的手按在她的手臂上，試著要拿開她的手，卻握得緊緊的。他心里呼喊：傻丫頭，傻丫頭，你這是干什么，放手! “老師，謝謝！你是第一個來學(xué)?？次业娜耍乙煤帽е?！” “不要這樣說，丫頭，你在我眼睛里永遠是那個可愛的小丫頭，放開我，等你畢業(yè)典禮我會來參加！”他“狠”了一下心，搬開她的手，頭也沒有回大步離開了。 “老師，我等你，等你！”她克制著要飛出眼眶的淚花。 他好想再拍一拍她的肩頭，再看看她如水的眼睛。但他不敢，不能！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可憐兮兮的毛丫頭了，是一個誘人的水蔥般的大姑娘了，他怕看到那雙讓人憐憫的心碎，愛惜的心碎的眼睛，怕守不住師生最佳的底線。 回到家里，他特別思念她，可以是師生，可以是學(xué)妹。他幾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如潮思念，在心中泛起漣漪，沒有預(yù)期的到來，到來的這樣突然，這樣猛烈！他走進書房，打開塵封已久的鋼琴。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上去，他要用琴聲，撫慰自己瞬息即臨的無奈的思情。他從來沒有像這樣的心里煎熬過，聆聽抑揚頓挫的琴聲，想讓思緒空漠！還心靈一片寧靜！他低首揚眉撥弄琴弦，悠揚地彈奏了一曲《二泉映月》 隨之即興書寫了一篇散文： 留一份寧靜 聽清新淡雅的音樂，和著輕柔淡淡的思緒，擁有平和淡然的心情竟然是這樣美麗，美麗的那樣無法控制?；赝^去，生活就是在這無聲無息中淡淡的飄過，悄然回首間，記憶中留下的點滴片段，或模糊或清晰，沉思在不盡的感嘆中放逐情懷釋然心情。感激人生經(jīng)歷中的那些美麗的過往…… 輕撥心靈的琴弦，遠處，有誰在輕輕和奏？愛是感動，愛是相守，愛是牽掛。我知道，有一片天空，始終無法逾越，那是屬于你的方向。只是，我答應(yīng)自己，只要你快樂，只要你幸福，我將決口不提相思淚。把一切托付給遠方，把故事深藏在星光深處。那些苦澀的回憶不是憂傷，是我淡然而去的芳華，有暗香淡淡。也許心痛，也許難舍，也許凄婉，但我絕不后悔。 也許只需淡淡的一笑，就會讓所有的浮華煩躁隨之了然。心情，在此刻有著無法說出的平和，靜靜的思緒里，不摻雜一絲煩惱和歡樂。那一刻，在記憶的深處，留戀著的是一種淡淡的情懷，當(dāng)時光無情飛逝后，也會隨之帶走種種不舍和無奈。仰望淡藍的天空，那輕飄慢舞的流云，竟然也那樣的輕松，隨意飄動。隨興所至，慢搖飄過時，俯看人世間的過往…… 在這個淺夏，放棄虛假的場景，做一個胸懷大愛的男子，在時光中慢慢變老。在這個季節(jié)，放下所有的束縛，做一個輕松的男人，學(xué)會堅強克制，只因，在這個轉(zhuǎn)角，我已聞到了芬芳。不敢問，誰在誰的風(fēng)景里鑄就了永恒？不再想，誰的雙眸觸動了誰的心弦。青澀的年華，已成過往，多少癡心與摯愛，至此擱置、隱去。 一直希望自己能夠擁有一顆透明的純凈的心靈，把所有的人情和瑣事都淡然的明白于心。風(fēng)輕云淡，云舒云卷，花開花謝。一切順其自然，而淡定中始料未及擁有著別樣的柔美風(fēng)情，潸然感動。 記憶中有多少值得留戀和回味的事情，雖已經(jīng)被歲月塵封，但一經(jīng)掀開，都會有來自心靈深處的種種感動。細(xì)細(xì)品味著，昔日的美好時光，流淌成一條長長的心河，飄蕩著流向遠方。曾經(jīng)的過往，有著年少的輕狂，癡心的妄想，痛苦也好，憂傷也罷，都已隨著時光悄悄流轉(zhuǎn)。 正因為有了這些經(jīng)歷，才對人生有了更深的感悟和珍惜。歲月的長河中，人不過只是微小一滴水而已，盡管得到的很少而失去的很多，但只要擁有了淡然的心境，得失間又何必那么在意呢？疲倦的人生旅途中，靜靜地品一杯香茶，或一杯咖啡。懶散地聽一段音樂，讓自己在陶醉的音樂中放縱著自己，也可以隨樂曲輕拋出略帶青澀的輕狂，稍釋的放縱…… 留一份淡然給自己，讓思緒寧靜，生命自然會致遠。靜靜回憶，淡淡品味.放飛大愛，收獲安然。其實，就是對一份平淡生活的執(zhí)著與堅守！ 趁陽光真好，趁微風(fēng)不燥，趁時光未老，開啟一場，屬于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輕松一點，留一個笑臉給自己；休閑一點，留一個空間給自己；寬容一點，留份溫暖給家庭；厚重一點，留份大愛給人間。讓流年歲月來見證不老的誓言。 作罷散文，他舒了一口氣，伸了伸脖子。心里寧靜了嗎？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拍的好重。
