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蘭芳回憶錄:第三章幼年學藝的過程(二)開始了舞臺生活 梅蘭芳回憶錄:第五章一個歷史最悠久的科班(一)富連成的前身——喜連成 梅蘭芳回憶錄:第五章一個歷史最悠久的科班(三)葉春善的辦學精神(上) 梅蘭芳回憶錄:第五章一個歷史最悠久的科班(三)葉春善的辦學精神(下) 重演《金山寺》《斷橋》 (四) 第三次貼演《金山寺》《斷橋》,就是照這樣做的。在臺下全神貫注看戲的阿英同志和我,都感到非常滿意。同時也深深地嘆服了他們在藝術上的創(chuàng)造能力。 隔了幾天,我和俞五爺又談起《斷橋》里改動過的身段,他說: “這改身段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尤其是合作的身段,要兩個演員,都有相當火候,改起來才能夠討巧。有梅大爺這樣的藝術,自然容易得多。只要大家根據(jù)劇情,研究好了身段,等到出臺運用的時候,是沒有不合適的。趙桐珊(即芙蓉草)對我說過: “‘現(xiàn)在梅大爺在臺上的玩藝兒,是沒法學的。他隨便抖一抖袖,整一整鬢,走幾步,指一下,滿都好看。很普通的一個老身段,使在他的身上,那就不一樣了。讓人瞧了,覺得舒泰。這沒有說的,完全是功夫到了的關系。’ “桐珊這幾句話,也可以代表內(nèi)行對梅大爺?shù)乃囆g一致的看法。 “我對他扮誰像誰的本領,真佩服極了。拿我們常唱的戲來說,他演《奇雙會》的桂枝,就是一位夫人的身份,唱到《游園驚夢》的杜麗娘,又是十足的一位典型的閨閣小姐了。我剛下火車的那一天晚上,正碰上他跟姜六爺?shù)念^二本《虹霓關》。我在臺下排了一個位子,細細觀摩,看到二本里的丫環(huán)出場,那種活潑靈巧而不油滑的姿態(tài),你能說他不是一個丫環(huán)的模樣嗎?京戲和昆曲里面本有大、小丫環(huán)的分別。他這還是恰合劇情、地道的大丫環(huán)的身份。由于他的功夫、經(jīng)驗、火候三樣都到了家,這才能把他心理上的感想,在動作神情方面,盡量地表現(xiàn)出來。這里面的奧妙,只能意會,不可言傳。”以上是俞振飛和趙桐珊的評論。他們都跟梅先生常常同場演出,看得比較更深刻些,所謂圈子里的話,應該是有分量的。 我看了梅先生三十多年的戲,也來補充幾句。我很直爽地講,他的藝術,在抗戰(zhàn)以前,雖說是全盛時代,也還沒有發(fā)展到像今天這樣隨心所欲、無不合拍的一種化境。所以現(xiàn)在的后輩藝人們應該多看他的戲。等到將來自己也有了功夫、經(jīng)驗和火候,自然就能觸類旁通地領會到他今天的這種境界的。 (按)梅先生后來在《金山寺》里也有過修改。我在這里補充說明一下。一九五○年的除夕,他跟葆玖在懷仁堂合演這兩出戲。第二天齊燕銘同志提了一點意見,他說:“在這兩出戲里,青蛇的性格是統(tǒng)一的。她一直站在斗爭的立場。昨天我看到金山寺前哀求和叫罵的一場,白蛇唱完《出隊子》曲內(nèi)‘休得把胡言亂繞,只為俺美郎君把命輕拋’,就要拔劍自刎,青蛇上前攔住她念:‘娘娘還是好好地去求他,或者肯放俺官人,也未可知?!咨咴俳幽睿骸@也說得是,嚇,老禪師,你是佛門弟子,豈無菩薩心腸……’青蛇這三句念白,好像跟她的性格,不很統(tǒng)一,是否可以修改一下?”梅先生聽完了對他說:“您的看法很對,修改昆曲的唱詞,因為有工譜的限制,比較費事,修改念白,是有辦法的?!边@次他在政協(xié)同樂會演出時,就把青蛇和白蛇念的詞兒,改過來了。白蛇唱完“把命輕拋”,仍舊做出拔劍自刎的樣子,青蛇攔住她念:“娘娘不必如此,待俺結果這禿驢的性命,搭救俺官人。”念完了,就拔出寶劍要對法海那邊沖過去,白蛇攔住她念:“青兒休得魯莽,還是好好地去求他,或者肯放俺官人,也未可知?!鼻嗌吣睿骸斑@也說得是?!卑咨呓幽睿骸皣槪隙U師……” 梅先生對于修改舊戲,總想用很簡練的手法,把內(nèi)容的錯誤糾正過來。他說:“像昆曲和皮黃,都有悠久的歷史。有些常唱的戲,觀眾對它已經(jīng)有了固定的印象,尤其是有許多流傳有緒的唱腔和身段,臺下看慣了,聽熟了,都認為是這出戲的精彩部分。如果大刀闊斧地把它改得面目全非,臺下看了一時未必就能夠接受的?!辈贿^他也承認這樣小修而不大改的方法,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有時候也會走不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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