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縣縣衙牽起遐想

古代衙門早已在影視作品傳播中鐫刻進人們的記憶深處，高門大院，壁壘森嚴，代表著無上尊貴的皇權(quán)。還曾聞葉縣縣衙是全國唯一保存完好的明代縣衙，且是五品建制。便于一個晴朗的冬日，我懷著濃濃的好奇，來到了葉縣縣衙大門前。

那一時刻，大街上的喧嘩頓然隱退，時空悄然轉(zhuǎn)換。縣衙前的一對石獅，高大威武，把場面控制成為無限壯觀。我內(nèi)心開始反復(fù)揣摸應(yīng)該扮演的角色，是歸來的公差，風(fēng)塵滿面；還是上任到此的新縣官，帶著隨從二三；或者是淚眼婆娑的布衣，猛然舉手擊鼓，扯長嗓子喊冤。

隨著一聲斷喝般的聲響，朱門大開，三班衙役吆喝聲、敲打聲響起一片?？h衙內(nèi)所有的布局，井然有序，一塊磚一片瓦，爭相述說那遙遠的當(dāng)年。蒼天在上，皇權(quán)不遠，一群人在這個大院按部就班，也有數(shù)也數(shù)不清的圣人名言，讓人朝拜、鞠躬，顫然心間。我猜想這里的官員，究竟有一副副怎樣的面孔，溫和還是威嚴，他們內(nèi)心有沒有無奈的感嘆。家在千里遠，這里的百姓安居樂業(yè)，離任時有沒有滿街人依依不舍的景觀。

縣衙的大堂明鏡高懸，旭日耀眼。在這里，驚堂木山響，留下多少膽戰(zhàn)心寒?？v然古代葉縣人稠地廣，這座大堂何嘗不是葉縣人頭頂?shù)奶?。生旦凈末丑悉?shù)登場，二百多名知縣輪班演唱，千百年來，可曾演遍悲喜人間？堂下一塊跪石，留下了清晰的雙痕，像石頭開口說下的話語，有多少冰涼，無需翻閱萬千法典。

退出人聲鼎沸喧鬧不止的舞臺，我是青衫布帽的知縣，穿梭在二堂、三堂、思補堂、虛受齋，靜靜回想過往。也許揮灑一張宣紙的筆墨，述說心曲，讓花花草草感染柔腸，一枝一葉的情意，展現(xiàn)沖天的豪情，開拓我的大愛無疆。輕輕去喚醒值班犯困的士卒，遞上一杯熱茶，和他們隨意交談天氣變化。如果回到知縣宅，還有燈盞醒著，就溫聲細語講一個故事或者笑話。我知道這數(shù)百間房屋的庭院，雖然規(guī)規(guī)矩矩，卻有兩千年的霜寒。

在縣衙的后花園，邂逅了梅花和狐仙，歷數(shù)冰寒后的美麗，讓內(nèi)心安然。宛若衣著艷麗的歌女，拉響咿咿呀呀甜美的唱腔，把隆冬臘月的風(fēng)變得輕柔拂面。我聽到笑聲了，笑聲中，曾在此任職的黃庭堅揮毫《幽蘭賦》，看似氣定神閑，卻又正義凜然。歐陽霖走來了，他大聲吟詠詩文，告誡官吏要廉潔愛民，句句義正詞嚴。

然而，現(xiàn)實終歸是冰冷的。在縣衙的監(jiān)牢，林林總總的酷刑，分門別類，一一上演，遙遠處的哭喊聲、尖叫聲，凄厲無邊。那個身穿囚衣、枷鎖滿身的悲情人，被關(guān)在水牢里，坐站不是。他的目光，足能讓人一下子讀出時過境遷。

好在還有編鐘奏響的音樂，用古老的器樂一遍一遍演唱今天的歌曲，好在還有精美的珍寶站立在我的面前，我知道那些古老的朝代早已落幕，應(yīng)該伸展雙手熱情擁抱快樂的今天。出了葉縣縣衙，倍感大街上的車流人流分外親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