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走進林中一片熟悉的耕地，如今已經(jīng)變成了荒林，稀疏地站著幾棵七歪八扭的合歡樹，扭曲的樹干就像蛇一樣，總讓人產(chǎn)生錯覺。我小心翼翼沿著小路走進去，合歡樹也被砍伐得差不多了，剩下幾棵燒柴都沒人要的小樹。

      下方的山坡上黃土裸露，已經(jīng)沒有什么植被了，人工種植了大片帶刺的仙人柱，長勢均勻。別看這些仙人柱還嫩著，個頭不大，隨便碰到一下可被刺得生疼。這種生在沙漠的植物養(yǎng)在這片本不穩(wěn)固的土地上，豈不是更容易造成水土流失？

      回過頭來，山間這片荒地種上了商用蘆薈。這些蘆薈品種好是好，水靈靈綠瑩瑩的，就是土坑挖得太大太深，蘆薈苗之間的間距太窄，我隨意走動走動就被滾落的泥土掩埋了?？上Я诉@些好蘆薈，得不到充足的陽光，不是黃了，就是已經(jīng)腐爛了。

      順著蘆薈地往來時的路走，有三道彎曲的地溝通往山頂?shù)男∥?。地溝里埋著透明的玻璃框，里面養(yǎng)了很多各種各樣的小黑蟲，養(yǎng)殖戶把它們蓋上了玻璃蓋，實際上也是三條通往山頂屋子的透明路。有了這三條路，既方便照顧蘆薈，也方便看管仙人柱，還可以把踩在地下的小蟲子養(yǎng)起來為人所用，簡直是一舉三得呀！

      二

      這時候身邊多了一對堂姐弟，我們一起來到了山頂?shù)男∥蓍T口。

      山頂小屋住著村里一對年輕夫妻，妻子熱情地出來和我們打招呼并邀請我們回家坐坐，說著又忙回廚房做飯菜招待我們。而我始終沒有進屋里去，只在外面走了走，他們家三歲的小男孩跑了出來，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著我看看，羞澀地回轉(zhuǎn)身去，想不到小小年紀就知道看美女了。

      我站在陽臺邊看風景，男主人出來了，他和我搭了幾句話，便笑著遞了三塊錢給我，讓我去買水。這荒山野嶺讓我去哪兒買水？這個差我肯定是不答應(yīng)的，然而他一口上海話讓我聽得很懵圈，鬼知道在說些什么 ，反正我不想幫這個忙。

      男主人回屋約上了另一個男的去上廁所，兩個男人在廁所邊趁空聊了起來，而我就在他們旁邊。男主人還是讓我去幫他買水，我假裝聽不懂讓旁邊一個翻譯一下，結(jié)果這人支支吾吾也不告訴我，好像是件不好的事情一樣。

      我不明白同個地方的人，為何只有他們倆語言相通，我根本插不上話呢！尤其隔著這道木柵欄，實在搞不清楚里面的狀況， 空氣里彌漫著臭味，于是我趕緊遠離了這兩個男人！

      三

      天氣說變就變，艷陽高照的晴空突然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山頂上的電線桿都被吹斜了，電線也快扯斷了。

      出來游玩的很多年輕人四處尋找躲避的地方，可是這個山頭光禿禿的，一棵大樹也沒有，只有一片矮小的灌木林。廣播里的女人通知大家雷雨天注意避雷，還說了幾項小策略，可我們哪顧得上聽這些，好多人慌忙之下隨便找了一棵小樹底下蜷縮著。我覺得他們那樣還不如不躲，我耐心地找了找，跑到一個低洼處躲了起來。

      這是個神奇的地方，我才坐下發(fā)現(xiàn)一個初中同學(xué)也躺在這里，兩人像穿越似的碰在一起，這男生一向高傲自大，今天居然會很溫柔禮貌地同我說話，很確實讓我意外。他在我耳邊說起另一個畢業(yè)后選擇創(chuàng)業(yè)的女同學(xué)，說她如何如何辛苦，日子過得如何如何糟糕！

    “你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我覺得很好，這個地方也好，滿眼看到的都是鮮花綠草，我很喜歡?！?/p>

      聽完我的話，他就沒說話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已經(jīng)從我面前消失了，接著我眼前的鮮花也不見了，草地變成了藏著小毒蟲的石階 ，我正困在一個石洞里。我必須爬上這些藏著毒蟲的石階，摸黑走到洞口，才能遠離這個蛛網(wǎng)密布的石洞。

      我抓緊時間爬上石階，扒開蜘蛛網(wǎng)，終于走到了明亮的洞口，一切就像一場夢。

      2017.1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