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土之地的"圓通庵"與"土地廟"

李長貫（杏園秋雨）  

 寧通高速泰興段有一個出入口叫泰興北，“泰興北”所位于的地方是塊水土之地，是“三坔”之一的王坔，確切的說是王坔村的稱之為“廟頭”的莊子。為什么這個莊子稱之為“廟頭”呢？那就要從圓通庵說起了。

圓通庵落成于王坔的這個地方，應(yīng)該說是頗有歷史的了，自然也就有了不少的傳說，大多跟宋康王蒙難、岳飛抗金有關(guān)，亦與“三坔”中蘇坔的“仙姑廟”有關(guān)聯(lián)。這些，我在我的小說《杏雨燭淚》里有詳細(xì)的描敘，故于此不再贅述。有文字記載、有據(jù)可稽的是圓通庵始建于明嘉靖四十年（公元1561年）。圓通庵最盛時占地六十余畝，殿宇重重，巍巍壯觀，晨鐘暮鼓，法務(wù)繁忙。因圓通庵當(dāng)時比王坔這個大村子還要大，是周邊鄉(xiāng)村的廟宇所無法相比的，故王坔村在那時曾一度稱為廟頭村。后來圓通庵發(fā)生了變故，王坔村也叫了王坔村，但廟頭這個稱呼還是在王坔村中最東偏北的莊頭上的一個小莊被保留了下來。這個小莊是王坔村11組，這個組的莊名就叫“廟頭”。

民國初年戰(zhàn)事頻繁，導(dǎo)致圓通庵失火，將塑有極大彌陀佛像的山門燒得凈光，面對殘破的寺院，當(dāng)家和尚慧寧收拾行李去了上海，從此杳無音訊，二和尚領(lǐng)著弟子順德、順富不畏艱辛四處化緣，募了兩年時間，將廟門重新修好。

     圓通庵附近的老人還經(jīng)常談起二和尚，說他為人謙和勤懇，有慈悲心，鄰居湯官前經(jīng)常揭不開鍋，二和尚每當(dāng)見不到他家的炊煙，就風(fēng)趣地逗湯官前說：你有先見之明，曉我今天請你吃飯，懶得煙火不通，快請快請。二和尚的一番話使湯官前受助而不失尊嚴(yán)，由此可見其為人多善！二和尚持戒嚴(yán)慎，弟子順德，順富皆不開色戒，直至文化革命中，因廟被拆、佛被毀，其弟子貴根、長明、影德、影亮、長寧、長發(fā)才迫于無奈還俗結(jié)婚。
     自民國縣政府教育局派人封廟拆遷置辦校舍，至解放后二十世紀(jì)六十年代初，尚存廟房有山門、天王殿、大雄寶殿、廂屋僧舍二十余間，廟僧六人。銅鐘寶鼎一應(yīng)俱全。圓通庵山門里奉供笑佛韋馱，佛殿里供奉佛祖如來，觀音、東嶽、華佗、財神爺?shù)取?/span>出會主要是觀音會，佛像最遠(yuǎn)請至幾十里外的鞠顧莊。每年二十九、六月十九、九月十九三次，出會前先由各附近莊上的壇頭來議事，定出多少人，什么節(jié)目，如七里群歷來是出武扮，徐家莊出文扮，丁家莊出旗陣。走那些路線，哪個莊，安排多少人吃飯，都是很有計劃，井井有條的。出會的隊伍走不快，因為隨時都有人攔路求事，如解決糾紛，問病求藥方。村里的老人們都記得出會的老馬夫叫常留經(jīng)，由他起批（代菩薩講話）扶轎扛的李振源眷判，即將馬夫代菩薩講的話記下來。圓通庵馬夫的名聲極響，曾有兩家為地界爭斗，常留經(jīng)，跳到兩家屋前，將嘴上的鋼錐拔出來往天上一拋，鋼錐從屋頂上飛過去，立在兩界之間，人們挖開一看即是粉樁，爭斗即止。
     有一年出會到李家河，前面有一假馬夫擋道，常留經(jīng)一手托起燒得紅紅的作香爐的大鐵鍋，窮追那擋道的假馬夫，嚇得假馬夫落荒而逃。
     常留經(jīng)以后的馬夫是李天祥，開始他跳到一個叫達(dá)寶的地主家募緣，達(dá)寶不信，說如你是真的可代菩薩講話的話，就上前梁，即用粗鋼錐插進(jìn)兩嘴巴上，李天祥當(dāng)即插給他看，并約定過三日再會。三天后，達(dá)寶家的十一個壯豬在圈里狂吼，達(dá)寶家人買了二斤大香去廟里認(rèn)緣謝佛，方幸無事。
     舊時王坔有前莊的人，后莊的神之說。講的是前莊道人多（即居士）所設(shè)的福德壇，辦懺有聲有色，吹拉唱無一不精。而后莊積德壇有慧眼機手出名，機手叫楊瑞祥是個瞎子，平時求佛有事出藥方皆由他來表，名聲極響。
      前莊的人不服氣，辦千佛懺，萬佛懺，培養(yǎng)出的機手叫李學(xué)鼎，人們有事找他無論貧富貴賤，他一概應(yīng)承，盡心盡力，小到婆媳糾紛大到地方爭斗，由他出面皆能化解，有口皆碑。
      福德壇，積德壇，歷來興旺，貧窮人家的孩子參壇念經(jīng)識字，學(xué)會吹拉彈唱，有飯吃。地方上抓丁派工能得保護(hù)，參壇的人在當(dāng)?shù)厥苋俗鹁?，壇主們對莊上聰明好學(xué)的大小子有意栽培，有兩大民間佛壇在莊上支撐，圓通庵的法事亦就歷來紅火。
      解放后由于人們不知道宗教的根本精神是道德教育，文化大革命中佛像燒毀，廟房拆遷改作校舍。 國家實行改革開放后，四鄉(xiāng)信眾要求重修圓通庵的呼聲極高，推舉辦事精干、公道之人組成圓通庵籌建小組，募集資金，造屋塑像，在極其困難的條件下于2004年2月，在圓通庵遺址修復(fù)圓通庵，供奉佛祖如來、觀音、財神、華佗。2006年泰興市佛教協(xié)會慈善功德會圓通庵活動點建成掛牌，民間宗教活動走上正軌。
      圓通庵廟務(wù)集體管理，財務(wù)公開，群眾監(jiān)督，無人從中牟利。廟管會計議，一旦政策允許，圓通庵還計劃擴建佛殿為二層樓堂，將現(xiàn)在的廟房前移作山門。但愿不久的將來，這里能重現(xiàn)輝煌，而成為泰興北大門的重要一景。