三
李珍回到家里，看到丈夫還在書房彈琴，她馬上拉長了臉；“我累了一天，你倒悠閑彈琴，就知道自己開心?！彼牭狡拮拥膰Z叨，最后按了一下琴鍵，甩了一下頭站起了身。走出了書房，附和著妻子：“我做飯，你休想去?！彼哌M了廚房。李珍追了進來，口里嘮嘮叨叨：“累死了，累死了?！笔掷锬闷鹚巴婏堨依锷姿?。 “累了就休息，超市可以轉(zhuǎn)讓，我們現(xiàn)在沒有負(fù)擔(dān)，我養(yǎng)活了你?！边@一句話，讓李珍暴跳如雷“咣”的一聲，水瓢與水缸發(fā)出的相撞聲。他猛然回過頭，莫名其妙地看著妻子，咕嚕了一句：“又怎么了，我說錯了什么？” 妻子手中的水瓢晃動著對著他，聲音忽而粗重忽而沙?。骸拔覜]有負(fù)擔(dān)有壓力，你知道不知道，和我同歲的女人孩子都上小學(xué)了。我都快急死了，你到輕松自由一點都不急。你看看，你看看……” 她扔下手里的水瓢指著自己的臉，“你看看我臉上都起雀斑了，身體都變形了，都是那些藥吃成了這個樣子，你看看，你看看……”她揪起自己的上衣，“肥膘”裸露在外面。 “能不能到北京不孕不育醫(yī)院我們雙方都做個全面檢查，說不定還是你的毛病?！彼牭狡拮拥脑?，臉騰地紅到脖子根。男人最怕被別人誤認(rèn)為沒有生育能力，何況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年年體檢都沒有出現(xiàn)一點問題，妻子突然強加自己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罪名”。他不服氣了：“我沒有問題，沒有問題，是你自己的毛病?！?/span> “是我自己的毛病，我是誰，我是你老婆，你陪我去看病總可以吧，就這樣沒有孩子要再多的錢有什么用??！”她對著他的鼻子尖，唾沫濺到他的臉上，他調(diào)轉(zhuǎn)頭摸了一下臉：“好，好，我陪你去看，我沒有說不去，你怎么動不動就搞得空氣緊張兮兮的?！?/span> 他走出了廚房。老丈人說話了：“劉陽，還是都去檢查的好，你們是要孩子的時候了?！?/span> “好，好，我去，爸爸放心。” 他很想推脫，打算過幾天再去陪妻子去檢查，已經(jīng)幾年沒有孩子了，急不急不在這幾天。可是后天就是肖梅畢業(yè)典禮的日子，他答應(yīng)了要去，如果不去就是一輩子錯過了，因為她一生只有一次大學(xué)畢業(yè)。何況他親口許諾要參加她的畢業(yè)典禮，假如這一次失信了，她一定很傷心的。 劉陽沒有實現(xiàn)自己預(yù)期的諾言，肖梅心里難過極了，她晚上一個人坐在月光下，瞪著滿天的星星。她極力不再想劉陽為什么失信，她暗示自己不再想！可偏偏越是暗示自己不再想，越是專注地去想，傻傻的去想：他不再關(guān)心她了，忘了她了，自己是他什么人，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黑夜里一股凄涼與冷漠，折磨著她孤寂的心，無數(shù)顆淚珠兒，如同串串珍珠掛在腮邊，閃爍著星星點點亮光，起伏著，波動著一個少女的真摯情懷…… 畢業(yè)后，她留在了省城一邊打工一邊尋找自己對口專業(yè)，她在一家干部家里做家教。晚上，她坐在雇主家的沙發(fā)上想看一會電視。她最喜歡新聞頻道，她的學(xué)生喜歡看韓劇。她看到遙控拿在學(xué)生手里，她站起身要離開，學(xué)生突然喊住了她：“老師，您看吧，我去寫一會作業(yè)。”說完將遙控遞給她。她拿起遙控對著電視調(diào)出了新聞頻道。她舒適地靠后了背，準(zhǔn)備好好看看新聞，好幾天不看了。突然電視出現(xiàn)了雪花，她著急地按遙控，于事無補。家長過來在電視下端擰了一下管用了，清晰的圖像出來了，播音員端莊的面容、洪潤的嗓音、音流利的口齒，解說了新聞內(nèi)容：今天，一輛往返A(chǔ)城的大巴在離縣一拐彎處與迎面駛來的一輛貨車相撞，大巴墜入山崖。