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國粹君，圖網絡。

除夕之夜，好像中國人

一整年都在為此刻做準備。

所有的美好，變成最喜慶的表達；

所有的在意，都變成一種最莊重的儀式。

 

沒有儀式感，生活便只算是生存。

沒有儀式感，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

還有持續(xù)不斷地茍且。

 

新年來臨之際，

千載傳統佳節(jié)，無須約定。

萬民俗成踵賀，本該豐馨。

此刻，我們就以這微不足道的儀式感，

點亮你我的平常歲月——

風和日麗，早春鵝黃初綻。

年末歲初，梅花便開了。

或是山園疏影，有暗香浮動；

或是院中幾點，有寒花欲靜；

或是墻角數枝，沁香待雪。

這時，最適合採折一枝梅花，

供養(yǎng)在大陶罐里，色香俱佳。

香氣在室中漸漸彌漫，內心的快樂也盡情釋放，

令人沉浸在閑適的喜悅中。

歲末人閑，山家除夕無他事，

插了梅花便過年。

滿含著新年勝舊歲的美好祝愿。

縱然在蕭瑟長夜里，

也有滿室的生息與幽趣。

或備嘉果，小室之中，

有紅色之石榴、橙色之橘子，金黃之佛手……

還有水仙降瑞，一應悅目的顏色，

相伴一室的歡騰與喜悅，

人心自然熙暖融融。

感惠風之拂面，飏柔姿而飄逸，

迸激情以狂舞，攬層云于心田。

王安石的《元日詩》里說：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取紙磨墨，自書春聯，

讓祝福更有溫度。

 

春聯，又稱“門對”。

除夕前家家戶戶都得貼春聯。

購置春聯，得穿街走巷貨比三家，

一條巷子里寫字的師傅往往會有三、四個，

紅紙一鋪，毛筆點過墨水，

寫字前得扶正一下厚厚的眼鏡。

一口氣寫兩三個字，

力道三分，精氣神再添七分，

一幅好的對聯意味著一年好的兆頭，

而挑字的時間考量著這一年一家人所求。

 

貼春聯也是個講究的活兒。

每次貼春聯，父親總會再三叮囑：

“上聯要貼右邊，下聯貼左邊，

得分清上仄下平，上聯結尾字的音調

應該落在上聲和去聲，

下聯的結尾音應該落在平聲?！?/section>

若貼反了，被罵幾句都是輕的，

有時還要挨幾板子打。

因為貼反了，

則意味著今天得不到神明的祝福，

這是祖輩立下的規(guī)矩。

現在想想，多半不是說得不到神明的祝福，

而是通過貼春聯來考驗是

否領會中國古文音律的平仄，

看中國的傳統文化有沒有深入自己內心。

 

窗花，那時集市上過年都有售，

那時購買不叫買，叫'揭’。

因為窗花常常是許多張在一起，

購買時需要慢慢揭，才不致於把窗花揭傷。

種小心翼翼的動作，需要平心靜氣，

拿一個竹尺一邊揭一邊分，

通常買窗花的商家自己來，

我比較過癮這種過程，常常自己來。

 

街坊四鄰中也常常會有剪窗花的高手，

姑娘們有一門這樣的手藝，

過年時是一件非常得意的事。

每逢過年，她們會聚在一起，

在一張八仙桌上，平整鋪上紅紙，

一雙巧手和一把剪刀來回穿梭中，

把心中構思的圖案呈現在紙上，

花卉、吉獸、祥鳥、祝福交織在一起，

形成紋樣圖像，讓人愛不釋手。

 

貼窗花，為了讓過年的氣氛更濃烈。

大紅紙色的窗花紙（也有七彩的窗花），

貼在透明的玻璃上或窗紙上，陽光照進來，

形成對來年的想像，透露出年味和欣喜。

 

一家人聚在一起，

鋪開一張方方正正的紅紙，

對角豎著放，一人一筆，

寫出最完成的'福’，

然後由家中小輩貼到門上，

寓意福來到，新年也就到了。

 

