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省理工畢業(yè)的博士程先生發(fā)燒了，暈得眼睛睜不開，電視里傳出了《本山快樂營》“劉大腦袋”的聲音，他趕緊摸索出眼鏡戴上，身子也坐直了。當本刊記者把這個故事講給本山傳媒副總裁“劉大腦袋”劉流時，他很平靜，舉了另一個佐證：“我們《鄉(xiāng)村愛情》播出，我去美國，一下飛機就有人跟我喊‘必須的’。”

　　一鍋溫水達到沸點

　　如果說趙本山團隊在兩年前還是一鍋溫水，現(xiàn)在已經(jīng)達到了沸點。黑龍江電視臺《本山快樂營》制片人高宏剛就見證了這個沸騰的過程：“1995~1997年，東三省辦了3年聯(lián)合春晚，我們開始打交道，后來遼寧臺做了一個欄目劇《劉老根大舞臺》，但沒有持續(xù)?！薄恶R大帥》拍攝中，他們就有和黑龍江臺合作的意愿，但那時本山傳媒演員陣容沒這么強大，只能和一家衛(wèi)視合作，遼寧省委做了大量工作。直到《劉老根3》、《鄉(xiāng)村愛情2》、《關(guān)東大先生》，黑龍江臺才成為聯(lián)合攝制方，“朋友間怎么能打仗？”《本山快樂營》在去年5月推出時，觀眾并不十分接受，但是現(xiàn)在去各城市組織演員互動，稱得上“紅旗招展，人山人?！?。本山傳媒有50多對演員，只為該欄目提供了十幾對，這樣的牽線還因為在企業(yè)中負責電視劇和電視欄目的劉流是哈爾濱人的緣故。

　　2009年春晚之前，已經(jīng)在東三省知名度很高的小沈陽出場費約為5萬元，趙本山對他有一個控制，盡量避免他過多在電視上露面，因此在2009年，只有兩家電視臺拿到了小沈陽專訪。一家是江蘇衛(wèi)視的《小沈陽來了》，該節(jié)目制片人張煬告訴本刊記者：“在我們之前，湖南臺已經(jīng)先找到他們，我們派出一個團隊到沈陽基地溝通，在《劉老根大舞臺》碰到了浙江臺的調(diào)研組?！毙∩蜿栔唤o了他們3個半小時，為了這段訪談他們付出了超過小沈陽往日演出的十倍價格，那3個半小時被剪成3期節(jié)目反復播出，甚至又經(jīng)過剪輯做成了另外一個節(jié)目，反復播放，由此有觀眾給江蘇衛(wèi)視起外號“大海臺”，快看吐了。但這個節(jié)目每次重播收視率都極高，成為同時段收視冠軍。江蘇衛(wèi)視認為這個價格是值得的，因為年底浙江衛(wèi)視跨年晚會上，為請到小沈陽和毛毛付出了100萬元。

　　另一個訪談被北京電視臺科教頻道拿下，作為一個覆蓋有限的地區(qū)頻道，負責人徐滔講述了聯(lián)系的艱難。徐滔本人并不認識趙本山，她通過好友宋祖英、韓紅去聯(lián)系，本來已經(jīng)敲定攝影棚，由于小沈陽太忙，放了鴿子。第三次錄制定在周一中午，周日晚上她接到了本山傳媒的電話：“經(jīng)過反復思考還是覺得小沈陽不能來做這期節(jié)目?！薄澳菚r候幾乎所有人都放棄了，都覺得肯定沒有可能了，但是我那時候有一種強烈的欲望，覺得他肯定能來，這種強烈的欲望就讓我特別特別堅持。就在這個時候，本山老師親自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真是沒有想到。說實話，接到他電話的時候，我特別激動，因為他是咱們中國不是最有名氣也是最受老百姓歡迎的藝術(shù)家了，他能這么去在意一個普普通通的電視工作者的感受。他就想跟我講，他為什么不同意小沈陽來參加節(jié)目，因為那時候北京有35家媒體提出要采訪小沈陽，本山老師說：‘徐滔你想，他要是來錄你這個節(jié)目，那么多的媒體怎么去面對呢，你一定要理解我’。他說他越想越不踏實，所以這件事情他一定要跟我解釋一下心里才能踏實。”徐滔于是勸說趙本山，現(xiàn)場有600名觀眾，會有多么失望，討論了15分鐘，趙本山?jīng)Q定還是放小沈陽過來，北京臺為此出動了公安維持秩序。當時這個節(jié)目在全國同一時段是第一名，創(chuàng)造了北京電視周播欄目的歷史紀錄，11%。這次通話后，徐滔和趙本山成了朋友，趙本山病重時她也去醫(yī)院守候，《劉老根大舞臺》在北京的演出只有她有獨家拍攝權(quán)。趙本山曾經(jīng)問過一位記者：“我生病時你在跟前沒？”他會把誰來探望記在心里。