車上四十名乘客二十多人受傷，三人死亡，受傷人員被送往省城醫(yī)院治療。她看著看著瞪大了眼睛，A城，是自己的家鄉(xiāng)，一定有自己的老鄉(xiāng)，明天去看看，去看看，人不親土也親。 第二天，她到了醫(yī)院。打聽到車禍急救室，向一個護士打聽傷者的嚴(yán)重性。護士惋惜地說：“除了三人死亡最受傷嚴(yán)重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性教師。下肢骨折，頭腦髏骨嚴(yán)重?fù)p傷導(dǎo)致昏迷不醒，有可能永遠成植物人，其余的都是不同程度輕傷?！彼牭揭粋€三十多歲的教師最嚴(yán)重，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不會，不會，不會是他，三十多歲的教師多得很，難道有這么巧。肖梅啊肖梅，你就是一個胡思亂想的女孩，怪不得將老師對自己的愛心錯估為絲絲柔情，一邊去吧！你就是一個幻想家。她這樣責(zé)怪自己，心里還是不踏實地后退著離開醫(yī)院。 剛剛走下醫(yī)院門診臺階，迎面來了兩位六十多歲的老人。一邊焦急地走路，一邊唉聲嘆氣議論。 “唉，劉陽這孩子怎么這樣命苦，從小沒有父親，媽媽又身體不好，聽到他出了車禍病倒了。沒有人照顧他，只有我這個做姨媽的來照顧他了，我也家里雖沒有什么大用處，可離開多日還走不開?！?/span> 是老女人的聲音，她站住了腳步。又聽到老男人的聲音?！鞍?，我女婿這樣了，沒有辦法了，幸虧我女兒沒那么嚴(yán)重，只是胳膊擦傷，打幾天點滴就沒事了。老姐姐，我們相互照顧劉陽，誰讓我們攤上這禍?zhǔn)隆?/span> 她聽得有點頭大了，追上去揪著男老人的胳膊，急迫地問道：“老爺爺，您說的劉陽是不是A縣新華高中教師劉陽？”老人毫無防范的情況下，被她揪的險些踉蹌跌倒。笨重的粗胖脖子，從白襯衫領(lǐng)口扭過頭來，一副藏在老花鏡下凹下去的眼睛鼓鼓的：“你這女孩，冒冒失失的揪倒我老頭子有個差錯，一家人都躺醫(yī)院了，你丫頭來伺候，真是的。” “對不起，對不起老爺爺，對不起！”她連連道歉。 “姑娘，你認(rèn)識劉陽？”老女人問道。 “認(rèn)識，認(rèn)識，老奶奶，他，他，他……”她聲音有點輕顫。不敢再問下去了，好怕得到她預(yù)料的結(jié)果。 “昨天劉陽遇車禍了，現(xiàn)在都昏迷不醒，我是他姨媽，你這樣著急是他什么人？” 天啊！怕什么來什么了，她再也聽不進老女人說什么了，腦子里一片混亂。眼睛定格在一個方向。 猛然間，她回過神奔進了醫(yī)院的長廊。眼睛環(huán)視了一下兩個老人去的方向，她追隨在后面進了重癥病房門外。踮起腳尖，小窗口一眼掃視在一張白色床上一具白色軀體上。不是嗎？兩只腿兩只胳膊石膏“雕塑”，腦袋上纏滿了繃帶，唯一辨別是一個人的標(biāo)志；就是露在外面兩只閉著的眼睛，一張抿合的嘴。插滿管子的軀體帶著死亡的氣息，只有心電圖發(fā)出“嘀嘀嘀……”的喘氣聲。讓她恐懼加痛惜，周身一股冷嗖嗖的陰風(fēng)襲擊，她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的腦子里異常逼真地浮想起他高大的影子；寬寬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俊氣，濃而黑的眉毛下，一雙烏黑深邃的大眼睛閃爍著智慧的光澤；高挺的鼻梁，架著度數(shù)不深的白色眼鏡，絕美的儒雅君子態(tài)。開心時，稍微向上揚起的嘴角，張揚著他男性豁達之氣魄。 ……眼前是一具活著的死尸，她的胸口好似讓鋒利的尖刀刺痛，心在顫抖，在絞痛！不管周圍的人怎樣看待她，她顧不了自己大學(xué)生的形象，推開門一下子撲過去，半跪在床前搖晃著他的身子：“老師，劉陽，劉陽，老師，你醒來，醒來！”她搖晃他的頭：“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你不要閉上眼睛不理人，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她搖晃著他周身，吊瓶在不停地擺動。