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道元以《水經(jīng)》為綱,作《水經(jīng)注》,記載大小水道一千多條,窮源竟委,詳細記述了所經(jīng)地區(qū)的山陵、原隰、城邑、關(guān)津的地理情況,為后世以水證地廣為引征。 今據(jù)《水經(jīng)注》對有關(guān)江段及地區(qū)的記述,以驗證邾城的具體位置。 《水經(jīng)·江水》:“又東至江夏沙羨縣西北,沔水從北來注之”。 《水經(jīng)注·江水三》:“沌水上承沌陽縣之太白湖,東南流為沌水,逕沌陽縣南注于江,謂之沌口?!肿蟮脧V武口,江浦也。江之右岸有李姥浦?!?/span> 《注》述沙羨縣江北界,起自今漢陽縣之沌口,止于今新洲縣之龍口。 《水經(jīng)·江水》:“又東過邾縣南?!?/span> 《水經(jīng)注·江水三》:“江水東逕白虎磯北,山臨側(cè)江滇…江水又東逕邾縣故城南,楚宣王滅邾,徙居于此,故曰邾也。漢高帝元年,項羽封吳芮為衡山王都此;晉咸和中,庾翼為西陽太守,分江夏立。四年,豫州刺史毛寶、西陽太守樊俊共鎮(zhèn)之,為石虎將張貉度所陷,自爾丘墟焉。城南對蘆洲,舊吳時筑客舍于洲上方便惟所止焉,亦謂之羅洲矣?!?/span> 《經(jīng)》謂邾縣,系東漢時邾縣,屬江夏郡。按《注》述水系考察,邾縣縣境為:西鄰沙羨縣之武口;東南近鄂縣蘆洲灣;東以巴水為界,與相鄰;北抵麻城五關(guān),隔山與弋陽、西陽靠背;西北與西陵毗連。 西陵的地理位置,兩漢書有明確記載?!肚皾h書·地理志》西陵下注:“有云夢宮,莽曰江陽?!眱蓾h西陵均為江夏郡首府。《辭?!方臈l:“郡名。西漢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置。治所在安陸(今湖北云夢)。轄境相當今湖北安陸、鐘祥、潛江、沔陽、嘉魚、蒲圻、崇陽以東,及河南光山、新縣以西、信陽以東,淮河以南地?!庇兄^西陵在今之新洲者,殊不知新洲在河南新縣東南,中間隔著紅安、麻城、黃陂三縣,實屬風馬牛不相及。 誠然,漢置西陵曾以邾之、灄二水地益之。故《舊唐書·地理志》在此前長期屬邾的黃陂、麻城、黃岡(今紅安縣部分),下均注有西陵?!掇o海》則謂黃陂乃“漢西陵縣地,北周置黃陂縣。”這是符合史實的。 有關(guān)西陵的確切位置,唐初《括地志》有載:“西陵故城在黃州黃山西二里?!贝思刺瞥踔S州;黃山,即《水經(jīng)注》云黃武山。黃武山,在唐初黃州西北,東南為倒水發(fā)源地,西南為灄水第一源頭,北為潢水第一源頭,此水東北流與木陵山水合而入潢。潢水流域即古西陽地區(qū)。西陵顧名思義,是以木陵山以西得名的。后世少數(shù)載籍誤謂“西陵故城在黃州黃岡縣西二里”,鑄成大錯。唐初黃州、黃岡均治今新洲城,其城西二里處直到明代還是一大湖泊,名舊州長河湖,年納魚稅銀四十五兩,何言有城? 如上所述,邾城無論何時,它都與西陵城相間甚遠。至于《中國歷史地圖集》之錯標,其源蓋出于《元和郡縣志》,即所謂“黃岡縣西二里有西陵城”?!对椭尽吠碛凇独ǖ刂尽芬话俣嗄??!妒酚洝こ兰摇氛x西陵從《括地志》說,《集解》、《索隱》無另注。 以下再按《水經(jīng)注》水道驗證邾城?!敖謻|逕邾縣故城南”這是一條注目,它標明邾縣故城在邾縣范圍內(nèi)。接著注述邾城三事(即徙、都、陷),及邾城地理特征:“城南對蘆州,亦謂之羅洲矣?!睋?jù)此征得。東漢至南北朝時期的邾縣江域是: 大江自武城洲以下由東北流折東南流,至若城(今陽邏)下,會崢嶸洲,分南北二流。北流自廣武口(今龍口)入,納鳥石水(古倒水下游)。又東北流經(jīng)漲渡湖域,至余家店東南納舉水正流,“謂之舉口,南對舉洲?!迸e洲,即今長嶺崗延次江陰的起伏山丘,終點為并阜嘴,庾仲雍稱之為大小竹磧。又東,流經(jīng)今四道溝,舉水左支自皇印嘴匯?!敖瓭G曰文方口”,即今草場湖?;视∽?,傳說是古代邾君經(jīng)此過渡,失落玉璽得名?!敖謻|逕邾縣故城南”,故城在今新洲單崗至蕭家山一帶,江水自故城南流入今黃岡縣黃草湖域,沿次團風北面之古舊州長河,至今西河鋪出流,始入“鄂縣北”界,謂之蘆洲灣。 