　　據(jù)知情人透露，小沈陽目前半小時商演價約為60萬元，其次是《鄉(xiāng)村愛情》中劉能扮演者王小利，6萬元，這是“一副架”的價碼，包括倆人的妻子出場費，但價值在誰身上，不言而喻。央視春晚對演員就這樣重要，王小利在記者探班時曾認真地請求說：能不能在報紙上反映一下，劉能這么受歡迎，老百姓呼吁我上春晚。在《本山快樂營》年終節(jié)目中，趙本山評點了每個弟子，其中一段話耐人尋味，他新收了一名弟子宋小寶，趙本山說：宋小寶是個很好的演員，小沈陽的很多東西是他先演的，但讓小沈陽用了，他沒有辦法再表演了，只好重新來過。這也許是宋小寶為什么投奔趙本山門下的原因，張煬告訴本刊記者：“二人轉(zhuǎn)在電視上演出一定要慎重，那些包袱一旦觀眾看過，在劇場里演就不笑了?！币驗槿狈χR產(chǎn)權(quán)保護，電視媒體對二人轉(zhuǎn)是把雙刃劍，從田娃的例子也可以證明。田娃2006年才成為趙本山弟子，但今年就已經(jīng)被帶上春晚，在眾多老弟子中突圍的理由就是他的段子實際早紅透東北。毛毛的“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你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和小沈陽的“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都是他先表演的。田娃有一身硬功夫，可以從疊得很高的桌子上翻下來，有一次他發(fā)狠說：“學我，摔死他們！”

　　宮凱波為了寫劇本，曾經(jīng)跟隨一個二人轉(zhuǎn)草臺班子共同生活了幾個月，那些藝人一副架的40分鐘表演只能拿到260塊錢，其中還包括往返路費和食宿。他們像逃難一樣住在后臺箱子上，用電爐煮豆腐，天天罵罵咧咧。表面上二人轉(zhuǎn)興起了，正規(guī)院團的日子也沒那么好過，趙家班壯大后，就幾乎沒有電視臺邀請鐵嶺民間藝術(shù)團表演了，年輕演員靠走穴為生，有知名度的老演員可以拍戲，但這知名度也是早年通過與趙本山合作積累下的。王娟和李靜的名片上只印了她們飾演過的一個角色，都是《劉老根》給予她們的。

　　從廣播到春晚

　　李海還記得，文工團有個大喇叭，能接收到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和遼寧廣播電臺的節(jié)目，早期團里的節(jié)目都在這兩個電臺播出。1982年，文化部舉辦全國二人轉(zhuǎn)匯演，《攀親家》入選，李靜對本刊回憶道：我們和電視臺的人都沒啥交流，我們在臺上演，他們只管在臺下錄，放電視上播。早期的戲曲片《雙送鴨》、《雙扣門》也是類似形式。開始是鐵嶺電視臺，然后是遼寧電視臺的三八節(jié)、春晚，“共度好時光”等欄目對語言類節(jié)目有了需求。

　　《1+1等于幾？》是趙本山第一個針砭時弊的作品，與李靜合作。小品內(nèi)容是鄉(xiāng)長秘書常去養(yǎng)雞場白吃老兩口的雞，老頭和媳婦想上門索要，又不敢，在家里試演。原來的結(jié)尾是鄉(xiāng)長叩門就結(jié)束了，問號出現(xiàn)：鄉(xiāng)長是來送雞錢還是抓雞的？這個小品在農(nóng)村干部三級會議上演出時，引起很多基層干部不滿，結(jié)果改成鄉(xiāng)長確實來送雞錢了。趙本山早年沒少受鄉(xiāng)長的氣，所以《劉老根》里的鄉(xiāng)長貪婪無恥，但他很明智地把書記塑造得正直正確，王娟笑說：“黨風不能歪?！蹦嵌螘r間鄉(xiāng)鎮(zhèn)干部對崔凱抱怨連天：你們光看見鄉(xiāng)長吃雞不給錢，咋沒看見我們上頓陪下頓陪，陪出胃下垂？這大約是東北小品經(jīng)歷的第一次審查，這個小品參加了1986年東三省藝術(shù)節(jié)，獲得“最高探索獎”，李靜說：“一臺晚會里，我們不是拳頭產(chǎn)品，人家那些舞臺燈光帶披掛講前線戰(zhàn)士的，在大廳排練，我們連食堂都沒排上，躲到林蔭小路排練，誰曾想那么火?！?/p>