一位醫(yī)生看到她失控的舉動，不高興了：“不要沖動，擺開針頭還的重新扎，你老公雖然沒有感覺，我們做醫(yī)生的麻煩了?！贬t(yī)生扳了一下劉陽的眼睛，搖了搖頭，離開了。她猛然想起了什么追上去：“醫(yī)生，醫(yī)生，劉陽什么時候能醒來？”醫(yī)生回過頭：“說不好，不一定一星期醒來，不一定一年都醒不來，永遠成了植物人。不過，要有人在耳邊常常說話刺激他的腦神經(jīng)，因為他的大腦有接收波音的能力?！贬t(yī)生補充幾句走了。 李珍的爸爸伺候女兒一直沒有去重癥病房看劉陽。只有劉陽的姨媽一個人看劉陽，病房里死氣沉沉。 肖梅辭退了家教，辭退了工作照顧劉陽。她為他擦身子，洗手洗腳，按摩。劉陽的姨媽有空就去外面逛街，有時候一天都沒有影蹤。肖梅一個人伺候一個植物人，幾乎不能合眼，實在累了，就伏在床沿打個盹。眼看六天時間過去了，劉陽還沒有一點點進展，她撫摸著他的手，那雙平日里握著她肩頭的手，手指修長美觀，不瘦不膩。今天握住的是又瘦又長如柴如爪的手，她貼在她的臉上，喉嚨里發(fā)出一聲聲凄凄切切的呼喚，如同呼喚迷途在黑洞里的幽靈：“老師，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看看我，你一向堅強，怎么就這樣不堪一擊，你起來，起來！”她欲扶他僵硬的身子，可是，紋絲不動，“你就這樣討厭我，就這樣閉著眼不理我。我需要你，你知道畢業(yè)典禮沒有你，我哭了幾次，怨了幾次，恨了幾次，我知道你是屬于別人的丈夫。不過，你是別人的丈夫也好，女婿也好，老師也罷，反正我在這里一直守你，一直喊你，我心里一直有你，我尊重你，愛你！如果你心里有我就睜開眼睛看看我，動動手指摸摸我。你聽到了嗎？”她又抓住他的肩頭搖晃著，淚滴掉在他的額頭上。他依然“不理”。 “你醒來啊，再不醒來我咬你！” 她張開薄薄的口唇，輕輕地將他的手指含在口里，潔白細(xì)密的牙齒，慢慢擠合，慢慢輕搓…… 在一旁的劉陽姨媽，心里一直嘀咕納悶：這個女孩到底是劉陽什么人，這樣上心照顧還很傷心著急？ 一秒種，兩秒鐘……手指勾動了她的舌頭，她稍微的感覺舌頭被指甲劃動了一下。她心里驚喜，手指端在眼前，口里一疊連連呼喊：“你聽到我的話了，聽到了，劉陽，劉陽！”她的心里如同多日陰霾一瞬間照到了陽光，對著劉陽的姨媽說：“奶奶，快去叫醫(yī)生，快！”
四
劉陽眼角兩道淚水流下兩鬢；他游走在黑暗無邊的海灘，拼命、掙扎、呼喊，但無人理會，一雙小巧柔軟、但力大無比的手，拽著他將要沉入海底的軀體浮出水面。他透了一口氣，一只百靈鳥，在耳邊不住地“嘰嘰喳喳”，喚醒了他！ 李珍完全康復(fù)，她到了丈夫病房，看到丈夫掉了幾滴淚。又看看忙著給丈夫洗手的肖梅說：“辛苦你了，好好照顧我丈夫，我給你加工資，比一般護工多一倍，滿意了吧？”她說著看著丈夫的臉。劉陽聽到她錯把肖梅以為是護工，張了張嘴要解釋。李珍阻攔到：“老公，不要說話，好好養(yǎng)病。” “師娘，您不認(rèn)識我了？我認(rèn)識您。”肖梅對著李珍紅著臉說。 李珍挑了一下眉毛，思索了一下：“哦，長成大姑娘了，這么漂亮，沒有了從前的模樣，還真不認(rèn)識了?！彼帜笾约菏軅麆倓偤棉D(zhuǎn)的胳膊。若有所思地說：“你老師劉陽對你付出了希望，付出了真心，培養(yǎng)你，你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好姑娘，我身體不好……” “師娘，不要說了，我知道怎么做，您剛剛受到驚嚇身體欠佳，回家休息吧，老師我陪著?！彼靼桌钫涞囊馑?，打斷她的話豪不思索地答應(yīng)伺候劉陽。 李珍走到丈夫床前，從上到下看著僵尸一般的丈夫，嘆了一口氣，“唉，怎么會這樣?！痹谝贿叺囊虌尣遄炝耍骸巴馍眿D，這還是好著了，好多了，前幾天就是出氣的尸體，是這個姑娘整天爬在耳邊哭一陣說一陣……” “奶奶，奶奶！”肖梅阻止老女人的話。瞟起眼睛，看了看李珍，心里一陣慌亂。肖梅臉上一抹難側(cè)的神色，對姨媽說：“姨媽，辛苦您照顧劉陽一段時間，我會給你每天五十元工資?！崩钫浯袅瞬淮笠粫S著父親回了家。 肖梅明白師娘吃醋了，反悔了剛剛的話。也好，自己可以繼續(xù)工作。不過在走之前，要陪老師再做一次全面檢查，她可以放心離開。 