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說起北宋詞人張先,詩詞愛好者應該都不陌生。當然,不陌生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因為張先的寫詞水平有多高,而是因為流傳的一個故事。 傳說張先頭發(fā)花白的年紀,娶了位18歲的小姑娘,當時作為好友的蘇軾前去參加婚宴,寫了首“歪詩”調(diào)侃張先: 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發(fā)對紅妝。 鴛鴦被里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 但實際上這只是杜撰的故事,并非真實歷史事件。當年張先納妾蘇軾確實是給他寫詩了,但寫的是《張子野年八十五尚聞買妾述古令作詩》。但不可否認的是張先確實因為這個杜撰的故事得以“聲名遠揚”。 其實張先本身的寫詞造詣也是極高的,因為他的詞作中時常出現(xiàn)“影”這一意象,而且他寫影寫得極佳,尤其是“云破月來花弄影”、“嬌柔懶起,簾幕卷花影”、“柔柳搖搖,墜輕絮無影”這三句,張先更是得了一個“張三影”的美稱。除了這個稱號外,張先其實還有一個“桃杏嫁東風郎中”的雅號,而這一雅號的由來和張先年輕時的一段趣事有關(guān)。 張先在年輕時也是一位多情才子,曾經(jīng)和一個小尼感情不錯,兩人時常相會。怎奈佛門本是清凈地,庵中人知曉此事后便將小尼關(guān)在一座閣樓中,不讓其與張先在一起。年輕人的愛情本就是一往無前的,即便有再多阻礙,也會想方設(shè)法沖破。為了和小尼相會,張先便時常偷偷潛入庵中。只是好景不長,這件事終究還是被庵中發(fā)現(xiàn)了,兩人迫于無奈只能分手。在離別之際張先依依不舍寫了下面這首情詞來寄托自己的情思。 《一叢花令》 傷高懷遠幾時窮?無物似情濃。離愁正引千絲亂,更東陌、飛絮蒙蒙。嘶騎漸遙,征塵不斷,何處認郎蹤! 雙鴛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橈通。梯橫畫閣黃昏后,又還是、斜月簾櫳。沉恨細思,不如桃杏,猶解嫁東風。 這首詞起首一句詞人便直抒胸臆發(fā)出了慨嘆。登高遠望寄托相思的愁緒什么時候才能停止?這短短一句中其實蘊藏著很多信息,詞人此前已然多次登樓,但離別的思愁依舊無從排遣,這愁思始終縈繞在他心間。緊接著一句則是對“幾時窮”的回答,世間再無其他東西比真摯的感情更為濃烈了,由此不難看出詞人對于這段感情的真摯和癡纏。 緊接著三句則是女子見飛絮的感想。看著隨風搖曳的柳枝,四處飄零的飛絮,也不由惹起女子內(nèi)心的離思。但是詞人卻用了很特別的表達方式,不說是所見實景引動愁思,而是寫愁思牽動所見之柳枝飛絮紛亂。這樣的移情手法,無意將無形的離思寫得有形有質(zhì),可以說別有巧思。 最后三句則是女子登高不由回憶起情郎離開時候的場景,他騎著馬兒漸行漸遠,慢慢消失在揚起的塵土中,如今再遠望,他已不在,這又叫女子到何處去尋他?此情此景讓人讀之眼前不由浮現(xiàn)出一尊如同望夫石的女子形象,使人悲戚。 下闋起首兩句女子的視線從遙不可及的天邊逐漸移動到不遠處的池塘,只見其中鴛鴦成雙成對,但是女子確實孤身一人,這樣的對比無疑更是凄涼,看著往來的小船,女子也不由想起曾經(jīng)情郎也是乘著小船來和自己相會。 接下來三句則是描寫日已西沉,臨近黃昏,女子的視線也回歸到自己的居住的閣樓,曾經(jīng)豎起閣樓窗邊的梯子已然撤去,情郎再也不能從這里爬進自己的閨房,只徒留自己望著再也不會有人進來的窗扉傷懷,這樣的凄涼孤獨又有誰能知曉。 最后三句則是化用了李賀《南園》中的“可憐日暮嫣香落,嫁與東風不用媒”之語,寫的是女子心中愁緒縱橫,想起自己的零落身世,就如同那無奈飄零的桃花杏花,只是桃花杏花還知道在凋零之時嫁于東風,好歹有個歸宿。而自己還不如桃花杏花,只能在孤獨寂寞中消磨青春年華,這是有多悲哀。 張先這首詞確實寫得纏綿悱惻,尤其是最后三句更是畫龍點睛。當年張先寫完這首詞以后,這首詞便廣為流傳,歐陽修讀到后愛不釋手,對張先是佩服得很,只恨不能見到他本人。后來張先路過歐陽修所在的地方蘇拜訪他,歐陽修連鞋子都沒穿好便趕忙去迎接張先,口中還直呼“此乃‘桃杏嫁東風’郎中”。由此也不難看出張先這首詞在當時的影響力。 對于張先這首詞,大家有什么看法?歡迎在評論區(qū)暢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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