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夢花兒開 文/匡天龍 攝影/章漢亭 在江南這個潮濕而溫暖的春天里,可能是熬夜的緣故吧,習慣在白日里睡眠的我,總是睡得不那么香甜安穩(wěn)。一些雜亂記憶的碎片,從生活相反的方向潛進了我的腦海和夢境?;秀遍g從夢境里醒來,凝望著窗外的青天白日,我驚奇地發(fā)現(xiàn),原來我的生活是由兩部分構成的,一種是真實的生活,一種是虛無縹緲的生活。就像那些偶爾潛進我腦海的雜亂無章的夢境,我相信那不僅僅是往昔生活印跡的一種奇妙重現(xiàn),更是真實生活的一種必要的襯托或補充。 通過這種突然造訪的夢境,我確信一個人是可以回到從前的,回到生命的源頭。當然通過回憶的管道,我們也可以讓思想的快馬跑得更遠。但回憶并不是夢境,回憶是可以主宰的,只是一個人什么時候做夢,做怎樣斑斕或兇險的夢,或許是由不得我們自己的。夢是神秘來客,更是我們凡庸生活的組成部分。我不拒絕做夢,也沒有能力拒絕這位神秘客人的到來。我羨慕那些腦袋一挨到枕頭上就進入甜美睡眠狀態(tài)的人們,如果他們酣暢的睡眠里沒有五光十色的夢,那么可能是一種福氣,也可能是一種缺憾。 就像我經常在白日里做夢。我知道那是一種不真實的生活,是一種我曾經的生活或憧憬,所以我夢到了夢里花開。不是春天草原上的花開,不是春天山野里的花開,而是春天故園里的花開。這是我少年時代甚至是童年時代的經歷,這些經歷距離現(xiàn)在的我那么遠,那么遠,仿佛隔著萬水千山,但是我卻幸運而神奇地夢見了夢里花開。 那是開在農家庭院里叫不出名字的花。很小的時候,喜歡花花草草的姐姐一到溫暖的春日,就在院子里的角落或菜園旁邊撒一些花種,那些嬌艷或樸素的花朵,就這樣芳香著這座干凈而清貧的農家小院。依稀記得,在暮春薄薄的晨光里,我拉著妹妹的手,到村外的壕溝里采摘那些潔白的喇叭狀的打碗花……現(xiàn)在這些開在故園里飄逸的花朵,又一窩蜂地開在了我異鄉(xiāng)的夢中。我想這不是一種巧合,而是一種機緣,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緣由,由此我見到了歲月高地上那一簇簇奇麗輕盈的花開。我奔跑在通往夢境的路上,奔跑在回家的路上,注定要和故園的花開撞個滿懷!這使我更加確信,我所有的經歷都可以以另一種妙不可言的方式,模模糊糊零零碎碎地浮現(xiàn)在幽深而清靜的夢里,讓我繼續(xù)曾經的生活、憧憬或思念。 就像前幾日夢見啞巴老姑。她家的院子里一到了春夏,總有上百朵紅艷艷的玫瑰在茂盛的玫瑰樹上嬌美無比地開。當然,我還夢見了花朵一樣的啞巴老姑,她在斑斕的玫瑰樹前甜美地笑著。只一剎那,我美麗的啞巴老姑就在花叢中消失不見了……事實上,在我離開家鄉(xiāng)的那一年秋天,害病的老姑就走了。那一年她剛滿24歲。她就像一朵開放在人世間的花,猛然間就被一場呼嘯而來的厄運般的大風輕輕地摘走了。遠在天國里的老姑并不知道,她正在以一朵花的方式,活在我愈來愈清晰的夢境里。 有時候就想,夢真是一種奇異的不可思議的東西,就仿佛我們曾經的久遠的生活,已經在心田里埋下了許多種子。這些種子在我們經歷了一番歲月的磨礪后,根本無需磨礪,就說不定在什么時候破土而出,開出樸素或嫵媚的花來。像許多人一樣,我喜歡做美夢,不喜歡做噩夢,我渴望著我美不勝收的夢里花開,能夠持續(xù)更多的時日。那么在這片芳香的心田上,我將擁有更多的理由,漠視自己真實生活中的不幸、創(chuàng)傷和苦難。這樣最好! 當然,要做好夢,先要做好人、好事…… 本圖攝影/李謝氫 作者簡介:匡天龍,作家,詩人,筆名有流沙、流沙江、匡花壇、匡金火、洪湖浪濤、流沙江河。北京大學中文系畢業(yè)生。1976年中秋節(jié)出生,湖北省荊州市監(jiān)利縣洪湖鎮(zhèn)汴河街道匡家祠堂村人,有著作多部?,F(xiàn)為廣東省廣州市金火學校校長。 國際慣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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