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文化交流源遠流長,大約春秋戰(zhàn)國時就有了物質(zhì)文化交流,《荷馬史詩》中就有絲綢記載,古希臘人稱呼中國為“賽里斯”。漢代張騫“鑿空”西域之后,中西方交流更為頻繁。從東漢到魏晉時期,不少羅馬帝國的商人來到東方淘金,三國孫權(quán)曾親自接見羅馬商人秦論。五胡亂華之后數(shù)百年,中西方直接交流被切斷,主要通過中間商間接交流,期間四大發(fā)明也陸續(xù)傳到歐洲。蒙元時期,以馬可波羅為代表的少數(shù)歐洲商人來到中國,第一次較為詳細地描繪了東方世界。哥倫布地理大發(fā)現(xiàn)之后,以利瑪竇為代表的諸多歐洲傳教士來到中國,以“合儒”的形式和中國文人打交道,在向中國傳播西方知識之余,也將大量中國文化傳播到了西方,“西學東漸”與“東學西漸”同時進行,中西文化交流進入了一個嶄新階段。 明清時期,歐洲傳教士來華的目的之一,是傳播基督教,“讓中國人沐浴在上帝的光輝下”。但文化影響是相互的,基督教文化對中國文化產(chǎn)生了一定影響,那么中國文化對歐洲宗教產(chǎn)生了什么影響?學者指出:中國的存在,在三個方面動搖了基督教的根基。 01:舊約圣經(jīng)無法對應(yīng)中國紀年 當時,歐洲的宗教紀元,是從圣經(jīng)舊約算起,起始點在于諾亞方舟,也就是地球上的人類都是諾亞方舟的后代。按照這一理論,中國人自然應(yīng)該也是在諾亞方舟中幸存下來的后代。 然而,18世紀法國傳教士、天文學家宋君榮,通過考證中國文獻上詳細記載的日食、月食等,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中國紀年是真實的,由此寫了一部《中國天文學史》?!吨袊煳膶W史》傳到歐洲之后,很多學者研究發(fā)現(xiàn),無論是拉丁文還是希臘文《圣經(jīng)》,都無法與三皇五帝、大禹治水等歷史記錄對應(yīng)。 按照歐洲宗教紀元的說法,既然都是諾亞方舟的后代,那么其他國家上古史應(yīng)該能與舊約圣經(jīng)對應(yīng)才符合邏輯,但中國的歷史紀元卻無法與歐洲宗教紀元對應(yīng)。按照中國歷史排序,先是三皇五帝,然后大禹治水,再次夏商周秦漢等,有一個完整的歷史體系,根本就與諾亞方舟無關(guān)。顯然,中國紀元與歐洲宗教紀元之間,肯定有一個在說謊,肯定有一個是假的。 俄羅斯伏爾泰讀過這本書之后指出:如果中國紀元是真實的,那么歐洲宗教紀元就是假的;如果歐洲宗教紀元是真的,那么中國紀元就是假的。但問題在于,相比舊約圣經(jīng)留下的不太可信的宗教紀元,中國歷史記載非常豐富,而且留下了詳實的天文記載,中國紀元是真是假一目了然。于是,《中國天文學史》就猶如一顆“政治原子彈”,動搖了歐洲宗教存在的基礎(chǔ),伏爾泰更據(jù)此反對教會的紀年方式。 當然,十九世紀之后,隨著西方稱霸世界,“歐洲中心主義”的思想出現(xiàn),一些西方學者拉克伯里為了圓謊,提出“中國人種西來說”,即中華文明的始祖黃帝被說成來自古巴比倫,諾亞后代的后代,而中華民族也成了“外來戶”。 02:沒有基督教中國人活得很好 按照歐洲宗教的說法,只有上帝子民才會生活得很好,而異教徒?jīng)]有沐浴在上帝榮光之下,則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按照這一邏輯,基督教進入中國之前,中國人自然不會生活得很好;如果活得很好,那就說明基督教的這一說法不可信。 根據(jù)歷史記載,大約是在唐朝貞觀年間,基督教中的聶斯脫里派(景教),也就是東方亞述教會傳入中國,這是基督教在中國的最早記載。所謂景教,起源于今日敘利亞,是從希臘正教(東正教)分裂出來的基督教教派,由敘利亞教士君士坦丁堡牧首聶斯脫里于公元428—431創(chuàng)立,在波斯建立教會。以基督教的視角來看,到了中國唐朝時期,上帝才“關(guān)注”到中國,但根據(jù)傳教士翻譯的中國史料表明,在漢代時期中國民眾的生活就已經(jīng)很好。 于是,這就出現(xiàn)了一個問題:不是上帝子民時,為什么中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顯然,這就說明并非全世界都是上帝子民,上帝也并非唯一的可以讓人類幸福的神??梢哉f,中國的存在消解了基督教的普世性說法。 下圖,唐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現(xiàn)收藏于西安碑林博物館館藏文物。唐建中二年(781年),該碑在長安大秦寺落成,唐朝后期被埋入地下,明朝天啟年間在西安西郊(一說周至縣)出土。 03:沒有神,中國人也活得很好 按照歐洲宗教的說法,人一旦離開了上帝(或神),都不能活下來,更別說奢談什么幸福了,但中國儒家創(chuàng)始人孔子的經(jīng)歷,卻嚴重動搖了這一說法。 在西方傳教士的眼里,中國信奉的是“儒教”,孔子是儒教創(chuàng)始人,自然應(yīng)該是一位神性的人物。但孔子的經(jīng)歷告訴歐洲學者,他只是一位凡人,說過“子不語怪力亂神”,還曾經(jīng)“累累如喪家之犬”,過十二國而不得入,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凡人,并非是一個神性人物。更為重要的是,孔子的思想告訴世俗化社會中的人如何成仁,以及離開了“神”之后,人如何成為正直的君子,也就是仁、義、禮、智、信等,說明人離開神之后仍可以做到自我道德約束,從而達到一個理想的“仁”的境界。與此同時,漫長的中國歷史也表明,一直不信神、高度世俗化的中國,離開了神之后,反而有著比當時歐洲更高的道德標準,社會管理方面還比歐洲做得更好。 于是,在當時很多西方學者眼里,中國文化、中國思想、中國歷史是一把鋒利的長矛,證實沒有宗教、沒有上帝、沒有神,人類也可以活得很好,由此中國文化成為歐洲學者們攻擊宗教束縛的武器。在歐洲宗教擁護者眼里,中國文化也就應(yīng)該被批判。因此,當時的歐洲,有些學者高度推崇中國文化,有些學者極力批判中國文化,背后或多或少與此有關(guān)。 如今,談及古代中西方關(guān)系,人們言必稱“西學東漸”,似乎在說當時西方是先進的、中國是落后的,只有西方單方面對中國的輸出,但且不說明朝時的中國不比西方落后,五千年的積累更是西方無法比擬的,就說文化影響本來就是相互的,實際上與西學東漸同時進行的是東學西漸,中國大量社會管理、科技、農(nóng)業(yè)、思想著作等典籍被翻譯或被“竊取”到西方,深刻地改進了西方社會,包括中國文化成為歐洲學者們動搖宗教束縛的武器等,可以說西方的近代崛起中國幫助甚大,遺憾的是這些被長期忽略。 參考資料:《圣經(jīng)》、《張西平:伏爾泰為何將書房命名為“孔廟”?》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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