　　在一次鐵嶺體育館的演出中，姜昆看到了趙本山的表演，在1987年遼寧臺春晚上，已經(jīng)成名的黃宏、鞏漢林、師勝杰、劉蘭芳看了他們的節(jié)目，笑得直擦眼淚，這時趙本山就有了沖擊央視的想法。他的第一個進京作品叫《驅(qū)邪》，當時春晚導演是鄧在軍，這是個描述跳大神的小品，那時春晚還是錄播，錄完后眾人回家了，除夕夜守在電視前看到雪花點亂冒，也沒找著自己。反而是元宵晚會上播出了這個節(jié)目，這對于李海等人無所謂，但趙本山并沒氣餒。1989年，他與沈陽曲藝團的王中清交出了第二個作品《老有少心》，關(guān)于老頭老太太找對象，這實際就是《相親》的雛形。1990年的《相親》中黃小娟的角色本來是李靜的，換人由趙本山?jīng)Q定，說明這時的趙本山，在他的可控范圍內(nèi)已經(jīng)擁有了話語權(quán)。

　　趙本山的春晚小品通常是這樣一個過程：先送到央視，反響不佳的給遼寧臺，其他臺的邀請就顧不上了。因為遼寧臺的審查相對寬松，往往比較好的作品反而在遼寧臺能夠播出，比如諷刺醫(yī)院亂收費的《有病沒病》和戲劇性、動作性強的《生日快樂》，東北作家劉嘉陵認為，這些小品體現(xiàn)了農(nóng)民對民主化、個人權(quán)利和尊嚴的訴求。在與央視的角力中，趙本山從弱勢漸漸強大。《三鞭子》是李海唯一上過春晚的見證，它也是根據(jù)鐵嶺團原有節(jié)目《誤車》改編而成，“打誤了”在東北話里是車陷住的意思。趙本山在早期小品中一直戴一頂破帽子，那次他想摘掉帽子，改換往日“老蔫”形象，他剃了板寸，刷白頭發(fā)，扮演一位耿直的趕車老漢，李海則是縣長，還沒有找到特色的范偉飾演司機?！霸瓉硇∑泛荛L，有‘鬼子進莊砸了炮彈坑’這樣的臺詞，為了進春晚全拿掉了，從16分鐘刪到了12分鐘。我們在第一輪審查中一直領(lǐng)先，但是當時有趙麗蓉的《如此包裝》，央視答應過，只要她演出就給一等獎，所以我們得了二等獎。當時央視建議說，縣長這個角色誰都能演，想把我換了，本山說：不能換，那是我團長?！?/p>

　　劉嘉陵在十余年前曾撰文擔憂小品的出路，經(jīng)過十余年路程，似乎并沒如他所料，但小品中的社會屬性越來越弱是事實。有人批評說：像《火炬手》、《昨天，今天，明天》這樣的作品不值得提倡，小品不應該放棄戲劇因素，坐而論道不是小品的方向，《賣拐》還算嘲弄了騙術(shù)，而《不差錢》除了把小沈陽推上前臺，沒什么價值，這樣的作品永遠不要再重復。

　　劉嘉陵告訴本刊記者：“多年前趙本山的年輕形象沒那么受歡迎，他最受歡迎的形象都是長者，既像山姆大叔，又像劉姥姥，閱盡滄桑的父親形象，讓人既有親切感又百感交集。早年趙本山有很多毛病，拿腔拿調(diào)，也有過尷尬期，現(xiàn)在已經(jīng)克服，但他的弟子演出時的對眼、磕巴、眨巴眼這些外在東西過多，如果趙本山身體不好，若干年后，東北小品很可能塌下來?！?/p>