李珍，肖梅一同陪劉陽做了檢查，專家全面為劉陽做了細(xì)致檢查，檢查結(jié)果又是雪上加霜。劉陽下肢癱瘓，永遠無法站起，這樣的不幸結(jié)果，讓劉陽的世界崩潰。妻子悄悄離開再沒有來看他。肖梅反而不走了，她細(xì)心地為老師劉陽泡了腳，為他修理腳指甲。 劉陽目光呆滯，對著白色的墻面，出出進進白色的護士，醫(yī)生，自己被包圍在白色的恐怖世界里！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在白色的世界里“囚禁”了幾個世紀(jì)，已經(jīng)不記得窗外是什么風(fēng)景，太陽是什么顏色。他摸著自己沒有知覺的雙腿；就這樣永遠癱瘓下去，永遠坐在輪椅上沒有白晝黑夜，沒有春夏秋冬。劉陽，你這樣活著有什么意義，這樣活著生不如死?。∷乃季w，如同黑云壓心頭，狂亂無比！ 她的手指細(xì)致地?fù)芘哪_指甲，他沒有感覺，但有眼睛。他看到她平靜柔美的帶著雅氣的臉，平靜了他的狂亂。她那么穩(wěn)重，那么自然！手指夾著他的腳指頭好像端詳一件工藝品。他斜靠在床欄上，看到她對他如此細(xì)心照顧，不由自主地周身一震，心里暗暗打了一個疑問：“丫頭這樣細(xì)心照顧自己心里什么打算？是報答對她當(dāng)年施與的愛心贊助，還是愛上了他？”如果是前者她可以走了，她已經(jīng)陪了他一段時間了。如果是后者她更應(yīng)該走了，他已經(jīng)這樣的命運了，不能拖一個自己喜歡的人跟著受罪！他明白自己的妻子都好多天不來看他了，肯定會離開他。因為沒有人愿意天天守著一個廢物。 她修好了他的指甲，將他的雙腿擺放并齊，雙手從上到下按摩。抬起眼睛望著他，他觸到她清秀的眸子，馬上避開。她發(fā)現(xiàn)他躲避的目光，臉上頓時飛上一奪羞澀的紅暈。她起身為他倒了一杯水，坐到床前。姨媽此時進了門，劉陽皺起了眉頭，對姨媽說：“姨媽，您天天去街上有什么要買的好東西？再不要去了，肖梅要回去了，您不能這樣了?！?/span> “老師，我沒有要回去，我不回去，我要伺候您……” “你要回去，我不要你伺候！”他突然打斷她的話變了臉。 她瞪大了眼：“老師，我做錯了什么？” “你什么都沒有錯，但我不想看到你，你放明白一點，我就是討厭你！”他迅速背過了臉，他呼吸急促，肌肉僵硬，周身都籠罩在一個突發(fā)的激動里。 她的睫毛擰在了一起，她珠淚汪汪地對著他的背，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她的嘴角微微翹了一下，一個凄楚的笑容，浮上漂亮的臉龐。她閃動著眼簾，淚珠兒終于“唰”地流下來，半晌才說出一句：“老師，您不喜歡我，討厭我？” “是，我不喜歡你，討，討厭你！”他說得有點結(jié)巴。 那你當(dāng)初為什么贊助我，又為什么到大學(xué)里看我，為什么？” “我當(dāng)你一個小可憐，當(dāng)你一個小流浪，明白了嗎。你可以離開了！”他的淚同樣滾下面頰，流到嘴角。 “好，我走，我走，我是小可憐，小流浪，我再不會看到你！” “姑娘，不要走，不要走?！眲㈥栆虌屚炝粜っ贰！皠㈥枺虌屨f你了，你身體有病，心里也有了??？虧你還是讀五經(jīng)四書的文人，一點好都不記了。人家姑娘對你有功勞，你昏迷不醒時，人家姑娘天天哭哭啼啼喊你，別人還以為是你老婆……” “姨媽，我不要聽這些，我就是不想看到她，讓她走！” “好，好，我走！”她一甩頭跑出了病房，“呯”一聲，重重帶上了門。 劉陽聽到重重的關(guān)門聲，如同錘器擊在他的心上，他本來半死不活的身子更加支離破碎！雙手按在臉上，淚水順著指縫流下來。他壓抑竄上喉嚨的哭聲，心里強烈地呼喊：我不是真心話，不是真心話，肖梅…… “姨媽，姨媽。你看看肖梅走遠沒有，去看看，去看看！”他突然支撐自己要倒下的身子坐起來，手指著門外。 姨媽搖著頭，走向了門口。他像個孩子似地眼巴巴地看著門口，他幻想著：她笑容甜靜，眼睛如潮露；老師，我回來了，我知道你喜歡我，我沒有走。我要天天陪著你，和你作詩，和你唱歌，你會站起來的！忽然間她變了臉，眉端緊皺；老師，你原來這樣無情無義，我不要再理你…… 門“吱”一聲開了，姨媽回來了，打斷了他的幻想。他看到姨媽的臉上愁容滿面，知道她沒有回來。他無法釋懷自己，賦詩一首： 當(dāng)你 當(dāng)你從我的心上走過 就像一道美麗的彩虹 從此落在心上