貼福字，家里也有規(guī)矩，不讓貼倒。

有段時間常?？吹洁従影迅Ｗ仲N到，

寓意“福到了”。父親卻說：'?！郑?/section>

左邊寓意展示，右邊寓意

有房有人又有田，這才是'?！?。

福倒了，那房子在人之下，寓意不好。

 

福字張貼，好運來到。

風調雨順，人壽年豐。

國泰民安，五谷豐登。

 

年夜飯是很講究的，

每一道菜品都要有吉祥的寓意。

首先要有涼菜、熱菜。熱菜要有雞、有魚，

寓意“吉祥如意”“年年有余”。

這條魚不能在除夕夜吃完，一定要留下一點，

才全了這句吉祥話的好意頭。

其次，花樣上要有炒、有炸、有蒸、有煮，

以示對新年的重視，期待來年生活富足。

再者，數量上也講究，家里人數不多，

可以做五個或六個，寓意“五經魁首”“六六大順”。

家里人多，也可以做九個、十個，

寓意“長長久久” “十全十美”。

此外還要有元宵，寓意“團團圓圓”；

有年糕，寓意“年年高升”。

北方人包餃子看似簡單省事，實則講究更多。

餃子皮是月牙狀象征著“陰”，

餃子餡圓滾滾的象征著“陽”。

給餃子捏上十二道褶，

象征這一年里頭的十二個月，都能安寧調和。

餃子的外形酷似元寶，

熱氣騰騰地端上桌，

寓意“新年大發(fā)財，元寶滾進來”。

除夕晚上的餃子可以吃肉餡，

凌晨吃的那頓則必須得是素餡。

此外，餃子里還要包進幾枚硬幣，

或是放上些白糖。

吃到硬幣的人來年必發(fā)大財，

吃到糖的人生活幸福甜蜜。

年夜飯，是歲末的終點，也是年初的起點。

一頓年夜飯，不僅僅是食物的豐盛，

更在于一家人的團圓。

和家人一起洗菜、摘菜、炒菜，

把叮叮當當的鍋碗瓢盆聲，

交織成一曲親情滿滿的歌。

食物是真實的慰藉，

慰藉一年的碌碌風塵，

慰藉一年的風霜雨雪，

慰藉一年的喜怒哀樂，

慰藉一年的得失離合。

……

所有的心思，都被母親凝聚在一盤盤菜中。

所有的疼愛，都被父親凝聚在一杯杯酒中。

年味在父母的精心里，變得豐盈而飽滿。

 

在很久以前，除夕并不喜慶，而是大兇之日。

年作為一種古老的怪獸，

人們發(fā)現“年”怕紅色、火光和響聲，

便在門上貼紅聯，掛燈籠，

放鞭炮，通宵敲鑼打鼓。

 

當“年”見到萬家火光，聽見震天響聲，

嚇得跑回深山，再也不敢出來禍害。

 

習俗流傳下來，就成了今天的“過年”。

人們紅紅火火辦年貨，熱熱鬧鬧吃年夜飯，

孩子穿上新衣，

長輩就給壓歲錢壓住邪祟，

全家飯后嗑家常，

有笑有鬧，守歲到凌晨。

 

“過年”是中國人情感里最意味深長的時刻，

此時再難的事我們都不再計較，

也不再念想，因為一切都將

隨著爆竹聲成為了過去。

 

爆竹聲中一歲除，年三十的炮仗，

已經響了兩千多年。

把那個叫年的怪獸，

響成了中國的傳統節(jié)日。

當午夜交正子時，新年的鐘聲敲響，

整個中華大地上一片歡騰。

爆竹聲震天宇，此起彼落，競相歡叫。

炸走的是舊年，迎接的是新年。

那五彩繽紛的火花，

在高高的夜幕中劃出一道道彩虹，

一朵朵云霞，也給節(jié)日增添了無窮的樂趣。

煙花綻放的一瞬，天上到處都是美麗的花。

一朵朵煙花，是對新年的期盼，

是對新年的祈福，是對新年的祝愿。

煙花只一瞬，美好卻留在每一個人心底。

新的一年，它會伴著我們繼續(xù)前行。

 

