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州,提起小巷,總會想到很多美麗優(yōu)雅的事情,總會有很多經(jīng)典浪漫的故事。

穿行在丁香巷纖長細(xì)弱的巷道里,是在夏季的某個夜晚,清風(fēng)徐來,太陽將白晝的酷熱慢慢消去,此時的深巷,便有許多種風(fēng)情撲面而來。

丁香巷,是個詩意盎然的巷子,對它有著如此美好的感受,緣自年輕時讀過的那首讓人纏綿緋側(cè)的詩: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jié)著愁怨的姑娘
……
戴望舒的《雨巷》,曾經(jīng)那樣纖秀地描述著這條如同丁香姑娘一樣的古老巷子。

丁香巷,一條刻劃在蘇州城南版圖的平靜小巷,如同所有的姑蘇小巷一樣,這條典型的吳中閑靜小巷,怎么就會讓詩人如此孤枕難眠,久久徘徊在雨巷揮之不去的影子里呢。

無法想象,將近一百年前,詩人是在怎樣的一個雨天,懷著怎樣的一種心態(tài),走在這條窄窄的青石板路上,那把油布傘和那個詩人,還有這條巷道,是否真的記住了這位浪漫而又多情的詩人,也不知道詩人是否真的遇上了一位讓人相思無限的姑蘇女子……

但是不管怎樣,我記住了,丁香巷,一個充滿雨意,一個充滿柔情,一個充滿詩韻,如花似玉一樣的深長小巷。

曾經(jīng)有好事者,專門著文考證關(guān)于雨巷的這段詩情,其實在我看來,這樣的情調(diào)、這樣的意韻、這樣的美麗,只能誕生在蘇州,只能在紫丁香怨艾一樣的季節(jié)里,才能展示著姑蘇小巷的風(fēng)采,這便是江南古城才有的小巷深情。

每個城市都有城市的風(fēng)貌和精神,這種精神必定是城市文化的某個結(jié)晶,比如上海的石庫門。而在蘇州,小巷便是城市文化的某種風(fēng)情寫照,在這一點上,丁香巷便是這個城市的典型代表,難怪戴望舒會用獨特的語言和情感,來敘述這段美麗的風(fēng)情。

曾經(jīng)有過一段時間,我對丁香巷和丁家巷,是否存在著的某種關(guān)連,進行過細(xì)細(xì)的探究,因為這二條相去不遠(yuǎn)的巷子,都和丁氏家庭相關(guān)。

在蘇州,以姓氏命名的街巷非常多,其中和丁姓相關(guān)的卻只有二條,一個在石路,一條就是丁家巷。而在這二條小巷的背后都鏈接著同一個人的名字:丁謂。

熟知蘇州歷史的人,對丁謂應(yīng)該是有點印象的。

在《宋史.丁謂傳》的記述中,丁謂是蘇州人歷史上第一個官至宰相的高官,也是一個足智多謀的人物,幾千字的文章,他讀一遍便能背誦;官司案牘復(fù)雜繁多,一般官吏長久難以判斷,而他一看案情,一言判決,眾人都能釋然而悟;聽?wèi){滿座賓客各自陳述,他從容應(yīng)接,隨口能答,條分縷析、統(tǒng)懾滿座,沒人能夠超出其意。而生活中的他又是個多才多藝的人,對于書畫棋琴是無不通曉,讓人嘆服。

丁氏先祖是河北人,五代時遷居蘇州。祖父與范仲淹曾祖范夢齡曾是吳越國節(jié)度使錢文奉的幕僚。蘇州歷史上著名的宋代平江圖刻制時,丁謂謝世巳近二百多年,然而卻能在有限的版面上明確標(biāo)示了丁晉公廟,由此可見丁謂在當(dāng)時的社會地位和深遠(yuǎn)的歷史影響。

如今,绱徉在悠長的丁香巷里,那些年老的住戶,仍然可以說出那位給蘇州人帶來無數(shù)榮耀的宋代參知政事、樞密使的點滴往事。

在老人們的眼中,丁謂的生性是相貌不佳,一雙鈄眼,張目仰視,好象是個經(jīng)常饑寒的人,曾有相面的說他是“猴形”,丁謂年少時頑劣異常,多虧一位姓郁的老先生對他嚴(yán)加管教,使他的學(xué)習(xí)得以進步,并能高官俸祿。

丁謂自己曾說“少時頑劣,多虧先生教誨,痛加受楚,使某得以成立”。后來郁先生死后,丁謂特地派人來處理后事,可見對老師的感戴之情。

但是,歷史上的丁謂,又是個有著“五毒宰相”的惡名,他不顧國家和百姓利益,一味迎合皇帝,做了很多喪盡天良的壞事,所以丁在位僅僅十年便被宣告罷相。

丁香巷和丁家巷雖然相去不遠(yuǎn),卻是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事情,但有一點可以確認(rèn),因為有了丁謂的臭名遠(yuǎn)播,故有人將丁謂老師的居住地,原為流真坊的老巷改名為丁香巷,大概是想要用巷子里古丁香樹的濃香,來洗去丁謂名字的惡臭。

在我看來,丁香巷之于丁謂,就象蘇州城之于小巷一樣,誰也沒有沾著誰的光,只不過在這歲月的長河中,讓人記住的某些日子,某種感想罷了,就象戴望舒寫《雨巷》時那段情感一樣。

如今,走在小巷深長的夜色里,聽年輕女子高跟鞋敲打小巷的聲音,我常常在想,這小巷情結(jié)所折射出的文化淵源,是如此美麗動人。

前些日子,看了一本日本人寫的《丁謂研究》,更是讓我對丁香巷的文化古韻,充滿了內(nèi)心深處的敬意。

因此無論丁謂怎樣的為官之道,但丁謂的才華橫溢,他的《刀筆集》、《晉公談錄》、《青衿集》等十多種文稿,卻是中外學(xué)者研究學(xué)習(xí)宋史的難得教材,到是個不爭的事實。

也許,丁香巷雖然和丁謂并未有多大的關(guān)系,但是也能為有一個丁謂之人和他的老師,倍添一番讓人欣賞的詩情畫意。

有人說,不認(rèn)識蘇州小巷,就等于不認(rèn)識蘇州這座城市,此話雖然說得有點過頭,但對于一個生活在這座文化古城的人來說,卻也有著一份淡然閑適的心情。

畢竟,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的小巷,是那樣地優(yōu)雅美麗,無論是丁香巷還是丁家巷,都是那樣隨意自然,怡情飄搖,讓人感受著小巷蘇州的風(fēng)情和文化淵源,它們代表著這座城市的無窮魅力和無限印象。

而在蘇州,或許沒有了園林,蘇州仍然還是蘇州。而沒有了小橋流水,沒有了長巷深弄,蘇州也許就不再是蘇州了。

清幽寂靜的丁香巷,就是這樣一種代表,少了一份浮躁,多了幾縷清閑,那青石板深處的清雅和寧靜,不正是庭院深深如許的真實寫照嗎。

在細(xì)如雨簾的悠長視線中,我能感受到唐詩宋詞的精深和風(fēng)雅,體會到明瓷清雕的秀麗和清韻,這些都是丁香巷,給予我對這座城市和老巷的某種真實感受,難道還有什么能夠超越這樣的感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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