當(dāng)你從我的心上走過 就像一束明媚的陽光 從此心底明亮 當(dāng)你從我的心上走過 更像一杯經(jīng)藏醇香的玫瑰 沉醉的感覺真的成了我永恒的惦念 …… 一個師長般的比她大十幾歲的男人，對她只有珍藏又能怎樣。她那般美麗、清純、可人，說真的，他早就喜歡了她，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一輩子成了廢人；不能拖她守一個廢人。她正值一朵含苞欲放的鮮花，讓她有一個幸福美好的歸宿，他這樣安慰自己破落的心。 妻子突然提出離婚，他怎么都無法接受，人情冷淡，是這樣悲痛的現(xiàn)實，平日里恩恩愛愛的夫妻，轉(zhuǎn)瞬間一張離婚證橫在眼前，為什么？為什么？現(xiàn)實啊！現(xiàn)實啊！他已經(jīng)是一具出氣的尸體?？蛇@樣無情的妻子少見，沒有了往昔情意，如果他健健康康說不定婚姻不一定走向死亡！為什么世界這么的悲傷？有時會讓人喘不氣來。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明天的太陽，他懷疑自己的命運，也許還沒等出生的時候，就決定了生不如死的人生了吧。 姨媽給再多的錢都不想侍侯他了，吃飯有一頓沒一頓。臉和腳半月不洗一次，身子更是臭哄哄的。他更加想肖梅，她的名字已經(jīng)刻在他的心里，他閉上眼睛從那個懦弱的瘦小女孩，一直想到那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忽閃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叫一聲：老師！他想到此，身子激靈了一下，肖梅！他的腦子里一遍一遍回憶，淚水從臉龐不停地滾下。他手按在臉上，一個聲音，在心底輾轉(zhuǎn)反復(fù)呼喊：肖梅！肖梅！肖梅！你早已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學(xué)生，更是我心中一支鮮艷的紅梅！告訴你，我不該將當(dāng)初愛心占為私心，但每每看到你那雙美麗的眸子，欲罷不能！
五
晚上，他提出要洗身子，要求姨媽去水房打水。姨媽不愿意，推說自己怕走夜路，因為到水房要經(jīng)過太平房，擔(dān)小的人就是覺得頭皮都發(fā)怵。姨媽說什么電燈明晃晃的，走廊里“噔噔噔、咔咔咔”的女人高跟鞋撞擊地面聲音，加之路過太平房就有一股陰森森的氣息。姨媽不知道怕鬼拽住，還是懶得去。 沒有辦法，他只好拿起床頭柜上的水壺，倒在水盆里浸濕了毛巾，自己擦胳膊，肚子。擦完后眼睛看著地上一米遠的衛(wèi)生盆，想倒盆子里的水，再喝一杯開水睡覺。他對著衛(wèi)生盆甩開胳膊“通”一聲，一下子跌到了地上，死重死重的聲響。又是他緊接著“哎喲”一聲嘆息。他覺得自己胳膊扭子生疼，他一只手按了上去，血水滲出。屁股下一灘水濕透了褲子，反正沒有知覺。但他心里的“知覺”讓他痛不欲生，他好似喉嚨里壓著一塊石子，憋得無法呼吸，他像個孩子一樣壓抑著哭聲，可是不爭氣的淚水還是爬了滿臉；為什么？活著生不如死，這樣活著還有什么意義！肖梅，肖梅！你這個小沒良心，你就這樣狠心不看我一眼了。他以為他只是心里想，哪知他聲音沙啞凄楚地喊出來，頭伏在地下。 他的喊聲，驚動了睡的正香的姨媽，她揉了揉松弛的眼睛，如核桃皮一樣皺巴巴的眼睛：“這孩子，怎么睡地上了，好好的床不睡。”嘰里咕嚕幾句，扶起他上了床。 肖梅被劉陽趕走后，心里有著莫大的傷感，如同夏日里失去了明亮天空；溫暖的陽光，又陰暗又孤寂又冷漠。漫無邊際的傷感，延伸至周身每一個細(xì)胞。失落的心，仿佛看到七月是一個凋零頹廢的季節(jié)，心底都是思念的傷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把心口壓得緊緊的，卻又無法訴說?；蛟S這樣傷感的事需要被放逐，被放逐在自己能遺忘的天地里。 她走在大街上，無精打采地走著。突然一陣陣風(fēng)呼呼地刮來，緊接著下起了細(xì)細(xì)密密的小雨。她加快了步子回家。