再說這里的土地廟。在“三坔”之間有條大河，這條河叫兩泰官河，沿河居住的村子叫渡子河。渡子河?xùn)|頭偏北與王坔、井坔的交界處稱之為三石磨，此處有座小廟，這座小廟便是迄今保存下來的為數(shù)不多的土地廟。“三坔”的三石磨的土地廟與泰興城西小橋的土地廟以及泰興河頭莊的土地廟在當(dāng)?shù)囟际峭τ忻麣獾耐恋貜R。

 舊社會，土地廟有大有小，遍及城鄉(xiāng)，每一個村莊至少都有一座土地廟，也有莊東頭一座，莊西頭一座的。中國的土地廟，大致相仿，都是以灰磚砌建而成，高約一米多，橫寬各二米有余，所有的土地廟都是座北朝南，屋內(nèi)供奉土地公公和土地娘娘二尊塑像。有錢的地方砌的土地廟墻上還畫有龍鳳的彩畫，廟頂兩側(cè)加砌一類似雞形的雕飾，在雞肚上東邊書一“日”字，西邊書一“月”字。泰興的土地廟和國內(nèi)其它地方的土地廟相比，很有特色，外地的土地廟沒有圍墻，廟門直對大路，路上的行人可以看到慈眉善目的土地公公和土地娘娘。泰興的土地廟前，左側(cè)沿屋檐平行向前方加砌半圍墻，右側(cè)空著，供祭拜者進(jìn)內(nèi)，整個土地廟如“巳”字的形狀。這個三石磨的土地廟正是這個樣子。

     土地菩薩的尊稱為“福德正神”，是當(dāng)?shù)氐胤缴系谋Ｗo(hù)神，保護(hù)他所管轄的地方“五谷豐登”、“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等等。過去醫(yī)藥不發(fā)達(dá)，窮人家的人有個小病，特別是小孩子受了驚嚇，都是到土地廟燒些紙箔，點炷香，求一點香灰回家給病人吃。平時，土地廟的外墻上，常常貼滿了黃紅小紙條，黃的上面寫的是“何大仙有求必應(yīng)”，紅的寫的是“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個夜啼郎，仁人君子讀一遍，一覺睡到大天亮。”還有稀奇古怪的，如“出賣傷風(fēng)”的字條，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也有可能是求香灰的病人家屬貼的。
       到了年關(guān)，土地廟可熱鬧了，人們紛紛用提籃提著供品：豬肉、豆腐、酒，還有番燭等去祭拜一番。私塾先生們也不會忘記給土地廟送一副春聯(lián)，最常見的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也有賣弄才能的塾師，他們寫的是“敬公公白酒三杯，謝娘娘肥肉半斤”，更有趣的是“日管陽、夜理陰，有求有應(yīng)總是福；月點燈、風(fēng)掃地，無僧無侶又何妨”，生動形象地敘述了土地廟小無僧侶的客觀事實。民國年間，軍閥混戰(zhàn)，聯(lián)軍、黨軍攪民，泰興西小橋土地廟上竟貼出這樣一副妙聯(lián)：“人畜平安，五谷豐登，是我份內(nèi)事；兵荒馬亂，四境不靖，請你別苛責(zé)。”
      據(jù)“三坔”和河頭莊的老人們講，這兒的土地廟還有一項重要任務(wù)。泰興的人百老歸天后，魂魄要到城隍廟報到，但城隍廟泰興境內(nèi)就有幾處，那么百老歸天之人魂歸何處？那就得問問土地公公了。用銅板擲一下，請土地公公告訴孝子賢孫魂魄是去了“城里城隍廟”，還是去了其他的“城隍廟”，孝子及送魂的親友，將紙扎的轎夫人馬等向城隍廟的方向送到三岔路口焚化，才算死者有了歸宿。即使現(xiàn)在哪家有人百老歸天了，依然要拜土地公公，依然要到三岔路口焚化紙糊的轎夫人馬的，所有送葬的人也都要到這里跨一下火的。這叫“上廟子”，只有這“上廟子”的儀式結(jié)束了，百老歸天人的需忙的“喪事”也才算真正意義上的完結(jié)。這是自古而今的習(xí)俗，是這里的民俗。

如今，三石磨土地廟的香火依然旺盛，特別是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善男信女都要帶上水果香燭到三石磨去敬拜菩薩，有去許愿的，也有去還愿的，更多的成了其初一、月半例行的必須完成的一個莊重而虔誠的任務(wù)。這里的人也有到廟頭圓通庵去的，或者廟頭圓通庵和三石磨土地廟都去的。在這里，對此作任何的評論或許都無意義，只是佛道向善，但愿所有敬佛人都能由此而真正向善，但愿佛能護(hù)佑真正的向善之人，但愿地方歷史文化的香火能永遠(yuǎn)得到傳承，這才是最有意義的。我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