　　在東三省的熒屏，趙本山早就獲取了主動權(quán)。2007年記者參加過一次制片人會議，遼寧臺的一位負責人感嘆，《鄉(xiāng)村愛情》的貼片廣告根本不歸電視臺說了算，完全由本山傳媒?jīng)Q定?！侗旧娇鞓窢I》的植入廣告也是由本山傳媒和電視臺共同分成。公司盡管副總眾多，但他們只對趙本山一人負責，用劉流的話說：“在我們這個團隊里他永遠是老大，老大的概念是什么呢，并不是我們必須要服從他，而是他的藝術(shù)感覺、藝術(shù)水準，確實比我們每個人都高，趙老師在這個方面確實也很民主，經(jīng)常是聚在一起，讓我們談想法啊，談點子啊，但是最后的整個感覺還是趙老師自己定，就是這個作品到底行與不行。”

　　這種企業(yè)管理方法有點“三拍”的意思，一拍腦袋決定發(fā)展方向，在某項投資之前，往往沒有經(jīng)過論證就上馬了，比如電視劇《關(guān)東大先生》的產(chǎn)生?！爱敃r我們就是想說變一變風格，嘗試之后覺得這還不是我們的，因為我們沒有優(yōu)勢，因為很多人作品都有這個長處，而我們干嗎要拿我們的短處去跟人家比，不適合我們的團隊，這劇的反響不是很好，那我們團隊基本上以后也就pass了這種很脫離生活的東西?！?/p>

　　趙本山經(jīng)常講扎根土地，他最擅長的農(nóng)村劇是目前企業(yè)中僅次于演出的盈利模式。從1992年起，他就開始進入農(nóng)村題材，《一村之長》、《一鄉(xiāng)之長》、《夜深人不靜》、《男婦女主任》，也曾約請過宋丹丹加盟，反響并不熱烈。那時他的方向是模糊的，他客串過臺灣電視劇《家有仙妻》，甚至還在電影《荊軻刺秦王》中扮演高漸離。應該說，張藝謀對趙本山幫助很大，在拍攝《幸福時光》期間，趙本山一直偷師張藝謀怎么布光、選景以及各部門協(xié)調(diào)。

　　2001年，趙本山第一次與央視合作，自導自演電視劇《劉老根》。劇中扮演董事長韓冰的王娟回憶說：“央視對本山第一次導戲不放心，怕他拍成系列小品，派了個導演謝小梅。開機第一天就是我和本山的對手戲，他不想讓央視知道自己什么都會，到了第三、第四集忍不住自己上了。第五集時李培森主任來探班，看到本山拍的部分，興奮地說‘拍得太好’，當場簽下了第二部的合同。”過去王娟在鐵嶺是號人物，也經(jīng)常上遼寧臺春晚，可是當戲播出后，第一次有陌生人在街上認出她，去遼寧臺錄制節(jié)目，明明見過她的人卻問：“你是鐵嶺的嗎？北京來的吧?！睆拇怂桓男蜗?，生活里也以洋氣卷發(fā)韓冰造型亮相。

　　曾經(jīng)趙本山也希望農(nóng)村包圍城市，展現(xiàn)農(nóng)民進城的《馬大帥》就是實驗品，可是這部戲表現(xiàn)不穩(wěn)定，第二部換了部分演員后收視不佳，到了《鄉(xiāng)村愛情》，又是歪打正著，沒有名演員陣容，起初并不受重視，第二部卻在央視當年的收視超過了《亮劍》和《闖關(guān)東》?！多l(xiāng)村愛情3》即將在央視一套春節(jié)檔播出，這已經(jīng)成為不成文規(guī)定，央視春節(jié)檔會為趙本山留出時間，不僅在小品領(lǐng)域，包括電視劇，他都是全國人民的“精神餃子”。

　　趙本山的弟子們

　　徐滔說：“心理學家赫姆斯和拉赫，列舉了43種事件對個體產(chǎn)生心理壓力的指數(shù)，其中杰出的個人成就給人帶來的心理壓力，高于輕度違法和入學轉(zhuǎn)學。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面對著成名后的種種誘惑，一年的時間小沈陽頂住了這些壓力，保持住了自己的本色?！边@個把控者并不是小沈陽自己，而是趙本山。