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刺耳的聲音，她回過頭看到是一個拄著拐杖的中年男人摔倒在馬路上。她跑過去扶起來將拐杖遞在他手里，中年人感激地連連道謝。她注視著離去的殘疾人，忍不住想起了她的恩師劉陽；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還是整天躺在床上不能動嗎？劉陽！劉陽！我恨你，不會去看你，不會。她心里這樣想著，兩只腿不由自己地向著醫(yī)院的方向走去。她要去看看他，哪怕什么情分都沒有，如同陌路，她就是想看看他，偷偷看看他就離開。 她到了醫(yī)院門診，徑直走到了他的病房門口。耳朵貼在門口什么動靜都沒有。以為他睡著了，她慢慢地輕輕地“吱吱吱……”打開一小縫縫門，眼睛往里看；哦！她看到他閉著眼睛仰面躺在床上。眉頭皺得緊緊的，胡子拉碴的，頭發(fā)遮住了耳朵，臉上污垢涂了一層。她的心里好似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揪住了，揪痛了每一根神經(jīng)，她捂上嘴，喉嚨里咽下了涌上的淚水…… 劉陽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意識如同一個幽靈，似夢非夢。突然耳朵里聽到門好像有人推門，聲音很輕，好似一個老人拿捏著沉重的步子，慢悠悠地“吱呀”了幾聲。再仔細(xì)聽什么聲音都沒有了，好似一個壓抑的抽泣，他腦子里完全清醒了，耳朵豎起集中聽力，聽到了，聽到了，就是一個抽泣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似有似無。 病床上躺著一個乞丐模樣的人，垃圾一樣的人。她心里在問，你是誰？還是那個瀟灑分度、滿腹才華的劉陽老師嗎？她終于克制不住哭出了聲…… “肖梅，肖梅……是你嗎？你快進來，進來，我不讓你離開我，肖梅……”他激動地呼喊。 她走進了病房，他看到她向他走來，他的眼睛都發(fā)亮了。望著她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他走來；走來！一身紅色連衣裙，束著成熟的酮體，小嘴巴欲張還抿如朵似花，潔白的牙齒整齊有致，烏溜溜的黑眼珠，黑珍珠似地閃爍出無法抗拒的魅力。哦！她是天使！他離不開的天使，注定這輩子遇上這樣的天使，是他命中的吉星！他滿懷深情叫了一聲：“肖梅！”她伸開雙臂撲在他懷里：“劉陽！劉陽！你為什么要趕我，為什么？”她雙手捶打他的胸脯。他握住她的小手：“丫頭，要禮貌，我是你老師！” “劉陽！劉陽！劉陽！”她故意一疊連聲叫了三個劉陽。白皙的臉上，掛著兩顆亮晶晶的淚珠。他情不自禁了，嘴唇按在那顆淚珠兒上：“傻瓜！”他燦爛地笑著！體內(nèi)一股熱流慢慢舒緩，沒有知覺的下肢漸漸有了溫度。她的靈魂，潔凈如白雪，純潔如涓涓流水；他只要現(xiàn)在擁有她在身邊，哪怕明天死去！ 她愿意在他面前做傻瓜，她滿懷激情吟了這樣一首詩：
有個傻瓜戀你 請你再不要拒絕這份深情與厚誼 生命中總有意外的驚喜
有個傻瓜戀你 相遇的心跳忽遠忽近的親昵 善良的靈魂不由分說聚在一起
有個傻瓜戀你 萬千的思緒無法理出離頭 一個愛字為一場生師戀找到了理由
有個傻瓜戀你 不曾害怕流言蜚語 牽手一世掩埋了世俗的偏見
劉陽提筆回贈一首：遇見你才知道 遇見你，才知道 什么是期盼的煎熬 一場相思在滄桑的歲月中不老
遇見你，才知道 什么是愛情的味道 一份久遠的想念夢牽魂繞
遇見你，才知道 什么是幸福的港口 一股小溪逆流中日夜奔跑
遇見你，才知道 前世的五百次回眸 才換來我們今生的一次邂逅 …… 愛——是一劑療傷的藥！ 肖梅常常陪他做小詩，每每朗讀她的詩，他周身毛細(xì)孔里都激情澎湃。這股激情，在他血液里翻滾，從上到下升騰，打通下肢封閉通道。愛的詩篇，是傳遞心聲的“話筒”，是光，是熱，是力量！是他站起來的勇氣！是幸福的招喚！ 兩個月過后，他可以拄著拐杖行走了。她“收拾”得他干干凈凈，笑容舒展了歲月的痕跡。他忘記自己是一個病人，他為愛祈禱，為愛膜拜！愛！太偉大神奇，而被太多人輕視；甚至嘲弄鄙視，而愛——具有如此大的魔力！ 二年后，劉陽終于扔了拐杖，穩(wěn)健的步子，邁開了幸福的路途。他與肖梅結(jié)婚后育有一子，他們幸福甜蜜的生活達到了頂峰。 