年事增長，再到除夕，

仿佛又回到了那領壓歲錢的歡欣。

我至今仍喜歡“壓歲錢”這三個字，

那樣粗鄙直接，卻說盡了對歲月的

惶恐、珍重，和一點點的撒賴與賄賂。

 

而這些，封存在簇新的紅紙袋中，

遞傳到孩童子侄們的手上，

那抽象無情的時間也仿佛有了可以寄托的身份，

有許多期許，有許多愿望。

賀垂髫之增歲，祝耄耋以福添。

恭靚女之俊美，贊帥男以康健。

吉利話縈耳，祝福語貼肝。

相逢心歡，不論盈虧勝負。

相遇情泛，只關問暖噓寒。

 

傳說以前有一種叫“年”的猛獸，

它專門捕食百獸，一天換一種口味，

從磕頭蟲吃到大活人，讓人談年色變。

后來人們知道它每365天才來一次，

且天黑后出現，黎明破曉便返回山林，

便算準了日子，把守夜叫“守年關”。

每到這一夜，家家提前做好晚飯，

拴緊牛羊，封住院門，躲在屋里吃飯。

由于兇吉未卜，所以置辦得很豐盛，

并在飯前供祭祖先，祈求神靈保佑。

飯后不敢睡覺，就坐在一起閑聊壯膽，

于是逐漸形成了“熬年守歲”的習俗。

 

從古自今，“年”這頭猛獸從未走遠，

它不過是幻化作了其他模樣。

好比忙不完的工作，拔光我們頭頂的發(fā)絲，

吃掉心中的夢想。又似社會上各種攀比和評價。

唯有大年三十的熱鬧與歡騰，

趕走讓內心惶恐的“年獸”。

 

除夕守歲，是讓年過去的告別之夜。

在出生之地，在最親的人身邊，

按下重啟鍵，開啟一個嶄新的明天，

迎來紅紅火火、吉祥如意的一年。

 

同時，除夕守歲，也是守得易逝的光陰。

小時常聽爸媽說：一寸光陰一寸金，

那時只覺時間真貴呀。

后來發(fā)現時間它不僅貴，還有點不饒人。

今夜，我們守住歲月，

愿身邊的人都健康順遂。

 

 

除夕，是真正意義上，

屬于中國人的歲尾與起始。

無論你是數著日子盼春節(jié)，

還是對縹緲的年味心懷忐忑。

無論你是加班加到除夕才能回家的上班族，

還是背了一大堆寒假作業(yè)的學生，

還是在各行各業(yè)堅守崗位的人員，

還是準備好年夜飯在家守候的父母親，

你都會深深感受到，

中國人對于合家團圓的那種期盼。

 

仿佛心靈最柔軟處受到觸動，

人們的心就像射線一般，

朝一個方向作加速運動。

 

哪怕如今時代不同了，我們的除夕和春節(jié)，

少了很多老土，多了很多新潮。

哪怕不回家，也能跟父母微信視頻。

哪怕不登門，也能跟親朋戚友發(fā)支付寶紅包。

哪怕不在中國，也能在列國周游中

過一個洋氣的春節(jié)。

但我們的每個除夕新歲，似乎又都沒有變過。

在經歷十三億人口的擁堵大戰(zhàn)后，

風塵仆仆地回到家中的一身疲憊，

緊接著是爸媽連珠炮的問候，

侄子侄女團團轉著要拿手機玩游戲，

七大姑八大姨各種關于戀愛和工作的“盤問”。

在滿眼的紅彤彤、鬧哄哄中，

讓人應接不暇，卻又有一股熟悉的安心。

 

 

常言道：“黃金易得，韶光難留?！?/section>

既有對將要逝去的舊歲留戀之情，

也有對即將到來的新年滿懷希望之意。

我們每一個人都需要辭舊迎新，

辭去一年里累積的傷痛和不幸，

所有的一切也將歸零重來。

唯有在今夜今宵，

不愁昨日，不憂明天。

 

在除舊迎新之際，親朋好友，

敘舊話新，相互鼓勵，

祈愿來年有個嶄新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