　　《本山快樂營》年終總結(jié)時，趙本山一一評點眾徒弟的表演，他對某些徒弟的批評幾乎可以說是非常嚴厲的，例如他說王小寶“有非常大的毛病”。他要求黑龍江衛(wèi)視一定要一字不漏全部播出，電視臺方面很意外，但也遵從了。高宏剛的反應是：“師徒之間的感情，外人很難判斷，我沒看出批評讓王小寶特別沮喪，也許中間很多交流我們不知道?！痹谶@個欄目劇中，劉小光為主角的占據(jù)了一半，他獲得觀眾票選人氣大獎，其實在去年，趙本山就計劃帶他上春晚，只是因為《生日快樂》臨時拿下，才成全了小沈陽，趙本山對劉小光評價極高，劉小光聽了師傅的當眾表揚也激動不已。因為劉小光、宋小寶、程野這類演員與他本人路數(shù)相近，丑角特征明確，另一類則是更年輕、更貼近時代的小沈陽、田娃，他們與趙本山的表演風格不同，在外貌上與普通人沒差別。

　　情感上，趙本山更喜歡與自己風格相似的表演者，理智又讓他選擇小沈陽、田娃上春晚。趙本山的大弟子本來不是已經(jīng)故去的李政春，而是翟波。翟波與趙本山同歲，曾是鐵嶺文工團同事，因為私下走穴只有離開本山團隊?！秳⒗细窌r，趙本山的弟子隊伍并不壯大，大量啟用了外來藝人。劇組里分為兩撥，一派是趙本山帶來的人，另一派是高秀敏、何慶魁及其眷屬。像韓冰這個角色原本央視想請宋春麗或方舒，但趙本山希望還是由會講普通話的東北人來演，于是他和范偉想起王娟，最土氣的團里最洋氣的演員。第一部原名《草民劉老根》，何慶魁只是修改者，女一號原本是韓冰，投資80萬元是因為和劉老根有感情線，但趙本山認為劉老根腳踩兩只船太臟了。高秀敏看中大辣椒這個角色，被安排成丁香后，何慶魁不斷給她加戲，加到第二部里丁香變得無理取鬧?！胺凑麄z是兩口子，高秀敏怎么想，兩人一合計就怎么寫了，這還不跟自己家里的事兒一樣，一直到劉老根最后瘋了，才把她往回拽點兒。”李靜說。

　　那部戲中唐鑒軍、王小寶等人是趙本山徒弟，但主要角色還是他的舊日同事，到了第二部，情形就發(fā)生了微妙變化，像韓冰的女兒換了演員，換成趙本山妻子馬麗娟的表妹，徒弟規(guī)模越大，就越不需要外人介入。外來演員的使用也有很大隨機性，一個朋友推薦歌手艾敬扮演《馬大帥》中的玉芬，開機后她總有演出需要請假，很有心的，在劇組里經(jīng)常掃地幫忙的王雅捷就得到了這個角色，第二部艾敬又回來了，換人后反響不好，第三部又叫回了王雅捷。二人轉(zhuǎn)演員有頭碼、二碼等區(qū)分，人人都想壓軸。在《本山快樂營》中，沒有觀眾他們會很蔫，有觀眾會產(chǎn)生自然競爭，他們識字有限，臺詞記得不準，只記劇情輪廓，現(xiàn)場很多即興發(fā)揮，這也使得外來演員一時之間很難與他們磨合。

　　這些弟子只管演出，在本山傳媒中頂多只負責演員隊伍，沒有真正入主企業(yè)管理的人。趙本山也明白他們文化程度有限，平均小學畢業(yè)，有一陣遼寧大學給了一些指標，弟子們覺得上學太耽誤掙錢，沒人報名，只有閻光明夫婦去了，還有人笑他倆傻?，F(xiàn)有的管理人員多是趙本山在工作中結(jié)識的，比如副總阿豪，在拍攝《馬大帥》時，趙本山?jīng)]有經(jīng)紀人，趙鋼負責他的事務，牽線相識，阿豪是社會人，人脈廣。劉流原本是相聲演員，上世紀80年代就打起交道，趙本山習慣晚睡，劉流通常會陪他到凌晨四五點，但劉流早上8點要上班，趙本山會睡到中午，向他請示必須等到中午之后。手下人逗他：“老大就是老大嘛，自然醒嘛?！眲⒘靼堰@句臺詞加到了《鄉(xiāng)村愛情》中，趙本山自己看了也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