一天，劉陽在學(xué)校講完課剛剛進了辦公室，一位老人找上了門。他驚異地瞪大了眼睛，“爸爸！”他叫了一聲。面前佝僂著身子的老人，渾濁的眼睛看著他：“劉陽，對不起，爸爸不該丟下你跟了李珍……” 原來，李珍看到劉陽沒有希望，絕情地甩下病床上的丈夫離了婚。沒想到自己嫁了一個有孩子的老男人。她自己又沒有生育能力，還不喜歡人家孩子，嫌棄人家孩子，人家嫌棄她的老父親，二人常常打鬧。老人“吃不消”，偷偷來找劉陽。劉陽一時拿不定主意，收養(yǎng)從前的老丈人加恩人，將他安排在學(xué)校宿舍，回去和妻子肖梅商量。 商量的結(jié)果，讓他喜不勝收，肖梅這樣說：“老公，接回老人我們養(yǎng)著，我們的世界沒有抱怨，只有感恩。因為擁有愛的人擁有寬容，老公，你說是不是！” 他什么都不說，他感覺一切語言都是多余的，他伸展自己寬廣的胸膛，將愛妻緊緊摟在胸口……
 作者簡介： 田春雨，女，山西省五寨縣人。山西作家協(xié)會會員，網(wǎng)絡(luò)簽約作家。出版長篇小說《桃花依舊待春風(fēng)》以及刊物發(fā)表短篇小說多部。  全國首屆“愛情杯”文學(xué)作品大獎賽面向海內(nèi)外華語作家、詩人征稿啟事
2021年8月14日（農(nóng)歷七月初七），是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節(jié)日“七夕節(jié)”。早在15年前，“七夕節(jié)”經(jīng)國務(wù)院批準(zhǔn)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七夕節(jié)，又名乞巧節(jié)、七巧節(jié)或七姐誕，始于漢朝，是流行于中國及漢字文化圈諸國的傳統(tǒng)文化節(jié)日，相傳農(nóng)歷七月七日夜或七月六日夜婦女在庭院向織女星乞求智巧，故稱為“乞巧”。其起源于對自然的崇拜及婦女穿針乞巧，后被賦予“牛郎織女”的傳說使其成為極具浪漫色彩的節(jié)日之一。節(jié)日產(chǎn)生了婦女穿針乞巧、祈禱福祿壽等活動，禮拜七姐、陳列花果、女紅等習(xí)俗，并遠傳日本、韓國、朝鮮、越南等漢字文化圈國家?？梢院翢o疑問地說，“七夕節(jié)”已經(jīng)成為“中國情人節(jié)”，乃至成為世界“華人情人節(jié)”的代名詞，其愛情層次的意義源遠流長、深入人心。 亙古以來，愛情便是人類長盛不衰的話題，愛情類文學(xué)藝術(shù)作品更是在浩渺博大的文化藝術(shù)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為了弘揚愛情的真善美好、心心相印、光明無私、曲折坎坷、甜酸苦辣、經(jīng)典傳奇。 值此七夕節(jié)即將來臨之際，現(xiàn)經(jīng)《世界詩人》《中外華語作家》《世紀(jì)詩典》《文學(xué)與藝術(shù)》《新時代詩典》五大微刊（微信公眾平臺）、《都市頭條·新時代中國文藝》《都市頭條·中國文學(xué)》《華人頭條·新時代中國》《今日頭條·文學(xué)藝術(shù)現(xiàn)場》《金榜頭條·當(dāng)代文壇》五大頭條和《世界作家圖書館》《中國文學(xué)檔案館》《中華漢語文史館》三大館編輯部研究，決定聯(lián)合舉辦全國首屆“愛情杯”文學(xué)作品大獎賽，自即日起面向海內(nèi)外華語作家、詩人征稿，內(nèi)容如下：
一、征稿時間： 2021年6月28日— 8月15日
二、征稿內(nèi)容： 來稿體裁不限，內(nèi)容必須健康向上，以愛情為主題。小說、散文、詩歌、散文詩、微電影電視劇本、辭賦均可。 文章類作品5000字以內(nèi)，詩歌類作品3—10首（200行以內(nèi)）。 來稿請務(wù)必附作者照片一張、簡介、手機號碼、詳細(xì)通訊地址、電子郵箱、個人微信號。 請勿重復(fù)、反復(fù)、變換名字投稿，一旦發(fā)覺，立即取消參評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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