蘆洲,包括現(xiàn)今王家坊至團風以南的月亮洲廣闊地帶。月亮洲,地下為彎月型外弧山脊,是來自麻城東部山脈的葉顧崗一直向南延伸的終點,其間自蕭家山起經(jīng)三次延巖,始入江心。這三次延巖是:蕭家山至王家坊;徐家樓至團風;團風老岸至月亮洲。月亮洲南端即古蘆洲灣。唐時大江北流仍在邾城岸下。唐武宗會昌二年,杜牧任黃州刺史,作《題齊安城樓》詩,其中有“鳴軋江樓角一聲,微陽瀲瀲落寒汀”句。宋時江流變遷,改自第二個跌巖處—徐家樓下之史壩橋出。陸游《入蜀記》中有“雙流夾”的記敘,足見彼時龍口江道已經(jīng)萎縮。明代中期,江水從第三個跌巖處一團風岸下,沖開一條長達十一公里的內(nèi)江,使江湖關(guān)系發(fā)生了大的演變。清道光年間,洪水橫流,河 壓,大江北流遂致完全被擠出東西二湖,即團風以北地區(qū)。后世有關(guān)著述,因時地不解,而誤認唐遷州治、縣治于江濱處,為“江水又東逕邾縣故城南”的故邾城,有的則以赤鼻磯北面的女王城附會之。殊不知女王城是西面臨江,城南乃赤鼻山;蘆洲則在其西北上游。按《水經(jīng)注》記述,今三臺河以南的江旁地帶,彼時屬鄂縣北地,與邾無涉 ° 《水經(jīng)》:“鄂縣北?!?/span> 《水經(jīng)注》:“江水右得樊口,……又左經(jīng)赤鼻山南……又東經(jīng)西陽郡南,郡治即西陽縣也” 《注》謂西陽,系指晉永嘉亂后僑置之西陽。黃州及黃州城的歷史發(fā)跡均在于此,所謂“州以黃水得名”,是“得”自黃水來遷故。 “江之右岸有鄂縣故城,城南有袁山,北對大江?!?/span> 鄂縣,春秋時為楚封邑,后置縣,治所在今鄂城,兩漢因之。東漢光武帝建武二十三年(公元47年),置春侯國,鄂縣改屬蘄春。公元221年孫權(quán)自公安徙都于此,更名武昌。孫氏武昌,包括漢時沙羨。西晉太康元年(公元280年)又分武昌、沙羨置。武昌治所在今鄂城縣西二里,沙羨縣治在夏口城,即今之武昌?!端?jīng)注釋地補遺》對上述江域的地理概況有如下補注: “崢嶸洲:在武昌府武昌縣界,半屬黃州府?!?/span> “邾縣故城:在湖北省黃州府城西北一百二十里?!庇志砣濉坝謻|過邾縣南”釋:“邾縣故城在湖北省黃州府城西北,今名舊州城,離府一百二十里?!?/span> “蘆洲:一名羅洲,在武昌府武昌縣西三十里?!?/span> “樊山:舊名袁山,在武昌縣西四里,一名樊崗,下為樊口?!?/span> 故邾城自東晉咸康五年(公元339年)為張貉度所陷,“自爾丘墟”。南朝劉宋文帝元嘉二十五年(公元448年)改邾縣為南安縣,治所移至今新洲城。舊志載:“城中掘出石碑,曰古南安”,即證。南齊(公元480年—502年)于南安置齊安郡,屬司州。北齊天寶六年(公元555年)于舊城西南面(今城南鳳凰墩)別筑小城,置衡州。陳廢衡州。北周復于齊安郡置衡州。隋開皇三年(公元583年)實行州縣兩級制,撤銷郡置,西陽縣并入南安縣,衡州改為黃州。州、縣治所均在今新洲城。開皇十八年(公元598年)改南安為黃岡,治所未變。大業(yè)三年(公元607年)改黃州為永安郡,轄黃岡、黃陂、木蘭、麻城四縣,郡治縣治仍在新洲城。有說永安郡在今黃岡縣女王城,查《隋書·地理志》無載;所載則是:“永安郡,后齊置衡州,陳廢,后周又置,開皇五年改曰黃州。統(tǒng)縣四,戶二萬八千三百九十八?!弊阋娪腊部ぶ稳栽谂f衡州。唐中和以前的黃州、黃岡治所均在今新洲,茲不贅述。 元末明初,明朝開國元勛劉基,因戰(zhàn)事來到邾城,作《邾城懷古》一首:“孤城寥落遍蒿蕪,萬里蕭條近楚符。鴉帶夕陽歸舊壘,雁將秋色下平湖。遺墟渺渺生禾黍,古木蒼蒼接里閭。故事豈勞重借問,漢江流水自縈紆。”詩中“故事豈勞重借問”句,自然是指邾城的歷史人文地理了,接著就以“漢江流水”驗證之。元末明初,新洲城是朱元璋與陳友諒爭奪要地,民間傳說甚多,舊志亦屢載不鮮,足證劉伯溫到此無疑;其詩亦為志載。自劉氏詩出之后,邾城名更顯赫。明代名人畢時中作《邾城八景序》,李和作《邾城八景》詩。于是,“新洲曾是古邾城”,老幼皆知口似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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